这是他第一叫靳钊的名字,这种感觉很奇妙,叫靳钊一声哥,或多或少还有些生疏,可名字不一样,很多东西,都因为名字,处在了一个平等的位置。
这种拉进是邵延辉主动的,靳钊还并不知情,有种隐秘和禁忌的快感,这种近乎病态的感觉,像是雨后春笋,生命力之旺盛,在邵延辉这片无人踏入的领地上,野蛮生长。
邵延辉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手指滑过靳钊的额头,再到鼻梁,再到嘴唇,手指抚摸着靳钊的唇峰,这种出乎意料的柔软,让他爱不释手,甚至比起脸颊有过之而无不及。
指尖上忽然胡传来一阵湿热,靳钊迷迷糊糊地张开的嘴,嫣红的舌尖舔了舔邵延辉的手指,舌头很快又缩进了嘴里,随后换了个姿势侧躺着。
无意识的动作,作为始作俑者,靳钊丝毫没有愧疚和尴尬,倒是让邵延辉僵在了原地,被靳钊舔过的手指在发烫,大拇指情不自禁地揉捻着指尖,湿滑感很快在指尖消失不见,可久久萦绕在邵延辉的心头。
躺在床上的人,像是具有无边的诱惑,如果邵延辉嗜甜,那靳钊无疑是块儿可口的蛋糕,邵延辉意识到,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他转身去了阁楼。
靳钊第二天是被尿给涨醒的,腹部传来一阵阵酸胀,他从床上一跃而起,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来得猝不及防,自己差点没一脚踩翻下床,他闭着眼冷静了几秒钟,这泡尿实在是憋不住了,才往楼下跑。
等他撒完尿,舒舒坦坦地镜子前一站,被镜子里赤身裸体的人给吓了一跳,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袋发青,下巴有些许潦草的胡茬。
靳钊三十岁的人了,来城里最先学会的,大概就是虚伪,他不太想把情绪太表面化,他现在这幅模样,无疑是把失恋写在了脸上。
“哎…”靳钊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拿出了剃须刀,这剃须刀还是余沫送给他的,他俩虽然没住在一起,但是家里或多或少还有余沫的影子。
比如这个剃须刀,比如洗脸池上洗面奶,比如漱口盅子和牙刷…
靳钊的目光落在那刷毛跟鳌拜脸似的牙刷上,余沫很久没来家里了,牙刷早扔了该换新的,这是邵延辉的。
余沫这人,说来也挺见外的,她基本上不太愿意留东西在靳钊家,偶尔落下一条内裤,第二次来都会特地带走,他和余沫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但是距离感却从没减弱过。
先前靳钊以为是他俩还没结婚的原因,现在想来,其实是没那么喜欢,只不过自己是她“还算看得上的结婚对象”,如果出现一个条件比自己好的,余沫这样的性格,总归会是像菜市场买菜一样,要挑一挑的。
“嘶…”
一走神,手上也不大用心,剃须刀到在靳钊下颚处留下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珠直往外冒,他迟钝的痛觉,在这一刻像是失灵了,靳钊手忙脚乱地用水冲了冲,这才渐渐感觉到伤口处的疼痛感。
下巴上的伤口让他有些恍惚,和余沫分手,到现在为止,他心里都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他想他一定是郁闷的,不然不会喝酒,可又有种难以言说的轻松,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让靳钊有点烦躁。
他瞥了一眼邵延辉的牙刷,看着更加烦躁了,他伸手一把抓起牙刷,将其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邵延辉!邵延辉!”靳钊在浴室喊了两声,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回应他,他猛然想起,邵延辉今天在上班。
他也得上班啊,总不能因为分手这点事情,就颓废的不像样子吧,那该是小年轻干的事情,成年人天塌了都还得赚钱啊。
从浴室出来,正好看到搁在洗衣机上的手机,靳钊拿过来一看,手机关机了,按下开机键没多久,余沫的消息铺天盖地往里进。
靳钊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在余沫身上,他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他有无数个机会叫停,都因为舍不得拖着,现在分手也算上是及时止损。
而且,以他对余沫的了解,余沫发这么多消息,打这么多电话,或许只是为了余坤,压根儿也不是为了挽留自己,靳钊不想给自己添堵,消息连看都没看一眼,一键删除了。
自己和余沫分手的事情,仓库的员工多少能猜出来一点,但是大家都挺有分寸的,再怎么八卦,也不会正面来问靳钊。
来仓库的时候,工人们在热火朝天地上货,靳钊看了一眼,下意识去找邵延辉的身影,邵延辉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上安了雷达,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昨天晚上,是你弄我回家的?”靳钊开口问道。
也不知道邵延辉在想什么,看着呆呆的,目光变得闪烁起来,“嗯…余坤姐姐给你打电话了…”
“打了就打了吧。”反正自己和余沫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不知道,邵延辉是在心虚没有开门的事情。
这些日子,靳钊一心扑在余沫身上,没空管邵延辉,如今有了时间,他也想找点事做,分分心,别一直惦记着分手的事。
“你是不是要考试了?”
话题跳跃的有些大,邵延辉反应不过来,本能地点头。
“晚上在家的时候,我教你用电脑吧,现在都是无纸化考试,我怕你到时候连鼠标都不会点。”
“哦…好…”邵延辉有心事,所以有些心不在焉的,他偷瞄着靳钊的脸色,靳钊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今天特意刮了胡子,似乎更精神了。
在邵延辉眼里,靳钊还挺讲究的,穿衣的派头,和平时做事的风格,都和自己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靳钊俨然是城里人的模样,自己还是个刚出大山的土包子。
虽然他昨晚趁着靳钊喝醉了,问了些越矩的问题,但是他还是想将这个问题的答案确定一下。
“靳哥,你和余坤姐姐分开了吗?”
靳钊一愣,他以为邵延辉这小子还没开窍,没想到连他都看出来了,自己这是有多明显。
“嗯?”靳钊清醒的时候,没了那份坦然,“怎么了?”
邵延辉追问道:“分开了对吗?”
靳钊失笑,“啧,你干嘛对我的事情这么好奇?分开了,打听这么多,你有什么想法吗?”
邵延辉摇头,他能有什么想法,他只是…只是…替靳钊高兴罢了。
靳钊拍了拍邵延辉的背,“考试那天我陪你去吧。”
还真不是靳钊杞人忧天,邵延辉还真不会用电脑,当天晚上,靳钊按住邵延辉的手,“抖什么?别抖,点左键。”
鼠标在邵延辉的手下略显秀气,邵延辉生怕自己一个激动,把它给捏碎了,他听着靳钊的教导,笨拙地移动着光标位置,鼠标像是跟他作对一样,箭头一样的光标键在屏幕上胡乱晃动。
“嘶。”靳钊站得膝盖都麻木了,他拖了把椅子坐在邵延辉身边,倾身靠了过去,胸膛紧贴着邵延辉的后背,一只胳膊搭在邵延辉的胳膊上,“叫你别抖,你急什么?”
靳钊像是怕邵延辉着急,连说话的语速都放慢了不少,他脑袋越过邵延辉的肩膀,两人头并头,说话时的颤动都能传达到对方的身上。
“你在手机上怎么做的?选一个选项。”
靳钊离得太近了,邵延辉一扭头,他的嘴唇都能擦过靳钊的脸颊,邵延辉不敢轻举妄动,只敢拿余光去偷瞄。
“看我干什么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靳钊会这么灵敏地捕捉到他的眼神,“你看电脑啊,我脸上有题吗?”
靳钊说话很有趣,很生动,他很少会冲着邵延辉发火。
“哥…”邵延辉鬼使神差地喊了靳钊一声,还擅自去掉了靳钊的名字。
这声“哥”把靳钊给喊懵了,邵延辉跟余坤不同,他性格内敛慢热,不会耍嘴皮子功夫,只是改变称呼,这种细微的亲近示好,都会让靳钊琢磨,自己是不是语气冲了点?
“怎么了?”
连邵延辉自己都说不上来是怎么了,他就想喊喊靳钊。
“还没人这么教过我…”邵延辉抠着鼠标的按键,他怕他自己胡言乱语惹靳钊不高兴,抿着嘴干笑了一声。
面对邵延辉这样的人,靳钊吃软不吃硬,他对邵延辉有恻隐之心。
邵延辉在家里不怎么受宠,出来工作都不全是自己的意愿,他的傻气还透着一点点的可怜。
靳钊没兄弟姊妹,偶尔也想过,如果父母再生个弟弟妹妹,听话一点的,大概就和邵延辉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