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这心理承受能力,能不能别拿来跟普通人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斐贤拦道:“诶,一流道长,别再难为人家了,我们出去说。”
沈相沉心知肚明,斐贤才不是那种傻子,出去之后,几个人溜去了后房,而安自和安谭,出去和老古板吃饭去了。
其实在沈相沉看来,老古板一定认出了安自和安谭,到底是相处了这些时日,不过愿意带他们出门,确实让沈相沉有那么一点点出乎意料。
安自和安谭嘛,安谭他是绝对放心的,可安自,不把他吃到身无分文是决计不肯罢休的,现在的老古板一定深陷后悔之中。
自从上长寻被众人怀疑之后,他便明显的低调了许多,虽然还是没能排除嫌疑,但至少让他们不再盯他看了,虽然他很喜欢被万众瞩目的感觉 ,可那种审视目光是他不想要的。
上长寻道:“后房没有怨气。”
因为他也是鬼,一下就可以看出来有没有怨气在里面,但他就是说话不过脑子,连一流都不能一眼看出,他却能看出来,语气又十分肯定,不免让人怀疑。
沈相沉的目光又像他投来,疑道:“真钰道长,你是如何这么肯定,里面没有怨气的呢?”
上长寻虽然平时还挺喜欢沈相沉的,也投脾气,但现在,恨不得杀了他。
这时候怀疑他,等于他又要被所有人用那种目光....
这种感觉沈君你懂吗?
“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靠,真要命,和鬼王大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偷偷嘀咕。
不一会,他脸上又挂着微笑:“贫道只是猜猜而已。”
沈相沉道:“真钰道长,你这表情跟哭的一样。”
你说呢?我眼泪都快流干了。
上长寻感到心累,他道:“两位道长,竹公子,我们进去吧。”
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上长寻十分高兴,一脚把门踢开。
回头,目光又朝他看来,顿时后背一股寒风。
沈相沉用手摸了摸桌子,看到地上的瓶瓶罐罐,上面都浮着一层灰,空中也是灰尘飘扬,已经荒废了不少时间。之前只是听说后房没有人住,没想到是这种模样。
斐贤把头探入床底,看见一堆锁链,这铁锁锈迹斑驳,的确有了些年岁,想来是那屋主人遗下的。
斐贤施了个法,想探出这锁链上残留的气息
他突然坐到地上,神情惊慌,一流把他扶住。
斐贤极力掩饰内心的恐惧,强装镇定道:“这锁链,似乎就是苏夫人口中那条。”
上长寻道:“斐道长,就算是又怎么样呢,难不成他还能吃了你。”
说完后,沈相沉白眼飘过。
一流问道:“怎么了?”
“这锁链,好像是,好像是夜昭的。”
此话一出,空气顿时安静了,只听得外面一阵喧闹,是安自和安谭回来了。
一流蹲下,认真查看了一番,除破旧之外并无其他异处,沈相沉瞧了瞧,突然挤过去,道:“这锁链上,似乎有过剧毒,你们看。”
他指向缝隙,里面还有着干涸的血迹,似乎是嵌入了血肉,不过要是真是夜昭,也不意外了,连亲生母亲都能下去手的人,这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可以说,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男女之分。
“嗯,确实是毒.....”
斐贤垂眸。
“就是我手臂上的。”
沈相沉道:“没认错吗?道长。”
“我怎么可能会认错,此人 ,定是夜昭!”
这些时日上长寻在装真钰的日子里也了解了夜昭,但他没有一点的畏惧感,看沈相沉和一流面色凝重的样子,他冷哼一声:“不过是别人口中的杂种罢了,也配得上杀人狂魔这个名号?”
真钰说话从来都是有涵养的人,他这么说,等于亲口承认了自己是个冒牌货。
沈相沉道:“真钰道长,别小看了他,既然能被人称作杂种,那是多么的令人厌恶啊!这就等于在告诉我们,夜昭这个人,是有多么的丧心病狂,以至于到了人人唾骂的地步,所以啊道长,千万别掉以轻心才是。”
上长寻道:“是,竹公子言之有理,贫道记住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上长寻感觉,沈相沉心思细腻,且深沉,不是个愚钝之辈,就从编名字这件事和隐瞒清心剑上来说,就绝不是个废物,他既然能瞒的下去。
不容小觑。
上长寻多少有些愧疚,是他从前看轻了沈相沉。
但如今,他还无法看透沈相沉这个人,内心的真实想法,比如:他老捧个竹块,是做什么?
上长寻道:“不过,也不一定是夜昭,贫道听旁人说,夜昭那时不过才十九岁的年纪,而那女人已经是个妇人,夜昭再如何也不可能跟一个这样的女人......”
至于听谁说的,自然是那些仆人了。
反正又不是自家的事,平时当做饭后闲话,也有些乐趣。
“谁知道,他品位独特也不一定。”上长寻又觉得,或许夜昭就喜欢这类女人。
斐贤端详着锁链,问道:“真钰道长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确实,两人的年龄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一块,可这剧毒,如何作解?”
沈相沉想到在万玄宗上那些弟子说的话,道:“夜昭杀了他娘后,就不见了踪影,一个孩子能活到现在也是怪事,说不定,他靠贩卖此毒,维持生计也有可能。”
其余几人纷纷认同,最后自然就是,排除那个男人是夜昭的嫌疑,斐贤认为夜昭把那群女鬼丢进来,就是为了掩盖自己曾经是干这行的事实。
结界的事情,还需要再查,真钰的怪点太多,自从进苏府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半夜居然跑去田里闻萝卜的味道,正好被斐贤撞见,他只记得,真钰当时抱着萝卜闻的神情,享受至极。
沈相沉和他们走到苏府前厅,他转身行了个拱手礼,道:“三位道长,青竹现在就要走了,承蒙这几日的关照,在此谢过。”
“不用谢。”上长寻已经抑制不住了。
于是,他肆无忌惮的笑出了声——在这么严肃的时候。
见所有人都用反感的眼神再次看向他,上长寻忙改口道:“贫道是说,这么快就走了,也别说什么谢不谢的了 ,太见外了,这样吧,贫道护送你,望公子千万不要推辞,这是贫道所能尽的最后一点微薄心意了。”
谁想护送你啊,要不是鬼王大人,要不是还要抓紧时间掉包,我才不想护送你呢。
上长寻这几日憋屈的很,什么都要做到尽善尽美,跟他以前过得逍遥日子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天翻地覆。
“护送我?不用了,真钰道长,青竹自己能行,真钰道长你还是跟那二位道长一起吧,你们不是还要去找夜昭报仇吗?”
沈相沉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他跟来,因为他也要找夜昭。
诶 ?这么一看,夜昭这个人,仇人还真是多。
斐贤当然明白沈相沉的意思,把上长寻拉过来,道:“真钰道长,让公子自己去吧,我相信他不会出事。”
沈相沉对斐贤笑了笑,表达谢意,道:“三位道长,不要告诉自自和谭谭,他们两个孩子知道我要走,肯定会舍不得,你也知道,我心软,见不得那种煽情场面。”
“我怕....”
斐贤道:“怕什么?”
沈相沉低声道:“我怕我一时忍不住,就走不掉了。”
躲在拐角的安自和安谭抱成一团,哭的稀里哗啦,两个孩子互相安慰着。
安自哽咽道:“前辈,前辈只是....他只是暂时走了,他会回来的,我们要相信他...对吧,安谭....没事的....前辈会回来找我们的...他会的...”
看安谭依旧哭的不成样子 ,他帮安谭擦了擦泪水,笃定道:“嗯....他一定会的!”
安谭用力点头,紧紧抱住了安自。
这几日,他们和沈相沉确实感情深厚,因为沈相沉带孩子起来也有一手 总是能把他们给逗的乐呵呵,似乎只要有这个前辈在,风吹雨打就都不怕了,什么时候都能变得开心。
如今前辈却要走了,安谭实在是缓不过来,跑回房间拿出准备已久的东西,在门槛处停下。
他大喊道:“前辈,不要忘了————回来的时候一起去吃腌菜!!”
丢过去了一个包袱,沈相沉接住,他眼角有些痒,揉了揉,笑着走了,而安谭则在丢过包袱后跑到墙后,继续他的漫长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