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把手放下时手上一摊血,爬向湖边后见自己鲜血直冒,捂住鼻子看向沈相沉。
果然,沈相沉捧腹笑的扒在柱子上抖动。
“呵呵,呵呵呵,沈相沉,我要与你绝交。”
☆、第十七回 冤屈
沈相沉道:“在此之前,我想去看看殷卿,你看这样如何,我们即刻启程,去往绝尘峰。”
郎君道:“绝尘峰啊....什么时候去都可以,眼下最重要的是那老头的六十大寿,别因为去绝尘峰而耽误了。”
“这可不像你了,以前不是巴不得我去吗?”沈相沉心生疑虑,郎君从来不会如此理智的分析问题,这是肯定的。
郎君把头转过去,道:“你想想,你是我最好的兄弟,要是因为我而使你陷入危机,恐怕我这一辈子都会过不去。”
沈相沉笑眯眯问道:“那就等我回去再去绝尘峰,没有意见吧?”
“嗯,可..”
“就这么定了!”沈相沉瞧着郎君今日越发不对劲,疑点恐怕就在绝尘峰上。
难不成他们也被拆家了不对,绝尘峰哪有被人欺负的道理,沈相沉心思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或许真的是郎君担心自己也不一定。
沈相沉从房里拿了几件上等玉器便匆匆离开,至于随从,他是从来不带的。总有跑到哪都被监视的感觉,他适应不来。
万玄宗说远也不远,说近就太勉强,它这个距离是个复杂问题。驻地于深山老林之中,更为讲究的是,气温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日光不能强也不能弱,虽然什么都是百家之中最优的,但偏偏看起来有种乌烟瘴气穷山恶水之感。
至于名字,就显得较通俗些,玄门秘术皆万种,唯有万玄宗,超群绝伦,内里秘术至今还困扰着世人,因此百家也不敢去惹万玄内人。
万玄弟子向来剑法平平,却能杀人于无形之中,身上的八月纹就在警告世人,不要轻易触碰他们,不然就让你人头落地。
沈相沉来时,门外弟子都是一副死人脸,仿佛这里举行的不是喜事,而是丧事。
里面也死气沉沉,没有任何生气,内庭处寸草不生,枯木纵横,沈相沉来时倒也没遇到什么妖魔鬼怪,就是门外非得摆个八月石阵,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他还饶了两圈,见仍没有异样便离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笑声断断续续,听的沈相沉喘不上气。
旁边随从在他耳边提醒道:“宗主,是沈掌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沈掌门啊!快进来,好久没见了,呀,都长怎么高了!”
是根本没见过好吧!
沈相沉心道:废话,我还能一直不长吗?内心翻了个白眼。
“老前辈六十大寿 ,相沉在此祝贺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相沉从各地寻来的上等玉器,忘老前辈笑纳。”沈相沉说出俗套的奉承话,心里却十分恶心,因为他小时候经常见贪官们这么说,这一套他早就学会了,只是没想到也会从自己口中听到。
万玄宗主慷慨激昂道:“来人,送到后殿,相沉啊相沉,每每想起你,我这心里就过不去,你看看我,这么多年也没好好尽我这个长辈的责任,这心里愧疚啊!!”说完锤了锤胸口,故作心痛。
沈相沉背过去一阵干呕,回头则装作通情达理的样子,道:“如今相沉长大了,不需要老前辈再尽责任,相沉可以照顾好自己,您不必再记挂着相沉。”
“那就好,来,我们堂内再叙,得好好款待你这个掌门呐!!”
沈相沉点头一笑,微微弓腰侧身道:“请。”
回眸感叹这万千浮沉,又有谁能真的按照本心生活,大部分都被困于世俗,做的是自己不喜做的事,被迫生活苟延残喘。
就像他一样,何事才能卸下假面,遵从本心。
万玄宗主把在左侧的少年拽过,道:“这是小儿宁偿,来,宁偿,快见过沈掌门!”
被叫做宁偿的少年拱手道:“宁偿见过沈掌门,您就是那个传说中....神功盖世的沈掌门”
沈相沉弯腰跟他说话,手指轻点了一下宁偿的鼻尖,笑道:“神功盖世倒算不上,不过比起你个小毛头,哥哥我还是技高一筹的哦。”
宁偿将双手交叉与胸间,红着脸道:“哼,总有一天 ,我会比上你的。”
“那我等着咯,小宁偿比上哥哥的一天。”沈相沉伸出一个手指头,放在宁偿面前。
“好。”宁偿与他勾手,嘴里喊着那句拉钩通语,却无比认真。
万玄宗主道:“宁偿好像很喜欢你呢。”
宁偿趴在宗主耳边小声道:“这个哥哥长得真好看。”
宗主乐呵呵的笑了几声,道:“这样吧,相沉,你先去卧房休息,离宴会还有几时,待会我叫下人通知你便是。”
“是。”沈相沉拱手退下。
他走过走廊,园内一处墙壁吸引了他的注意,大小不一的坑似乎是反复踢打留下的,沈相沉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万玄宗学的是秘术,哪需要练习腿上功夫。
他又回头看了几眼,认定不是自己想错,从小青玉坛就教给弟子如何辨认印记的方法,对于是岁月消磨还是人为他再清楚不过了。
可这样的坑,必然历经几年才可形成。
他举起双臂放于脖颈处,道了一声:闲人真多,便参观别处了。
晚上的万玄宗灯火通明,堂内座无虚席,百步之内水泄不通。弟子们整齐的站在一排,衣裳全换成了湛蓝色八月纹袍,灰蓝相间的袍子在人群中极为醒目。
如此看来,除了这些万玄宗弟子,便只有沈相沉足以让人一眼认出。
为什么?百人前处一点青,凭这个是极其好认的。
“沈掌门啊,有礼有礼,我是东罗山昆氏山主,不知能否与您小酌一杯?”
“你别难为人家沈掌门,我可听说了,沈掌门是滴酒不沾的君子!”
“就是啊,你如今叫人家喝酒等于让和尚破了戒。”
沈相沉听这话多半是讽刺他像个和尚,便道:“诸君想喝,相沉自然敢陪,今日,不醉不归,如何?”
那山主道:“好!沈掌门果然是爽快之人,来,今日与鄙人一醉方休!”手上酒坛微动给沈相沉杯中倒了半杯。
沈相沉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抬眸道:“你今日倒有兴致的很。”
万玄宗主仰头喝酒,面色红润狂放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今日与诸君宁某一聚,玩的可还尽兴讷!”
具体沈相沉也不知他叫什么,姑且就叫做宁宗主吧。
宁偿在一旁吃着果脯,模样乖巧的很,眼睛眨巴眨巴的张望着众位来宾。
结束的时候,他拍了几把掉在身上的果渣,回头看着沈相沉。似乎想说点什么,却硬生生的被宁宗主抱走,小手还在空中扑腾扑腾。
“你怎么认出我的?”那山主郁闷的靠在走廊椅子上,注视月光。
沈相沉道:“若是旁人,定是将我杯中酒斟满,为的就是要我在众人前当面出丑,而你不过是为了试探我。”
山主道:“谁说的,我不过是一时手抖罢了,别自以为是了。”
“自以为是也好,确确实实也罢。”沈相沉眼中黯淡“我都不想再思考了。”
“怎么了?你喝酒喝傻啦!”山主晃了他几下。
沈相沉道:“别动,很累。”
“累个屁!你有资格感觉累吗?你也不看看自己过得是什么逍遥日子,我都羡慕你,你去看看你师......”
“什么”
“无事,你醉了,快回去歇息,我还要去找那死老头的麻烦呢!”山主变为本来模样,跳上房檐消失在园中。
沈相沉迷迷糊糊走向房门,昏睡过去。
他酒量是真的不行,要不是刚才为了面子,他绝不会喝酒,怪就怪青玉坛规矩森严,从小连酒味都不知是何种。遇上令郎君后便不同了,酒馆酒楼随便逛,能玩几时是几时,有很多次两人直接喝的烂醉躺到大街上,早上醒时仍旧继续喝。
宁宗主敲门问道:“相沉啊,相沉..”
“什么事......”沈相沉被他吵醒,依然处在昏沉状态。
宁宗主道:“没什么事,就是找你看看,这是什么”
沈相沉推开门看到他手中东西后,差点没被吓的半死,他道:“眼珠子谁的?”
“这....老夫也不知啊!”宁宗主手抖的不成样子,眼中也有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