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间伤痕,吸引了沈青竹的目光,一旁粗绳半带血迹,眉上若有的细汗,沈青竹便知真钰在硬撑。
上方步声欲近,真钰挥手灭灯,躺倒在地。
沈青竹藏匿于拐角,偷看来人去路。
他惊呼:“道...道长!”
沈青竹被那人捂上了嘴巴,拖到了深处。
待平静下来,那人才松开手,沈青竹道:“你也是来劫...”
那人急忙又将他嘴巴捂住。
两人直视前方,那人身材魁梧,身量八尺,手持长剑,看来是奔着真钰去的。
他刚开口,沈青竹就一胆颤。
这不是那位会山道长吗?
他来做什么?
“真钰,见到沈掌门了吗?”
真钰对他置之不理,如同没见到会山一般。
“见到沈掌门了吗?”
会山身如薄翼,穿过铁牢,伸手抓住真钰脖颈,道:“好一个铁骨铮铮,重情重义的道长。”
真钰双目瞪圆,怒不可遏,道:“你把一流和斐贤怎么了?”
会山道:“没怎么,罚都罚了,我不会再计较他们的对错,只是你比较不长记性,我没法子,只有特殊对待了。”
这与沈青竹记忆中的会山相差甚远,果真如真钰所说,能在在江湖时局中占据一席之地的人,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真钰道:“你想杀沈掌门,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就凭你这个恶贼,也妄想对付君主之子。”真钰放声大笑。
会山听到“恶贼”二子,神情忽变,将真钰高高提起,抬脚之时,沈青竹使剑刺去,却发现牢外有一道无形屏障,根本冲不进去。
现在倒好,正中下怀。
“沈掌门?”会山拾起清心。
沈青竹能感觉的到,清心在战栗,以往绝不会。
“把它给我。”沈青竹语气强硬。
会山便将剑还给了沈青竹,换上了另一副面孔。
“沈掌门,我在峡口与琅桥分别设下了埋伏,要去看看吗?”
“好啊,请。”
沈青竹弯腰恭顺的送离了会山,这才来得及与真钰仔细攀谈。
“公子,你这等于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啊!”真钰苦心劝解。
沈青竹道:“你们毕竟是因我而受的牵连,如今道家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理。”
真钰道:“公子,此事和你无关。”
先来那人从暗处走出,手上握着八卦盘,念叨了两句咒语,屏障竟就破开了。
沈青竹与真钰皆是怀疑,只见那人道:“一流道长临行前将这卦盘托付与我,说能派上用场。”
是一流的便不奇怪了。
沈青竹打开牢门,扛起真钰,道:“带他离开,越远越好,切记不可回头。”
斐贤犹豫不定,道:“公子你....”
真钰道:“放心吧,公子已非当年,你我之会拖累他罢了。”
斐贤点头,以右臂抗之,出了道门。
沈青竹送别了两人,那未平复的心在此刻愈跳愈猛,沈青竹敲开会山房门,可他犹豫了。
他追溯到前几年,几人相见时的画面。
斐贤分明是断臂,而且断的那条恰巧是右臂。
真钰倒不会有假,怕就怕在,那假斐贤想对真钰下毒手。
沈青竹刚转身就遇上了会山,偏偏此时,会山提出要去一观地势走形。
他道:“我先上个茅房。”
会山指了指路旁。
沈青竹想走走不掉,更拿不出好办法,此刻唯有寄希望于苍天。
他用力拍打脑门自己怎么能忽视那条右臂,可那假斐贤身上的气息很是通透,是修身养性之人。
八卦盘更是道家圣物,常理只有一流才有资格接手,旁人根本无法使用。
沈青竹一瞬间松了气。
会山见他大步向前,道:“公子不是要上茅房?”
沈青竹道:“我憋回去了。”
☆、第一百回 失命
沈青竹刚入峡口,就感受到了股不寻常气息,煞气尽显,沼气四伏,空无长虹,只见天边飞雁齐齐飞往南边,似是在躲避什么。
沈青竹道:“道长,万玄宗何时才会应战?”
会山道:“差不多,三刻便到。”
“道长,是想独自应战吗?”
“您支开他们,仅仅是为了保护道家吗?”
“道长带上我,就一定有胜算吗?”
沈青竹有一大推问题,要让会山解答,可会山的答复只有寥寥几字。
“您不选择我的法子,真是愚蠢至极。”在这个问题上 沈青竹觉得会山是自负的,他太小瞧万玄宗了。
会山道:“胜算不大,可公子不还是跟来了?”
他深知,沈青竹就算知道这是个骗局,也会义无反顾的随他前去。
沈青竹甩甩袖子,道:“算了,赔钱买卖我也做的不少。”
“道长,现在正是您随心所欲,大展身手的时候,可别让我失望啊。”
“沈掌门。”会山忽然用不同往日的眼神望着他。
沈青竹道:“什么?”
会山低头细语,沈青竹只能听清一些字眼,说的是:希望青玉坛能继续做百家的主宰,称霸四方,傲世天下。
可沈青竹并不这么想,他没做主宰的心思,这也使得他一向没什么抱负。
百无聊赖的苏殷卿倚坐栏杆,想起那日,沈青竹决定去道家那日。
他路过苏歧房门时,本想去告辞,却意外听见里面的争吵声。
“你以为你可以瞒的过他吗?”苏凌指着苏歧鼻子骂骂咧咧。
苏歧道:“我什么都没做。”
苏凌道:“他父母双亡还不是你害的?为什么不带他回苏家?为什么要将他赶走?你以为你现在找到了他,对他百依百顺,他就会原谅你?”
“你当初骗他来苏家,还不是为了你的私心?”
“他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时,你又是怎么做的?”
苏歧淡声道:“你何必旧事重提?”
苏凌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诉他真相,他表面看起来无情,实际上比谁都重情义,他既然能在这件事原谅你....”
苏歧将他话拦下,道:“不,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奢望能得到他的宽恕。”
苏凌道:“可他迟早会知道的。”
苏歧道:“能瞒一日是一日。”
“如果他将来有求于我,别说是金银珠宝,阁楼千座,这条命我都给他。”
身边的萧海棠笑着递给他一杯茶,道:“不会的,家主。”
他撇向窗边,道:“天凉,我去把窗子关上。”
关于他的父母,苏殷卿从不知情,自然以为是父母将他抛弃,犹记昔年,他与沈青竹探讨人生时曾说到二人的父母。
沈青竹兴致勃勃的和苏殷卿说了一堆,可苏殷卿却一言不发。
“我的命是我娘给的,因此,不管今后怎样,我都会孝敬他,照顾他。”
“错了。”
苏殷卿叼着草,突然“呸”了声,道:“命是自己赚的,不是别人给的。”
“你......没有父母吗?”沈青竹壮着胆子问他。
“沈相沉,你觉得我可怜?”苏殷卿是因为看到沈青竹眼神才这么问他。
沈青竹道:“没,没有。”
“你除了你娘,什么都没有,对吧?”苏殷卿不禁笑了。
沈青竹扔下手上的活,道:“我不帮你洗了。”
“诶,别别别。”苏殷卿抽剑挡他去路。
“你可不准再提了。”沈青竹窝囊似的泄气。
“好,我保证。”苏殷卿竖起三个指头。
“没爹可怜虫。”
那时,苏殷卿只记得沈青竹很生气,他也喜欢这么开玩笑,却不知这是在捅别人刀子。
其实,他除了自己,才什么都没有吧。
在去道家路上,他很多次看向沈青竹,都会牵起万千思绪。
那个人,如今又在做什么?
——马蹄声近,嘈嘈切切,狂沙乱舞,迷住了二人双眼,剑光擦身,沈青竹弯腰避开,青火使来。
会山道:“沈掌门,多加小心。”
紫雾弥漫,沈青竹捂上鼻子,他快速施阵,以迅雷之势穿过云霄。
“什么烂把戏。”
沈青竹合上双眼,默默念道“年年岁岁有今朝,岁岁今朝不忘我。”
会山本想叫他不要玩闹,却见霞光万丈,平地而起。
大部分万玄弟子都因阵法而失去了反抗的气力,这时,宁偿走向沈青竹。
他道:“堂堂道家也会和这等恶人混在一块,真是令本少主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