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弟子们的只有空无一人的大殿和一地兰花得以相伴。
而这一消息也传进了绝尘峰和民间,都说沈相沉是因为忌惮居寒而躲了起来,另一种说法则是说沈相沉自愧先祖,自尽了。
但无论是哪一种说法,沈相沉的消失都是事实。
青玉坛的弟子望着青玉坛,也自知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便提着行囊下山去寻沈相沉去,直到把他找到那一刻。
万语千言,都抵不过一个举动。
弟子们看着青玉坛,这里往昔灯火通明,有着欢声笑语,可就像昙花一现般,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关上了最后一个门,便背身下山。
沈相沉离开的时间,算起来足足有三年。
所有人都认为沈相沉已不在人世,可弟子们不信。
不少人也渐渐淡忘他的存在。
只知道青玉坛现在是个无名之派,提起来,都是一片唏嘘。
甫郎脾气还是和以前那样,急躁难耐,他道:“你说掌门到底上哪去了?”
池柳道:“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看还是....”
甫郎冷笑,道:“你想散伙?”
“没门!”
池柳被他惹怒,不再多言,他进一酒馆问沈相沉的下落。
那酒馆老板挠挠头,道:“不知道。”
池柳便匆匆别过,去别家打探消息。
弟子们重复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多年,几乎没什么希望,所有人要不答“没印象”,要不就像这老板这样,直截了当的断了他们念想。
可每当看到甫郎和池柳,便念及往日,就坚持了下去。
池柳走后,酒馆老板道:“好像是有一位沈公子找我赊账来着。”
旁边的伙计道:“那不是叫沈青竹嘛?和沈相沉没什么关系。”
老板道:“你知道沈相沉是谁?”
伙计道:“试问天下人谁不知沈相沉的名讳?”
老板好像想了起来,道:“那还真是可惜.....”
他与伙计一同感慨,又对刚才的弟子有些敬佩,任谁也做不到这样毫无希望的走下去吧。
关于居寒的现况弟子们不知,大概是去攻打鬼界去了,或者又在计划什么,谁也猜不出他的心思。
那日,居寒逃离后,未闻知他怒火冲天,在一旁不作声。
忽然间,居寒捏住他喉咙,手里抓着死老鼠,要往未闻嘴里塞,见未闻紧咬牙关,他硬是捏的未闻两颊生疼,弃了手。
“你在那明可以杀了他,是不忍心了吗?”居寒像感受到背叛一样。
未闻道:“他手里有青火,我怎么杀他?”
居寒却以为这是未闻的借口,甩袖坐在地上闷气。
九泊岑道:“可,很成功,不是吗?”
居寒想了想,确实够成功 ,他便消了些气,看着脸颊受伤的未闻。
未闻对着水坑看自己面容,道:“我真是活该,吃力不讨好。”
“专干这些不讨喜的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表情变化,打破了水面的平静,道:“下一步呢?”
居寒还未答复,未闻就道:“鬼界不太行得通,光是一个千沧雨就够让人头疼的了,不算他的话,哪一个又是好惹的料。”
“哼。”居寒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九泊岑替他打圆场,免得他到时候心情不好,使唤他们做事,他道:“沈相沉现在已经离开青玉坛,何不留着千沧雨?”
未闻笑道:“你说的不错。”
虽然他们都知道,但这么说至少可以让居寒心里好受些。
居寒能明显感觉到,千沧雨功力已经恢复,甚至比以前要更上一层楼。
☆、第八十七回 假象
弟子们无意间来到一个村庄,他们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池柳细细一想,与甫郎对视。
这个场景,和鬼界很是相象。
他们在村庄里左看右看,惹的这里的村民不太高兴,他们是外来者,进这里是不合适的。
池柳望去,远处有一人家,炊烟飘过河畔,兰草依附着彼岸,墙头双燕齐飞,地面双鸭嬉闹,甚是好瞧。
心生好奇,他便走了过去。
屋外站着一位男子,垂着头发,两旁的碎发停留在眼角,有一部分用木枝挽起,他将新鲜的鱼放在太阳下面风干,闲暇无事后,他起身离开屋子。
池柳见到那男人时,与他对视良久。
男人从他身边走过,池柳突然失色大叫:“掌门!”
他难以控制情绪,奔向男人,弟子们看见他那一刻,皆是讶异了许久。
甫郎挡住男人的去路,道:“请跟我们回青玉坛,青玉坛不能没有您!”
那男人皱眉,道:“青玉坛是什么地方?我说小屁孩,你们从刚才开始就跟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当心我生了气。”
池柳道:“就算您化成灰,我们也认得,掌门,事到如今,你还要逃避吗?”
男人扬眉笑道:“你们掌门丢了就去找掌门,别跑我这胡乱认亲。”
池柳似乎有些愤慨,道:“您.....”
男人道:“行了行了,当是我人好,帮你们找找掌门。”
“来告诉我,他姓甚名谁啊?”
甫郎道:“沈相沉。”
男人道:“沈相沉?那恐怕我不识得。”
甫郎道:“敢问阁下,姓甚名谁?”
男人道:“鄙人沈青竹,听你们说,你们是从青玉坛来的?那倒有情可原,我前日子听东边大婶说,那里已经廖无人烟了,说是掌门得了失心疯,不见踪影。”
“既然你们讹上我了,那也没办法了,走吧,请你们吃顿饭。”
甫郎本要解释什么,池柳给他使眼色,甫郎便停住了,跟着沈相沉一同往街上走。
他们见沈青竹乐呵呵的跟邻里打招呼,有时还顺手摸走条鱼,跟姑娘搭搭讪。
内心便都开始怀疑。
摊铺上的大婶招呼道:“青竹来了,进来坐坐?”
沈青竹摆摆手,道:“不了,今日正巧有时,赶明儿我再来跟您好好叙叙话。”
那大婶笑着跟青竹说再见,弟子们看沈相沉一路都极其自然,如果这真的是沈相沉的村子,绝无可能。
沈青竹忽然回头,问道:“要吃什么?”
甫郎看着眼前这个与掌门一模一样的男子,感到既陌生又熟悉,他烦躁道:“随便。”
青竹挑了个地,就把他们往里带,还是露天的那种,他见人数众多,叹了口气,道:“今日得破费啊。”
待东西端上来后,弟子们惊呆了:这是什么?喂狗吃的?
沈青竹夹在嘴里,见他们都不动筷,道:“吃啊。”
弟子们捂着鼻子,不忍下手,池柳夹起来瞧了瞧,张口吞下去。
他直呼难受,说要饮水,沈青竹望着周围,指着不远处的井。
池柳便趴在井边,他看着沈相沉,想了想,一个脚滑,差点栽下去。
抓住他的人正是沈青竹。
刚才的动作甫郎看的清楚,那样的身手,绝对是习武之人。
沈青竹将他拽上来后,脸色都变得不太对劲,他苍白无力的双手完全夹不住菜。
池柳道:“您在害怕什么吗?”
沈青竹摇头,笑了几声,只是面容抽搐,更像是笑不出来,他饮了口茶,才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吃完这顿饭,沈青竹心满意足的要回家去,实际上,吃饱了的只有他,弟子们一动没动。
沈青竹看弟子们不走,指着上空,道“天黑了,还不回家?”
弟子们还是留在那,都有些难为情,沈青竹耷拉着眼皮,只好带他们回了家,弟子们异常兴奋的在河边戏水。
沈青竹则坐在木墩上砍柴,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对弟子们喊道:“别往水深的去!”
弟子们齐声道:“知道了!”
他便回屋生火,往里扔些杂物就一锅炖了,他看着炉火,不知觉睡着了。
“掌门!救我!”
“掌门!!!”
沈青竹惊醒,他急忙跑向门外,弟子们却依然在门外,光着脊梁互相泼水。
沈青竹道:“都给我回来!”
弟子们不知发生了什么,都穿好衣服上岸,沈青竹审视了每个人,道:“饭做好了,都进来吃。”
弟子们欢呼着,可,他们才知道,沈相沉做的饭还不如刚才的好吃,看着碗里的东西,甫郎道:“这不是黄花菜么?为何跟黄瓜一起煮?”
沈青竹托腮思考,道:“一家的没必要区分这么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