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洗月有所成长，这段时日行事比之前稳重了不少。
“起来吧！此事日后再谈，交代你们做的准备都完成了吧？”杜尘澜交代的事非常重要，洗月若是不能办好，那日后洗月也用不得了。
“大人放心，小人已经准备妥当，万万不敢掉以轻心。”这可是关系大人的性命，洗月自然不敢粗心大意。
“嗯！那何家主可有说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并未言明，可小人见他似乎十分急切。且他为了见大人，竟然还给了小人银票。小人刚才打开看了，发现是一百两。小人不敢收，还请大人转交。”
洗月从怀中掏出那张银票递给了杜尘澜，这可是一百两，他不敢收。若说是几两银子，那收了倒也没什么。
大人也是知道的，这是他们作为贴身侍从的额外收益，只要拿捏好分寸，大人向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一百两？”杜尘澜也有些惊讶，或许是情急之下管不了这么多，随手给的，但也能看出对方的心情是多么迫切。
杜尘澜深深看了一眼洗月，这是试探自己吗？还是当真做事欠妥当？没想到他刚觉得洗月做事稳重了不少，就发现洗月竟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不管洗月是何想法，敲打一番很有必要。人性都是贪婪的，有谁能一直保持初心呢？可他的路还很艰难，行事更应该小心谨慎。
每个人都有缺点，人心也极其复杂，即便是守月这样的左膀右臂，也是要经常敲打的。更何况是洗月，长大之后，人心就复杂了。
杜尘澜笑了笑，道：“给你你就拿着吧！”
洗月听着杜尘澜的笑声，不知为何心中一沉。
“你正好也是娶妻的年纪了，总得攒点银子吧？等回去就给你说亲，你爹一定也等得着急了，想早日享天伦之乐。”杜尘澜的声音很是轻快，仿佛他们二人正在闲谈叙家常。
然而，在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情闲谈呢？
洗月忍不住身子微颤，腿有些发软，心中越发慌乱。
“成了亲之后，这样危险的事就不要往上凑了。若是有了后，我给你找个管事的差事，还是得顾及一家老小才好。刀口舔血的日子不能长久，谁知道哪一日就出了岔子？”
“大人？”洗月双腿一软，又“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慌乱地喊道。
大人这是要赶他离开的意思？他急的眼眶微红，却偏偏此刻又嘴笨了起来。
杜尘澜眼中尽是冷意，嘴角的笑意却愈发明显。若是不识相，那这就是最后的体面。洗月是他在落魄时就跟在他身边的，他们二人的情谊自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可杜尘澜该狠下心来时，向来不会有丝毫犹豫。
“大人，我不成亲！”洗月憋了半晌，才憋出了这句话来。
他不敢想象自己离开了大人会变得如何，他已经习惯了，从未想过有这辈子不伺候大人的那一日。
“这是说什么傻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都是常理。你若是还想继续跟着我做事，我也不是不应允。好了，快起来吧！这么大还哭鼻子？羞也不羞？”
杜尘澜眼中总算有了些笑意，上前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走吧！还得去会会那何家主！”杜尘澜说完，便率先走在了前头。
守在门外的天五他们见着杜尘澜出来，立刻恭敬地行礼。
屋内的动静，刚才他们听得一清二楚。这是对洗月的敲打，也是对他们的鞭策。
洗月看着杜尘澜离开的背影，再看了看手中的银票，不禁懊恼至极。只怪自己不会做事，就应该自己去还，为何要让大人转交？蠢！
他不愿意去想，刚才为何鬼迷心窍，更不愿意去回忆刚才那一瞬间生出的别样心思。他没有大本事，大人现在还留他在身边做事，不是因他办事妥帖，而是在念旧情。
他比起守月，差远了。擦了擦眼角的湿润，他跟在了杜尘澜的身后，步伐从未有过的坚定。
第八百三十九章 投靠
“不知何家主深夜到访，所为何事？”杜尘澜见着何勉，也没多加客套，便率先问道。
何勉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杜尘澜见状很是讶异，“何老爷这是作甚？快快请起！洗月，还不快将何老爷扶起来？”
“杜大人！如今在下只能求杜大人高抬贵手，放过咱们何家了。”何勉哀叹了一声，洗月来搀扶，他却用手拂过，并不愿起。
杜尘澜微微蹙眉，心中思量开了，难道他们之中有人走漏了风声？何勉是如何知道的？其他商贾是否也已经知道了？
他不禁心中一沉，若是如此，不但计划无法施展，他们也会处于被动的局面。
“何老爷何出此言？本官来了这檀溪府快有二个月了，一直缠绵病榻，这两日才稍有好转。本想这几日举办宴席，请诸位老爷来共同商议税收一事，可这会儿怎么听着何老爷的意思，是本官要谋害你们？”
杜尘澜面沉如水，眼中的探究一闪而过。
他还是决定试探一番，若当真是走漏了消息，那现在也不至于会这般平静。
“大人，您来檀溪府的目的，在下也能猜出一二。前段时日在下思虑了许久，还是觉得对抗朝廷乃是不明智之举。因此，大人来檀溪府，在下也想为大人分忧，可无奈大人一直身体欠安，在卧床静养，在下不曾得见，也实属无奈。”
何勉抬头看了杜尘澜一眼，见杜尘澜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神情毫无波动，不禁心中一突。
“再者，咱们何家在檀溪府商贾中垫底，向来没有质疑的权利。他们家大业大，咱们何家也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哪里敢对抗？纵然心中不愿与朝廷为敌，但也是深陷泥沼，身不由己啊！”
何勉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伤感与无奈，脸上的神情更是将这些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杜尘澜心中冷笑，此人长得和善，可这番话却是精明过了头。倒是将他们何家摘得干干净净，好一个身不由己啊！
他倒要看看对方到底想做什么，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哦？原来何老爷也如此认为？”杜尘澜挑起了眉峰，静静地看着何勉表演。
“自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家岂敢对皇上和朝廷不敬？此番前来，何某就是为了助大人一臂之力的。”何勉点了点头，随后慷慨激昂地拱了拱手，以示决心。
杜尘澜心下一沉，难道对方当真获得了消息，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何老爷深明大义，若是能与本官共同为朝廷效力，日后本官定在皇上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对江山社稷有功者，皇上必定龙颜大悦！”
杜尘澜点头，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笑意，看起来很满意何勉的态度。
何勉心中腹诽，这杜大人果真是个滴水不漏的。看似给了他天大的好处，却又什么都没承诺。就是给你画个大饼，让你头脑一热，就往里钻。
皇上龙颜大悦，也不一定会嘉奖你！就是个商贾，皇上如何会放在心上？
然而心中所想，他也不敢表现出来，压制着脸上的狂喜，道：“在下倒也不求别的，只求事后大人给我向皇上求求情，也算是戴罪立功了嘛！”
杜尘澜颔首，随后比了个手势，“自然！自然！何老爷还是快请起吧！”
“嗐！深夜贸然打扰大人清净，也是因为在下得到了个消息，说是其余几家想要联合起来，将大人给绑了。”何勉从地上爬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道。
杜尘澜目光一闪，“这又是为何？难道咱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这不还是为了改税一事吗？他们不同意，您和朝廷定了三月之期就快要到了，他们怕您再多纠缠，索性想着将您给绑了。前儿他们不知从何处听闻此次若是不能谈妥，朝廷就要攻打檀溪府了，这几日便在筹备着，想留着您做人质呐！”
杜尘澜闻言狐疑地看了一眼何勉，“这是从何处传来的谣言？皇上一再申明，莫要激化矛盾，若是此次不成，日后再商议便是，从未提过攻打檀溪府一事。再者，若是两军交战，即便绑了本官也是毫无用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