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里的纸质都不符合他心中所选的材质,但没法子,大郡朝最好的纸也就是这几种了。他打算等有了银子,就建起一个作坊,买了人自己造纸。多试上几次,总能做到让自己满意的。
“少爷!咱们这是要做什么?”惜春将捣碎的花瓣放在杜尘澜面前,疑惑地问道。
“做花笺!”杜尘澜笑了笑,他去如意书斋好几次,都未曾见过花笺。
料想这大郡怕是还没有花笺问世,他当即就想到了这个主意。只有走在前头,才能狠狠赚上一笔。
只可惜这古代没有专利,他也阻止不了别人模仿,只能先赚上一大笔再说。
惜春想问花笺是什么,但看少爷正聚精会神地裁纸,也不好再问下去。
“您看这样可成?”惜秋将杜尘澜带回来的药杵挪到杜尘澜面前,让他过目。
“成了,就这般!”杜尘澜将目光投向药杵中粉红色的色泽,点了点头道。
“这是桃花?还没谢了?”桃花瓣的色泽看着倒是不错,应该会受人追捧。
“今年天冷,咱们府中的桃花开得晚,这几日树上开得正艳!”
“这几种颜色还不够艳丽,府上还有什么花儿颜色艳丽些的吗?”杜尘澜看了一旁的两种,一种是海棠,一种是杜鹃,都是偏粉色的。
只有海棠的颜色要深一些,但还不够有冲击力。
“花园子里开的花不多,这个时节还有好多花儿没开呢!这三种就是开得正艳的。您要是想要鲜艳一点儿的,奴婢明儿再和惜秋去找找!”惜春看了一眼桃花汁,有些纳闷儿,这颜色多好看啊!
“嗯!今儿先做着吧!”杜尘澜先在桃花汁中加入少量的清水,随后搅拌均匀。
头一次做,也不知比例如何,他只能先做了看看。
“之前让你们准备的桃胶准备好了吗?可是泡上了?”杜尘澜拿出三支刚买的细毛笔,又从书箱中拿出一小包从蒋大夫那儿要来的明矾。
“准备好了,已经泡软了!”惜秋连忙点头,将已经泡软了的桃胶盛在碗中,递了过来。
“嗯!”其实这配方可以制作纸张,但杜尘澜目前是为了更好地上色,以免不均。
他已经将明矾磨成了粉末,只需要一丁点即可。
惜春三人看着杜尘澜不慌不忙地将桃胶等东西都放入桃花汁中,接着将其再次捣碎,搅拌均匀。
过了片刻,杜尘澜才停下动作。其实第一次做,他也十分忐忑,实在不知道比例。
“好了,将其涂上去就好!你们也试试,记得要涂抹均匀!”杜尘澜已经率先开始涂抹了,这些桃花汁只能制作五六张纸,其他的还得调配。
杜尘澜用毛笔蘸了汁水均匀地涂在了纸上,直到一张纸正反面都涂抹完。他观察了一番,觉得这毛边纸倒是十分容易上色,颜色比他预想地要好看得多。
四人动作很快,用一盏茶时间就将几张纸制作完毕。
杜尘澜扯过刚才一起裁好的麻纸,把涂好的色纸一张一张地隔开。这样叠成一摞之后,放入了一旁准备好的书中,压实了之后,这才算做好了个大概。
“将这个放在通风处阴干,不可晒太阳!”杜尘澜对着惜春嘱咐道。
“是!”惜春已经看出来了,她们少爷这是要将纸张做得美观些。
大郡的纸张都是带些浅黄色的,好一些的纸也就稍稍白一些而已。这样有颜色的纸,她还从未见过。
杜尘澜带着三人将剩下的花瓣汁都做完,已经是戌时正二刻了。
他顿时松了口气,刚上了色觉得还成,剩下的就看明天风干后的效果了。若是纸张颜色涂抹均匀,那才是成功了一大半。
也没顾得上再温习白日里自学的内容,杜尘澜连忙洗漱睡下了。
......
杜淳枫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老爷!不早了,你怎么还不睡?可是还在想二妹的事儿?”身旁人在唉声叹气,钱氏自然也睡不着。
“唉!二妹也是个苦命的,只是父亲的性子你也知道,他哪里肯让二妹合离?”杜淳枫为二妹妹觉得惋惜,没出嫁时在府上也就比个下人好些,有谁将她放在心上了?
父亲连他这个庶子都没多少上心,更不要说二妹一个庶女了。再加上杜夏平日里十分温顺听话,从不惹事儿。因此,若不是还出席逢年过节的家宴,父亲只怕都要忘了他自己还有个庶女。
“依我说,那样的畜生,也打他几顿才好。听你二妹说,他打人可是拿棍子和鸡毛掸子打呢!好歹是夫妻,下手竟然如此狠毒。”说到此事,钱氏也十分气不过。
“那赵家是个贪婪的,只怕没二千两银子搞不定。父亲未必肯出这么多银子去保一个庶女,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再加上州哥儿还要科举入仕,他怕坏了名声,哪里肯这么做?那姓赵的油嘴滑舌不说,惯会做表面功夫。若是在外乱传,诬陷咱们杜氏,也不是不可能!”
钱氏今儿听了杜夏的话,觉得赵庆会倒打一耙都是可能的。这样的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方姨娘
若是将辉哥儿带回来,从赵家的族谱上除名,指不定日后要被赵家怎么编排呢!
可若是不出赵家的族谱,那赵家日后没了银子又要来纠缠。且到时候说杜氏仗势欺人,杜氏也是免不了要吃亏。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杜氏是商贾,老爷子又想改换门庭,名声十分重要。这样的无赖,除非将他杀了,否则定会做些让人恶心的勾当来。
“之前那是父亲不想管,如今二妹这么闹腾,想必父亲就是不想管也得管了。我去寻父亲的时候,父亲说过,会过问此事。不过合离这事儿,目前为止希望不大。”
杜尘澜其实也觉得若是赵庆得了杜氏的警告,能忌惮些,改了打人的毛病,能不合离,还是别合离了。
合离也是女子吃亏,就是比休弃的名头要好听些。即便再嫁人,好人家也是看不上的。
倘若杜夏终身不嫁,那杜府也容不下她。杜府终有一日是要分家的,到时候杜夏该何去何从?长房不可能养着他,其他的房头更是自顾不暇。
“有辉哥儿在,合离着实困难!”钱氏叹了一声,不由想到了老太太。
“老爷,这亲事是老太太找人寻来的。你说,她会不会一开始就知道赵庆的秉性,故意找了这么个人家?”
钱氏总觉得老太太表面看似大度,实则肚量十分狭小。
当年老爷子身边这么多姨娘,大多都病死,或犯了错被发卖了。如今老太爷身边也就剩下了个白薇,和一个人老珠黄的何姨娘。
那何姨娘年岁不小了,还在老太太那个院儿住着,只怕老太爷都快忘了这人了。
“这?不太可能吧?二妹老实本分,从未顶撞过母亲,难道她连一个庶女都容不下?”杜淳枫觉得不太可能,老太太连他这个庶子都忍下了,还会特意去为难一个庶女?
“这谁能说得清楚呢?老太太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也就是如今年岁大了,这才瞧着万事不管的模样。当年方姨娘那事儿,老爷年岁还小,事实真相如何,您当真明白吗?”
钱氏的声音在黑暗中悠悠响起,这府中也就是老爷这么一个庶子,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听说杜府在老爷之前还有两个庶子的,结果一个得了急症去了。还有一个,则是从假山上掉了下来,摔死了。
“这事儿,我是亲眼所见,日后不用再提!”杜淳枫听闻钱氏提起此事,只觉得心口钝痛。
当年他为此消沉了许久,只要一闭眼,他就能从噩梦中惊醒。他永远也忘不了,姨娘后背都是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模样。
她望着他,满眼都是泪水。当年他年岁不大,并不能理解姨娘的眼神中包含着什么。
后来他更是想让自己忘记,不愿去想此事。如今再回忆起来,他也能明了那眼神的含义了。
那是不舍,是留恋,是恨意。总之,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