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抬起双目,竟然是感激的神情,而且正看着宋月稚,她露出一抹笑,“谢谢宋小姐。”
这位,是她们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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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人离开,行在路上,宋月稚忍不住扯了扯江汶琛的袖子,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是才知道的。”他轻叹息,似乎也觉得有些头疼。
他说杨廉不是什么难民,而是一位悬壶济世的医者后代,家族人丁凋零,他又是唯一的嫡传血脉,自然是及尊贵的。
但怪就怪在,他学得一身医术却不好好继承家业,又拒绝为高门大户问诊,居然离家出走偷偷为难民行善。
“那与阿宣有何干系?”
“阿宣的姐姐在当年祸州之乱的时候,救了杨廉一命。”
宋月稚一征,这才明白,杨廉因为想要报恩离开家族颠沛流离,而阿宣并不想接受他的恩惠。
她轻轻回首,见破落的门窗内,捧着一杯热水一小口一小口喝水阿宣。
她说的话宋月稚听不清,“这样锦衣玉食的小公子,到这来找什么罪受。”
第37章 一起 逗弄小猫咪
话宋月稚是没有听见的, 但第二天一早过去,阿宣便郑重其事的与她说希望杨廉离开溱安。
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但是宋月稚没应,她帮小姑娘换过药, 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又指了指外边的身影。
“我雇佣他到这来,是花了钱的。”
这一句话就将人堵死了, 阿宣张着唇似乎还想争辩什么, 但眼见她坚定郑重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法反驳。
“阿宣,你把他当做什么?”宋月稚忽然问她。
阿宣被她跳跃式的话题绕的晕了些,但还是答,“当然是个跟屁虫。”
“可你到溱安的时候他也不在这, 我在午泉关的时候见过他一面, 他并非与你一路同行吧?”
阿宣双睫微颤,看样子有些忿忿。
“既然都不是一道来的, 何至于说是跟屁虫呢。”
宋月稚不得不否认, 或许他帮着这些难民是为了还阿宣姐姐当年救人的恩情,但他也心存善意,为什么不能来帮忙。
话说到这里, 她便收拾东西出了门, 与门口望风的人打了个照面。
她说了句,“一视同仁呐, 公子。”
江汶琛帮她弹开身后摆来的帘子,忽而心底微有些感慨。
他知道她的意思,杨廉的处境和他一模一样,但他似乎选择了帮助阿宣。
这种情况下,显得有些愚昧。
然后他附和道:“一视同仁, 是我错了。”
宋月稚见他这般轻易妥协,顿觉有些小高兴,指正他的错误,这可是第一次呢。
她说:“人我不会让他走的,除非他自己走。”
就如同刚刚自己所言,这不止是她花钱而请来的,更是他自己的选择。
江汶琛微微垂眸,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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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么好几天,杨廉就没走,阿宣并没有听懂宋月稚的话,但可能是真的以为请他要花钱,这也不再计较。
后来,善款到了。
宋月稚这才闲了下来,也不每天往城北去了,加上手上的银钱也不算太够,便让青盏与官府做交替的事,自己全身而退。
这日正好下了雪,宋月稚在濯院吃着封絮给的小零嘴,便听闻玲可禀报说话。
说是那些难民送来了一些东西表示感谢,宋月稚微微疑惑,“他们送我?”
原是吃不饱穿不暖的难民,有何能送?
“说是原先也是农籍,说是得了些帮助,种了些果蔬才能来献丑了。”
经过这番解释,宋月稚才算接受,她起了身,从一旁的架上拿了件斗篷,披着便往外边去了。
边走边问,“在濯院外边?”
“不在,在听竹居。”
也是了,自己的私人住所一般是不轻易被人知晓的。
这般想着,她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赶巧遇到前来见她的江汶琛,忘了说,上次封柳夜夜许是要忙的事太多了,于是猫也忘了抱回去,宋月稚转念一想他说的那一番话,便将猫给他送了过去。
这些日子忙着难民的事情,一时半会也没记起来还有这只小猫放在他那寄养着。
这时候看他怀里的抱着的那只雪白的团子,倒是让宋月稚迷茫了一会。
远远的江汶琛就看见她了,他手指拂过猫儿的皮毛,随后轻垂了眸。
“小家伙,发挥点作用啊。”
身后的赵趁一撇嘴,“这就是你好喝好吃伺候这祖宗的原因?”
江汶琛先是微凉的瞥了他一眼,转瞬就如沐春风的挂上微笑,就好像适才那忽闪的表情是错觉似的。
那边宋月稚已经到了他的跟前,晶状的雪花落在她毛茸茸的围脖间,她轻呼了一口白气。
“下雪天冷,公子怎么来了?”
江汶琛笑的坦荡,“许是它想你了吧,在我那不安生。”
宋月稚也好久没见这小家伙了是,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小猫似乎是得了什么人的胁迫,非常配合的把脸往上贴。
两人凑在一起逗弄这小猫咪,半响江汶琛才道:"是要往什么地方去么?"
“去听竹居,说是接到了些送礼。”她也不再贪恋这小家伙的温暖了,赶忙拢了拢身上的衣衫,道:“公子去聚安楼等我吧,是青盏的老板请的一个饭局。”
宋月稚原先是没想去的,但这次好歹也是承了青盏的情,不去倒也说不过去。
聚安楼离听竹居不过寥寥几步的距离,正巧宋月稚想着快午时了他还未用饭,这样倒也能省点银钱。
江汶琛知道她的用意,心里略有些无奈,但余后又觉微暖。
于是便应承下来,他捏着小猫的爪子招了招,轻声道:“那我们去等你了。”
宋月稚一顿,不知道是不是撸小猫咪习惯了,居然抬起的手来揉了揉他的头。
声音轻柔的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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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听竹居宋月稚都还想着自己那无礼的举动,手指攥紧裙裾,在马车里自闭了好一会才退了出来。
一道地方就见不少人在外候着,头一次这种花楼出现的不是达官贵人和权贵高管,而是一群穿着简朴的百姓。
众人没有上前,而是抹着眼泪远远的看着她。
那一双双眼睛里的情绪,让宋月稚略感陌生,她没有走进,而是自然的进了听竹居。
随后在封絮喜笑颜开的申请下耸动了下脚腕,她总觉脚下这双鞋似乎有些硌人。
封絮拉着她,“你看那边的东西,都是人送来的,他们念着你的好,知道感恩图报呢。”
宋月稚微微侧目,见外边将一些零碎的东西送来的场景,人不算太多,没有一窝蜂的聚来,而是井然有序的一个接一个送来。
很奇怪很自律的......方式。
而送来的东西也很零碎,有蔬菜有书本有自己做的手帕和粗糙木质品......这些在她从小锦衣玉的眼光看来,说是废品也不为过了。
但不知怎的,宋月稚却很高兴。
说实话,她做这些事从未想过要什么回报,哪怕这些实在也算不上什么回报。
不过这样频繁收到礼的感觉,对她来说真的很稀奇,稀奇到她想一件一件看看,而不是急着赶往聚安楼去。
“你小妮子可以啊,先前我还和你柳姐姐说你这样做简直吃力不讨好,但这样也能洗洗听竹居的名声,倒是你明白,得了好事一件。”
宋月稚看了眼外边的景,忽然道:“絮姨,不是我要得的。”
这从不是她追求而来的,或许只是一时感到同情,想要报还恩情。
不过,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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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安楼
今日这里被包场,并且宴请了不少人,青盏的老板找到常疏辞,将话带给他。
常疏辞刚听完眉头就蹙紧了,他沉着气将事情禀报给他家公子。
原来是京城出了事,户部拨给十三州沿城的救济款中途刻意被人调停周转,虽然最后钱财一分差的落实下去,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除了溱安外,其他的地方都因为延迟发生了民乱!
最严重的地区甚至死伤了数千人,这样的数字地方上的官员根本兜不住,最后传到了圣上的手里,天子震怒,要求派遣到这里的监察御史进京上报。
但这是什么?
是个掉脑袋的差事。
溱安确实除外,但顾御史却不敢抢功,因为抢的人是青盏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