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点头跳过这个话题,“他日再登门拜访。”
临走之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言语认真道:“既是朋友,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接着福了福身转首上了马车。
江汶琛的目光随着马车远走,这才摸了摸鼻子往回走,一路撞上出来的常疏辞一行人,坐上马车把后续的事情说了说。
赵趁听的摇头晃脑,最后点了点头表示他们家公子说得好。
倒是常疏辞‘嘶’了一声,再道:“宋娘子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听你这意思是——虽然你逛青楼,喝花酒,但是你是个勤俭持家的好男人?”
第19章 杜绝这个祸患 求小姐,帮我…………
一句话让江汶琛面上的表情凝了片刻。
他拍了拍手,“什么叫但是我是,本来就是,你公子我,我不是为了让你们两个吃的好点,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人家吃顿花酒狎妓谈乐,你去扒着人家问为什么你们这干不法勾当,果然不一般。”
“那不是观里那些道士最近帮府衙办事,随便听了两声么?”
赵趁点头,“咱们恰巧到了地方,恰巧问两句而已,都住人观里了,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江汶琛心说不错,你小子够意思。赵趁就转头道:“宋娘子不知道,八成觉得公子不是好人了。”
“?”
——
宋月稚亲自把子郁送回了清莺坊,柳夜夜和封絮果然去了听竹居,这时候还没有回来。
楼上楼下的艺娘一见到子郁人回来了,都担心的上前问候,之后还是宋月稚遣了几个小厮把人送进了屋内。
子郁被灌了药,但好歹话是能说了,下人将他搀扶到床榻上,宋月稚唤了大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人虚虚的叫住了她。
“稍等。”
宋月稚停住了脚步,询问他有什么需要,他却摇了摇首,“我只是想说声谢谢,还有想问问,方才那与我们同行的公子,小姐是认得么?”
“认得,但只见过两面。”
“我见他谈吐不凡,但此人又说家境清贫,照理说能去听竹居的应当不会真的毫无钱财傍身,小姐还是小心些为好。”
两人的对话他也是听到了,最后那句只是交朋友引起他的警觉。
宋月稚一怔,半响后轻轻点首,接着才出了门外唤了没有跟去得童夕,她一边朝自己的院子走一边吩咐她道:“你去听竹居探听些消息,问问她们那谁最跋扈,谁最落魄。”
“小姐?”童夕觉得她的言谈仿佛变了,但在宋月稚重复了一遍要求后这才领命下去。
她离开清莺坊没一会,封絮和柳夜夜也回来了,一见到宋月稚的面就后怕的上前,前前后后的把人打量了一通。
“你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想着往那地方跑?”
“我看你们为难,就先把人救出来了。”宋月稚眨了眨眼,佯装无事道:“我有分寸的,王主事还好吧?”
“人晕着到现在没醒呢。”两人互看了一眼,“你怎么把人弄成这样的。”
“晕不晕的倒是无所谓,絮姨,人已经救回来了,但王主事不会轻易罢休,这事还不算完,我有个法子杜绝了祸患,不知道可不可行。”
一听这话,两人都有些诧异,宋月稚在京中的做派她们也是知道的,之前唯恐她会有什么暴力的手段镇压,但也会坏了名声,现下见她不声不响的救了人,不禁信了几分。
“你说说。”
宋月稚道:“听竹居的人,如何?”
虽然不知道宋月稚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柳夜夜还是答:“都是自小孤苦学的看家本领,自然是无错可挑的。”
听竹居的人大半来自十三州,要么是逃亡,要么是迁移而来,王主事也不例外。
“他们赎身的价格可高?”
“倒也不高,只是那些艺娘若是想蓄够银钱却也十分艰难。”
那地方赚的大半到了掌事的手里,不然一些人也不会沦落到要去卖身子的境地。
“你该不会是想......”
“我想买几个人到我们清莺坊来,钱财我来出就是。”
—
夜里,宋月稚正在谱曲,她身侧的铃可敲了敲一旁的案板,唤她道:“姑娘,人带来了。”
“叫人在外边等着吧,我一会来。”
她没有停下手下的动作,反而在继续谱写,莫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放下笔,用手松了松手腕。
接着将谱好的曲子拿在手里,往外去了。
来见的又两人,一个叫云真,一个叫如如,都是听竹居的人,如如已经不耐烦了,在外边抱怨了几句,倒是云真沉默着,像是个透明人似的。
宋月稚一见到云真就发现她是那个当时帮过她的女子,两人对视了一眼,接着不约而同的轻轻点首。
“不知宋小姐半夜请我们来所谓何事?”如如先开了口。
宋月稚没有答话,反而道:“我适才编了一首曲子,正巧两位娘子来了,便想着是有缘的,想赠与二位。”
一见面就送礼,如如有些意外,送曲谱这倒是稀罕的事,她们是不会谱曲的,一支曲子编写完全是很难的一件事,一般她们只会哼些小调,写不下来便忘了,更不要提成为自己原作的曲。
若是唤旁人帮助便要付大价钱,所以她奏的曲一般都是楼里给用的。
这显然让她有些意外了,看来这一趟是没白来。
她面上浮现了一丝笑,“谢过宋小姐,不知小姐有什么难处,若是我知道的,定然言无不尽。”
“只是说些家常话,我听外边说如如娘子歌喉很好,一直仰慕,又不好意思去听竹居,这才请了来。”
如如听她并无要求,心下放了放道:“小姐若是想听,奴家献丑便是。”
宋月稚摊开掌心让她施展,确实如封絮所说,她的基本功很扎实,若是真能买下来想必也是不亏的。
她赞了两声如如的歌喉,她借着清莺坊的便利查过她的家底,如如来自十三州,她之前也栖身于一家花楼,并且身价不低,是那地方有名的艺娘。
两人一直说着家常话,直到天色都有些晚了,宋月稚才抬手叫人把她遣送回去。
“云真娘子留下吧,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你呢。”宋月稚朝她招招手。
如如抱着曲谱,心里有些不自然,她原以为这小姐带来她们二人都是有什么吩咐的,若是要她们做事她也讨要些好处,没曾想说了几句家长里短便让她走了,反而留下一个平平无奇的云真。
虽然心里愤懑,但不好强留还是走了。
之后只留下两人独处,云真清清冷冷的不说话,宋月稚便直言道:“王主事可有难为你?”
云真淡淡瞧她一眼,接着抬起手臂撸起袖管,便看到白皙肌肤上狰狞的伤疤,小臂上缠着的绷带也能见到些新鲜血迹。
宋月稚走到她身侧,叫人拿些药膏纱布来。
她伸手为她换药,“我想若是我开口,王主事莫约很难放你离开。”
“我要怎么做?”
她的声音不如早前那般温和,反而带了一丝沙哑和隐忍。
“我给你银钱自己赎身,若是王主事不肯,你便去府衙,清莺坊会帮你。”
云真没曾想她这般直接,抬起微颤的睫看她。“你不怕我赎身以后跑么?”
“抱歉。”宋月稚向她道歉,“我查了你的身世,你家里欠债良多,还有个弟弟要照顾,你无技艺傍身,若是离了花楼,父母怕还要将你变卖。”
“别说了!”
云真双肩发颤,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她低垂下头紧靠着宋月稚的手,像是不想在她面前如此狼狈。
宋月稚察觉手上的温热的湿意,再听见她哽咽道:“求小姐,帮我......”
——
这几日听竹居的王主事忙的焦头烂额,清莺坊将长颂的自杀告上了公堂,以虐待艺娘的名头和她叫嚣,甚至连自己被宋月稚提刀威胁那事都被搁置了。
舞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听竹居的人时不时听着外边传播的名声,有些人无动于衷,有些人内心不耻。
可不得不说,来她们花楼的人多了起来,但多是动手动脚的,有些艺娘忍不住动了手骂了人,还要被王主事训斥一顿,更有人受了皮肉伤。
“如如姐,你的曲子就借我唱唱吧,实在是那些都唱腻了,你那个好听,赚的钱我分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