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她梦中被困在柴房被继母虐待时,顾承霄忽然出现,推开柴房的门,脸色森然。
虽然看着恐怖,可是沈嘉仪却可以肯定,他是来救自己的,所以那声“玄熠哥哥”便脱口而出。
暗卫将继母和沈若琳押了下去,二人尖利的呼喊和辱骂声渐渐远去。沈嘉仪这才抬头去看门口的男人,顾承霄什么都没说,抱起她就往外走,脸上露出压抑的怒气。
忽然,又是一声惊雷——
“玄熠哥哥!”沈嘉仪吓得从床榻上坐起,梦中的场景迅速消散,她入目都是浓重的黑色,屋外是一声又一声的响雷,一道又一道的闪电,以及大雨砸在屋檐门窗上的巨大声音。
沈嘉仪有一瞬间的愣神,她想起来这是摄政王府的乾坤殿,而不再是永安侯府的柴房,心下稍安,一回头,就撞入那双漆黑寒潭般的凤眸——
第38章 你家姑娘从前 过得不好……
沈嘉仪有些难堪, 就像是被窥探了秘密般的尴尬,她想起从前下马车时男人厌恶自己叫他“玄熠哥哥”的事,脸色一白, 咬紧了唇。
他应该没听到吧?
顾承霄抬手, 将她垂落在前头的黑发拨到肩后,那双凤眸漆黑深邃, 看不出表情:“做噩梦了?”
沈嘉仪将身子绷得直直的, 垂在锦被上的小手握紧,坚硬的指甲抠着掌心的肉,有点刺痛,心虚道:“没……没有。”
小姑娘肤色白皙,唇红齿白, 在暗色烛光下, 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愈加动人。
“说谎。”顾承霄深邃凤眸陡然转寒,捏住小姑娘细细的手腕, 将人拉近一些, “永安侯府有人欺负你?”
小姑娘小脸一白,她素来知道自己在极度恐惧下会哭喊出声,果真还是被他听到了……
顾承霄仍维持着仰躺着的姿势,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眉宇间浮出杀气。
好像只要她一点头,他就能将永安侯府中欺负她的人都一一杀光。
可是如此隐秘又难堪的事, 她实在不想宣之于口。
沈嘉仪攥着手心,伏下身子缩到了男人的怀里,故意将话题岔开,“我……我有些冷。”
男人坚硬炽热的肩膀怀着她娇柔的身子,两人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寝衣, 沈嘉仪被抱得有些不舒服,轻轻地转动了下身子。
顾承霄的嗓音已然哑了,捏着她的细腰警告道:“别动!”
他倒是想再尝一尝她甜美的味道,只是小姑娘刚刚小产不久,行此事极为伤身,故而一直忍着,没想到今天竟突然投怀送抱,撩起他的火。
真是个小妖精!
顾承霄暗暗咬牙,她也许不知道,自己只穿着寝衣窝在他怀里,他却只能抱着不能吃的滋味,是有多难熬!
沈嘉仪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只觉得空气都变热了,被男人整个圈在怀中,虽然不大自在,却有一种巨大的安全感包裹着,莫名地安心。她低垂了头,将烧红的脸更深地埋进了男人的怀里。
顾承霄眼中欲色更浓,连脖颈都有些微微泛红,可到底没舍得推开小姑娘,他闭眸冷静了会儿,扯过锦被将怀里的人盖住,不透丝毫缝隙。
屋外又是一阵闷雷炸开,噼噼啪啪的雨打在雕花木窗上,小姑娘埋在锦被中的身子又是剧烈一颤,更加紧地抱住男人,声音闷闷的:“好怕……”
男人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了无奈,叹了口气揽住沈嘉仪的后背,将人彻底带进怀中,“胆子这么小?真该把你锁在乾坤殿里,再不让你出门。”
大晋势力盘根错节,过不了多久就会掀起腥风血雨,在此之前他必须进宫几天,这个脸雷声都怕的小姑娘,还是关在王府不出来的好。
万一让她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吓坏了她,哄起来可就要费一番功夫了。
顾承霄想着想着,深邃冷凝的眸子看向窗外,窗外正巧劈开一道闪电,照得整个屋子冷耸森然。
这些打算,沈嘉仪浑然不知,她将脑袋整个埋在顾承霄的胸前,外头的雷声被她隔绝在锦被之外,听着似乎并不像从前那么恐怖了。
沈嘉仪身子本就虚弱,这样想着,她窝在男人怀里渐渐地睡沉了。
——
第二日一早,大雨已停,沈嘉仪仍沉沉睡着。
顾承霄嘱咐乾坤殿上下不要擅自打扰,自己则穿戴齐整,一身玄衣行到了乾坤外殿。
众多暗卫在殿外有序排开,每个人都敛声屏气、恭敬肃穆,看起来像等候了许久。
为首的是暗冥,见顾承霄面色冷凝地坐到了主位上,遂恭敬抱拳,道:“主子,属下已带二十名精干暗卫,任您差遣!”
他今晨刚收到钟义带来的急令,称主子要暗中调查一名官员全府,猜想着此事必定跟最近风声鹤唳的勾结突厥一事有关,不敢怠慢,亲点了精干二十人立即就赶了过来。
果不其然,主子浑身戾气全开,是盛怒的前兆。
“甚好。”顾承霄点头,沉声道,“这二十人乔装打扮,混入永安侯府,去查沈嘉仪从前在府中发生的所有事。”
暗冥:“……”
暗冥惊愕,主子这么着急忙慌、兴师动众的,就为了查沈姑娘的闺中生活?
他迅速侧头看了眼一旁的钟义,见钟义神色如常并不回应,只好按下心中的狐疑,点头应下:“是!”
二十名暗卫应声而退,暗冥不敢多留,也跟着撤了出去。
钟义站在一旁目送着暗冥远去,忽然听到主子将话头抛给了他:“最近你与沈府的那名婢女走得颇近?”
“哪……哪有……”钟义挠挠头想要否认,在见到主子冷冰冰的目光时,舌头打了个转,回道:“属下为了助主子一臂之力,近几日故意靠近巧雨姑娘,顺利探听出了沈姑娘的喜好!”
说着,他麻溜地从袖口拿出一份清单:“属下已将沈姑娘喜欢的、不喜欢的东西都一一记在了上头。”
顾承霄微一挑眉,看着那份清单停了片刻,半晌后接了过去,慢慢翻看起来。
“喜欢吃羽斎的点心?”顾承霄目光停留在清单的某一处,羽斎是京都有名的糕饼坊,那种甜腻腻的东西入口黏糊糊的,他实在想不出小姑娘竟然喜欢吃这种东西。
钟义忙点头:“是啊主子!巧雨姑娘说,沈姑娘特别喜欢吃羽斎的海棠糕饼,每回总要买回来一大盒。”
“喜欢□□巧剑类的小玩意儿?”
他没想到这么一个柔柔弱弱,连打雷声都怕的小哭包,竟然喜欢舞刀弄枪?既然如此,他的那把削铁如泥的九阴玄铁佩剑,她为何一次也未靠近把玩过?
莫非是嫌弃他的东西?
“是!”钟义忙不迭地点头,“尤其是精工巧匠制作的弓箭,沈姑娘尤其喜欢。”
顾承霄微怔,一向冷肃狠绝的脸上露出了抹笑,倒吓得钟义连连退了几步,主子竟然会笑?还笑得这么……这么温和?
他顿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确认脑袋还在脖子上按得好好的,才将一颗悬着的心塞回了原位。
顾承霄看了眼钟义浑像吃了苍蝇的脸色,将清单放下,冷冷道,“这事干得不错,想得本王何种赏赐?”
钟义跟着他数十年,无事献殷勤的事他从来不做,这么“贴心”地从沈府婢女口中探听消息,必定有求于他。
“王爷是属下的主子,属下做这些天经地义,并不求王爷赏赐。”钟义说得一本正经,面色忠诚,心中忍不住跟道:只要到时主子做个顺水人情,将巧雨姑娘赐给我做老婆就成!
顾承霄并不拆穿他的小算盘,给了个眼神让他立马滚,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去把沈府婢女带来见本王。”
——
大殿高阔,一片金碧辉煌,又显得肃穆庄严,巧雨进入殿中,见到如此气派的大殿以及主座上冰冷狠绝的男人,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奴婢见过摄政王!”
“起来吧。”顾承霄并不为难她,命人赐了座。
巧雨更加坐立不安,压制着因为紧张惧怕颤抖的手,不敢出声。
顾承霄手中仍拿着钟义呈上来的清单,眼皮都未抬一下,虽然是淡然冷漠的语气,听着竟然比恶鬼还要摄人:“你家姑娘从前在永安侯府,过得不好吧?”
摄政王怎么知道?
莫非是摄政王知道姑娘并非侯府看重的嫡女,觉得姑娘没有利用价值了?这……也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