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烁今天对他格外有耐心,冲他点了点头:“唱吧。”
听穆烁这样说,谢陶打消了心里的顾虑,接过女生手里的话筒,学着她们凑近嘴边。
秋瑾凡见他拿起话筒,高兴地问他:“小桃子要唱什么歌?姐姐给你点。”
谢陶笑着摇摇头,轻启红唇清唱了出来:“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注1]
像诗一样的歌词,旋律起伏也并不大,但谢陶的声音轻轻浅浅,唱起来如云如水,缓缓流淌。
一时间整个包厢都安静下来,就连一向不听抒情歌的穆烁也向谢陶投去了诧异的目光。
“剗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注2]
谢陶唱着熟悉的歌词,思绪又飞远,似乎再见熟悉的红墙绿瓦,熟悉的芙蓉树和冰镇西瓜——
他故意爬上宫墙,等墙下陛下的圣驾走过,他就将陛下写给他的诗词唱出来,等圣驾上的那人听见,让人停了轿子,他又迅速地趴下,躲在墙头后偷笑……
蓝绿的灯光在谢陶眼皮上打了一下,他恍惚回神,一颗眼泪沿着脸颊滑了下来。
而一旁的穆烁也没好到那里去,一开始歌声让他心安,可渐渐就感到胸闷,太阳穴开始突突突地跳动。
谢陶的歌声还没完,他就承受不住,匆匆看唱歌的人一眼后,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离开了包厢。
去厕所里掬一捧水浇在脸上,穆烁撑在洗手台上,呼吸急促地抬头盯着镜子里自己。
然而镜子里,身后的现代建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雕花书架,书架前站着一个穿金黑色袍子,竖着金冠的“自己”。
穆烁觉得是自己眼花,摇了摇头再次看去,但那人并没有消失,反而还扬起手里的毛笔,冲他吊儿郎当地笑了笑。
他双手撑在洗漱台上,目光空洞地看着镜子。
突然一双手从身后拍在肩膀上,穆烁瞬间回神,再看时,镜子里的一切已经恢复正常,章冠一脸严肃地站在身后叫了他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注1、2:出自李煜的词《菩萨蛮》
ps:这里有个伏笔,关于陛下的诗为啥不是自己写的……
hhhh等穆烁想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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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有小可爱给我投营养液,但是我太扑街了hhh所以不常收到,就一直没有按一键感谢的按钮,呜呜呜呜错过了小可爱的好意,手动给小可爱感谢,么么比心~
我今天话好多hhhh,溜了溜了
第22章
穆烁眯起眼睛,和镜子里的章冠对上眼,然后他转身,倚靠在洗漱台的边缘。
章冠上下打量穆烁挂着水珠的发梢,先是问:“烁哥,你不舒服?”
“没事。”穆烁抓了一把头发,不耐烦道,“什么事,直说。”
章冠闻声,知道穆烁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他肩膀微塌道:“关于谢陶的事,我了解了一下,他是因为……”
“因为车祸,所以现在住在我家。”没等他说完,穆烁就不耐烦地出声打断。
从章冠提到谢陶的时候,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认为他表现得足够明显,章冠做人一向圆滑,不该不明白。
“对。”章冠被穆烁不留空隙的压迫感弄得急切,他脱口而出:“所以他应该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不该这么管他。”
“你什么意思?”穆烁突然抬头看他,眼刀渗人。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章冠也不甘示弱地和他对视。
两人相视两年来,从未这样凝重地对过话,现在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章冠不再有顾忌,他直说道:“意思就是,他喜欢认识什么人,愿意和谁亲近,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是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你不该把他绑在身边,让他每天形影不离地跟着你。”
“我把他绑在身边?”穆烁冷笑出声,从始至终都是谢陶在粘着他,但他不想和章冠解释这一点。
“难道不是?他表面上看上去的确依赖你,但是你想过是为什么吗?”
章冠看上去更加激动,穆烁反倒耐下性子,想看看对方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他顺势问:“为什么?”
章冠掷地有声:“因为恰好是你。”
因为恰好是你。
短短的一句话,穆烁嘴角的笑意突然冻住,撑着洗漱台的手不由加重力道。
这句话的意思他听懂了——因为恰好谢陶的父母出了车祸,恰好肇事司机是穆家公司的员工,恰好谷颖女士母爱泛滥,还有……
还有恰好谢陶撞坏了脑子想象了一个穿越的故事,更恰巧的是,他把穆烁当成了想象里依赖的那个人。
章冠见穆烁突然沉默,知道自己的话戳在了点子上,于是更加直白地挑开:“谢陶遭遇了这么不幸的事情,所以他才会很脆弱,也很封闭自己,所以才会依赖你,而你非但不试着让他和外界接触,反而还仗着他的依赖,管束他,你以为你是对他好?你不过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他每说一个字,穆烁的脸色就黑一分,摁在洗漱台上的手指也用力到泛白。
章冠却又突然画风一转地问:“你觉得他可爱吗?”
穆烁眉头皱起来,脑海里很快浮现出谢陶像小仓鼠一样偷吃东西的模样——
可爱,可爱到他手痒,所以他才会常常掐他的脸。
但是他不会承认,于是再次沉默。
章冠笑了:“可爱啊,你为什么不承认?因为觉得形容一个男的可爱很奇怪对吗?”
他说对了,穆烁被问得呼吸重了一分,怎么会这样,这种被人剖开了追问的感觉真的让人很不爽。
“那你不觉得对他动手动脚也很奇怪吗?”
章冠突然上前一步,拉近和穆烁的距离,顿了一秒语出惊人地问出声:“难道你也喜欢他?”
这句话才是彻底点燃了看不见的火引子,穆烁一下撑起身子,脱口反驳:“开什么玩笑,我和你不一样,别拿你的龌龊思想来想我!”
他变得激动,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死死盯着对方,谁也不服输。
“哈哈——”章冠突然笑起来,打破这种氛围,他话锋一转:“也是,你怎么可能喜欢他呢,我早就说过了,你不过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以前你身边都是我们这些粗老爷们儿做兄弟,突然多了个像谢陶那样软软的,所以觉得很新鲜吧?”
穆烁不喜欢章冠这样形容谢陶,他揪住章冠的衣领,扬起了拳头。
章冠也早就想到会打起来,他丝毫不害怕,继续道:“所以你要是不想耽误他,就少管着他,他该像个正常人一样,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穆烁语气狠厉地打断他,脖子上隐隐有青筋浮现,但他的拳头始终没有落下去——或许不想闹得太难看,又或许章冠的一部分话确实没有说错。
他扔开对方,转身走出厕所。
章冠踉跄一步站稳,转身看向穆烁的背影,还想说些什么。
穆烁突然停下来,背对着他警告出声:“别再接近他,他和你不是同类。”
章冠回击:“你怎么知道?别总自以为是了,兄弟。”
穆烁没回应他,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谢陶全神贯注地在唱歌,没有注意到穆烁离开,直到他唱完一首,想转头看看穆烁有没有被勾起一丝半点回忆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环视四周也没找到人,紧张和满满的失落冒上心头。
但他不敢出去找,只好又坐下来,一直看着门口等。
包厢里很快又变得吵嚷,嘈杂的音乐响起,玩游戏的和玩骰子的又开始燥起来。
阮旭见谢陶落单,就凑过来带他玩,把一杯果酒推给他:“小桃子给,这水儿是桃子味的,尝尝。”
谢陶伸手去接:“谢谢。”
秋瑾凡见状挤过来推开阮旭,骂他:“这是果酒,含酒精的!你乱教什么!”
“我哪有乱教!我们都马上要成年了,还不能喝酒了?”阮旭和秋瑾凡对嚷:“再说了,这果酒才多少度啊?能喝得醉才怪,你大惊小怪个屁!”
秋瑾凡深吸一口气去揪他的耳朵:“你长本事了是不是!”
“哎痛痛痛——”
两个人很快掐起了架。
这时,谢陶抱着酒杯怯生生地打断两人:“这个……是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