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我起了，你说吧。”
乔婳没想到他会直接起床换衣服，看着屏风上映出精壮的身躯，她慌忙退了出去：“我、我等你出来再说。”
她这样子，沈谦璟终于察觉她应该是害羞了，鬼还会害羞的吗？
沈谦璟笑了笑，收拾好后走出来，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乔婳见他穿戴整齐，暗中呼了口气，旋即兴奋地说：“我的手可以伸出窗外了！前几天都不可以的！”
沈谦璟听她这样说，瞬间就想到了昨晚的事，犹豫一会，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跟乔婳说了。
乔婳看起来更高兴了：“那我以后每晚都蹲在窗口晒月光！”
沈谦璟轻轻皱眉问：“你真没有任何不适？”
乔婳摆摆手，说：“不仅没有，我还觉得我现在能飘个十里！”
沈谦璟也就不再纠结，他用完早膳就去练剑了，离上朝还有一段时间，他也不急。
乔婳又被留在岁羽宫里，只有沈谦璟上完朝，才会回来继续陪她说话。
自从乔婳出现，沈谦璟批奏折的地方就从御书房转移到寝室来，原本是为了监视乔婳搞什么动作，后面反而慢慢习惯了。
听了沈谦璟的话，乔婳已经决定每晚都晒晒月光，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晒了月光才会让她活动范围变大了，但这样做也坏处，姑且试试。
就这样一连过了半个月，晒月光果真有用，乔婳的活动范围已经扩大到岁羽宫的院子了。
有时沈谦璟下朝回来，会看见她飘坐在枝头，身边是两只肥啾，她的白玉一般的双脚就随着它们的鸣啼声一摆一摆，好不自在。
沈谦璟刚踏进宫门，下意识就往那棵桂花树看去，果真看到那抹白影在枝头摇晃。
小祥子老早就注意到主子的这个举动了，这些天来一踏进寝宫，皇上就往那边看去，不过他只能看到两只肥鸟。斟酌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可是喜爱那两只鸟儿？可要奴婢去叫侍卫捉下来养着？”
沈谦璟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你们捉不到的。”说着如往常一样进了殿内，且不让人伺候。
乔婳看到沈谦璟回来，立刻就飘进了殿内，笑意盈盈地问：“今天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呀？”
沈谦璟喝了口茶，说：“看来看去都是一群老头，你想能有什么有趣的事？”
乔婳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把这事放一边了，她拍拍放在架子上的某几本书，期待地看着沈谦璟。
沈谦璟早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这些时日乔婳除了习字，还央他寻了一些志怪小说，只是她碰不到东西，只能由他来读了。陈太师知道了他寻民俗小说来读，还有意无意地问了几次，沈谦璟也乐得他误会。
沈谦璟拿了其中一本，准确地翻到昨天未读完的地方，乔婳乖乖地坐在他身旁，低着头听着他清朗的声音。
看着身侧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沈谦璟手指有些痒，想揉揉她。不过两人一个不小心就会“交错”，接触什么的不太可能。
这篇故事讲的是一个美娇娘被负心汉所骗，最后化为了厉鬼，复仇不成反被道士所收的憋屈故事。
乔婳恨恨地拍了拍桌子，额，没拍到，手从桌子里穿过去了。
不能拍桌子出气，乔婳觉得更憋屈了。她有些愤愤然：“作者写什么不好偏要写成这样，就不能让五娘撕烂那负心汉，投胎重新嫁了个好人家吗？”
沈谦璟有些无奈：“五娘为人所负是很可怜，但她若害了人性命，这事便全然不同了，你怎么能确定她投了胎就会有好报呢？”
乔婳鼓着脸，依旧有些难受：“唉，那怎么就能让那臭男人舒舒服服地过日子，这世间的臭男人果真没一个可信。”
身为男人的沈谦璟：“……”
他想捏捏乔婳的脸蛋，但又觉得不太妥，翻了一页书，下个故事是狐妖篇。他没开始读，但是说：“作者也没说到那负心汉最后结果如何，你也不必太气恼。何况，谁说世间就没有好男人了？”
乔婳看了他一眼，说：“也不是没有，但就没见过几个。”身为坐拥后宫三千人的皇帝，就更没资格说这话了。
沈谦璟转头看着窗外两只乱蹦的肥啾，视线又落在乔婳身上，语气有些黯然：“我祖父母、我父母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一生只有彼此，只可惜……”都没有终老。
听了这话，乔婳有些惊奇：“啊？你说真的？但是皇帝不应该要娶许多妃子延续后代吗？”
沈谦璟继续说道：“我祖父是瑞国开国大帝，祖母也是个巾帼英雄，他们两当时是世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我父亲受我祖父所影响，一直也只有我母后一人，我们一直都觉得很开心，没有多余的人，也没有那么多糟糕的事。现今瑞国不少人也效仿他们，以一夫一妻的形式生活了。”
那你呢？乔婳张了张嘴，但最终也没问这个问题，她也不太想知道他的答案。
沈谦璟默然一会儿，又开始读下一篇。
这个故事中，上一篇的负心汉被狐妖吸□□血而亡。乔婳才觉得舒服了。
沈谦璟看着她又舒展开的笑容，自己也不自觉染上了笑意。
他感觉很轻松，是很久没有过的轻盈感。以前母后也会给他们读故事，自从她陪父皇走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这些话本之类的书籍了。
但是乔婳才识字不久，很多字都还不会读，读书就更看不懂了，他闲来无事，就给她读读。上次给她读了《兵法》，一盏茶的时间还不到她的头就开始一点一点的，递个枕头给她就能入眠。
他只好命人出宫寻了些民间小说来。下人不懂主子想要什么样的书，找来的什么类型的书都有。幸亏沈谦璟翻看一本书时发现不太对劲，立刻收了起来，不然此刻两人怕是要尴尬半天。
至于是什么书……嗯，反正不是他们该看的。
乔婳对于沈谦璟收了什么书毫不知情，她觉得现在的书故事还不错，兴趣有了，识字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她觉得她和沈谦璟现在已经是书友了，两人经常在读书中“友好切磋”一番。
为了方便两人都看到书上的字，此时两人都坐在榻上，靠的很近。
乔婳双脚屈起放在榻上，手臂搭在膝上，双手托着下巴，柔顺的长发铺在身后，一双晶亮的杏眼看着书上的字。沈谦璟修长的手指宛如竹枝，轻轻的划过一行又一行的字，清朗又有些低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让她飘飘欲睡。
乔婳眨了眨眼，视线从书上转移到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然后又转移到手指的主人身上。
沈谦璟长得真好看，原谅乔婳词语匮乏，反正在她心中，觉得没人的样貌能超越他。
浓密的睫毛一扑一扑，像是蝴蝶在抖着翅膀，眼睛有些狭长但不显得轻佻。明明年纪也不大，眼中却总是沉沉的，嘴巴长那么好看，可惜不常笑。
乔婳想起当时两人第一次见面，觉得沈谦璟浑身都在散发着寒气，眼中阴郁而警惕，像一只随时要发动攻击的狼。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能看见鬼还不尖叫着逃跑，真是难得。
两人相处越久，她就觉得沈谦璟其实一点也不凶，反而很有耐心，虽然面上总是表情淡淡，但是并不冷漠。当初她还害怕沈谦璟会找道士来收了她，但是之后几天他虽然对她很防备，却也没想过做这样的事。
竟然能淡定和鬼相处，这男人也是奇人呀。说起来，他都还没娶老婆呢，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他？看着看着，乔婳就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不对劲，连忙移开了视线。
她没看到沈谦璟不自在的抿了抿唇。刚刚察觉到乔婳在看他的时候，霎时间他就有些紧绷身体，这比上朝时被一群大臣盯着还紧张。他的声音还在如常地发出，但手指忍不住弯了弯，划过的方向也不复一开始的平稳。
当乔婳移开视线后他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宫女送来最近大受欢迎的话本。
沈谦璟（翻开书）：伤风败俗！（盖上）
沈谦璟（又翻开）：这里画的不好。（盖上）
沈谦璟（又翻开）：我只是想学学画师独特的画技。
☆、阿青与他的娃娃
读了一会，沈谦璟一直没听到乔婳出声，就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