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往女眷的方向使了一个眼色,一个衣着桃红流裙的艳丽女子款款步出,殿中的歌姬停下舞步,为她留出中央的位置。
陈霓晴站在殿中行了一个大礼,声线透着一股媚意:“民女拜见皇上,祝皇上千秋万岁,福如东海!”
这架势完全没有沈谦璟拒绝的机会。沈谦璟也没在意,他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女子翩然起舞,水袖翻飞,宛若天宫仙女,吸引了一众公子的视线。
☆、他就后悔了
沈谦璟却没在意看,他微微垂眸瞧着坐在旁边的乔婳,见她做贼一样防着小祥子,一看小祥子望向别处,就偷拿起一小点糕点往嘴里塞,像一只小仓鼠一样,塞的食物把两颊都鼓了起来,然后再慢慢咀嚼。
他端起酒杯遮住勾起的唇线,但眼中却掩不住笑意。
陈太师一直默默观察沈谦璟,见他这神情,以为沈谦璟对陈霓晴有些意思,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放在了桌子最前面。
陈霓晴跳着跳着便转身来到了陈太师的面前,拿起他桌上的倒好的酒,继续往沈谦璟的方向跳。
她舞艺卓绝,杯里的酒竟然一滴没洒,就这样一直来到沈谦璟面前,妩媚的眨了眨眼睛,柔声说:“还望圣上能接受霓晴的一点心意。”
沈谦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等到陈霓晴的耐心慢慢消散,对外祖父这决定开始质疑的时候,他终于拿起玉杯抿了一口酒。
陈霓晴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笑意盈盈地退了下去。
这全过程,乔婳一直都在做一个吃瓜群众。不得不说,陈霓晴的舞姿确实厉害,她一个女子都看的有些入迷,但是过来给沈谦璟敬酒就不太对劲了,在看着沈谦璟喝下酒的时候,心里那不舒服的感觉又扩大了些。
她突然很想问沈谦璟为什么要喝下那杯酒,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她问这话,毫无理由,更不对劲。
她脸上根本没藏住事,沈谦璟瞧了正着,看着她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最后有些敌意地看着陈霓晴,他就觉得这样做很有用,就是不知道乔婳有没有想清楚。
然后他就后悔了。
乔婳因为心里闷,也不想待在这了,起身飘去了江玉嫣隔壁。
江玉嫣嘴边噙着笑,请宫女带她出去透透风,乔婳也跟了上去。
江玉嫣让宫女退远一点,低声对乔婳说:“皇上就在上头呢,你还下来找我?我见他好像不太高兴。”乔婳过来的时候,她明显注意到皇上往这边看了过来,那视线还真是冰冷啊。
乔婳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她就是单纯的有些不舒服而已,没必要说出来让玉嫣也跟着难受。
她深呼吸一气,重新扬起笑容:“没事啦,其实就是想过来你这边看看。我今天看见有个姑娘差点把东西洒到你身上了,不过你千万不要相信她是不小心的这种话,因为我看到她和其他人打眼色,明显就是故意的!”
乔婳絮絮叨叨地说:“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不过你一定要警惕她。”
江玉嫣表情淡淡,眼中毫无波澜:“他们就是玩闹一下,不用在意。”
乔婳一脸复杂地看着她。如何劝自己的朋友不要太圣母?
江玉嫣笑笑:“你也懂树大招风之理,偏我就不愿意收敛,他们无非是眼红我而已。”她眨眨眼睛,语气轻快道:“他们这般待我,我偏要表现得比他们好,恶心死他们。”
乔婳想想那些人憋屈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你厉害!”
☆、岁羽宫的后院
沈谦璟看着乔婳跟江玉嫣走了后就不太坐得住,他之前派人去调查过江玉嫣,每一份资料都显示着这个人的完美。只是哪有人是完美的,仔细看她所作所为,不说明显,但还是能察觉到一些不对的。
如此心机深沉的人,沈谦璟一点也不想乔婳跟她一起。只是他知道乔婳把她当朋友看待,一时也难以阻止她们交友。
他见座下的人都已经开始嘈杂起来,也不想多待了,起身退了出去。
来到之前的水亭旁,果然看到乔婳两人坐在亭子里,还笑得一脸开心。
乔婳眼尖的注意到一个黄灿灿的东西在黑暗里晃动,一看就见沈谦璟快步走来,立刻就像他招手:“沈谦璟!”
乔婳可以随意的直呼圣上的名字,江玉嫣却不可以,她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给沈谦璟行了礼:“皇上圣安。”
沈谦璟点头示意,表情淡淡地问两人:“聊什么这么开心?”
乔婳见沈谦璟望着她,就说:“只是说宫外的趣事啦。”
沈谦璟视线移到江玉嫣身上,她不卑不亢地站着,明明是恭敬的姿势,却让人感觉不到多少卑怯。
这个女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引诱着乔婳出宫。
沈谦璟笑了笑,眼里却依旧冷淡。他说:“嗯。江小姐出来这么久,该回去了。”
她和乔婳每次在宫里相见,刚聊得起兴,皇上就过来赶人了,她也只能在宫外和乔婳多玩一点时间了。
江玉嫣腹诽,却也只能顺从地应下,退回殿中了。
陈霓晴匆匆从殿内快步出来,结果却看见江玉嫣转身从这边走来,而沈谦璟则明显站在江玉嫣原本的位置,脸上是淡淡的笑容,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紧握了一下拳头,眼中有些不悦的冷意。
陈霓晴一直站在殿前,直到江玉嫣走到面前,她掩唇笑道:“江二姑娘和皇上说了什么?皇上难得龙心大悦呢。”
江玉嫣浅浅一笑,礼貌又疏离地说:“只是恰巧碰见皇上而已,许是皇上觉得今夜月色很好吧,心情自然就好了。”说完也没停留,径直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陈霓晴笑容不变,只是在江玉嫣擦肩而过的时候轻声道:“不是你的就别妄想了。”声音依旧娇媚,只是却透着一股冷意和隐隐约约的杀气。
江玉嫣眼神不动,好似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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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沈谦璟牵着乔婳回了岁羽宫,这一路上两人无言,却都很惬意。
“不管宴会了吗?”乔婳侧头看着沈谦璟。今天月色特别好,沈谦璟嘴角微挑,月光映入他眼中似有无数星河,比往常要温柔许多。
沈谦璟握着她柔软细嫩的手指,一路捏着玩。听她这么说,嘴边弧度又上扬了些:“管他们做什么。我只想你今晚陪着我。”
沈谦璟拉着她去了岁羽宫的后院,乔婳很早之前就发现了这里,当时还有些惊奇。
这院子并不像御花园那样百花争艳,也没有别出心裁地修整过。墙边摆着好几盆花,花架子倒是精致,旁边不远处是一个木秋千,再旁边就是一张石桌几张石凳。只是站在门口,整个院子一览无余。
☆、他就很欢喜
这后院谁都不许进来,就是暗卫也不许。沈谦璟有些时候会自己浇浇花,或是静静坐在石凳上不知想些什么。
乔婳觉得这是他的私人空间,来过几次后就没有再进来了。没想到今晚沈谦璟居然把她带到这里,然后两人一起坐在秋千上,秋千并不大,两人几乎是紧贴着彼此,相牵的手也没松开。
乔婳不知他想做什么,也就没出声,一时院子里只听得到蝉鸣和风穿过叶子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沈谦璟突然开口说:“这院子是我小时候要求建的。”
乔婳转头看着他,发现他其实一直都在看着她,专注又温柔。
“那几盆花,我原本想种墨兰的,就去父皇那里偷拿了他几盆蝴蝶兰,可惜我不会,兰花根都烂了。被父皇发现后,在宫里不顾形象地追了我一下午,还揍了我一顿。”沈谦璟说着,眼里开始有些怀念。
乔婳看着几盆月季和菊花,还有一盆文竹,因为没有怎么修剪,枝叶都乱成一团。她想,以后得帮他整一下才行,放任生长也太丑了点。
又听他说起小时候的事,不禁笑起来,只是想到他父母俱都不在了,又渐渐恢复沉默。
“后来我想坐秋千,又不想去御花园,不想碰到某个大臣,就让宫人简单地做了这张秋千,这秋千就只够坐一两人,其他人没地方做,就又添了几张石凳。”沈谦璟把院子里的东西都简单说了一遍,语气到了最后透出些落寞:“只是……可以坐的人都不在这里了。”
乔婳看着沈谦璟垂下眼眸,心里紧了紧,她握紧他的手,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