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真够狠的。”他自嘲的冷笑,花无念回敬道:
“狠?跟你比我们可差远了。”论心狠手辣,残忍无情谁能赢得过他楚萧然,据月儿所言,她与楚萧然相识多年,他们过去在另一个时空就已经认识,两人青梅竹马,相伴数十载,结果他不仅残忍的杀了月儿的双亲,还害她命丧黄泉,阴差阳错来到这个时空却依旧处心积虑,步步相逼。她所受的苦花无念都曾亲眼见证过,断筋碎骨之痛不该她一介女子承受,家破人亡亦是,如今走投无路,他楚萧然竟觉得狠,当真是可笑。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楚萧然忽然镇定了,他回过身望着她勒马停住,目光中带着一如既往的恨意与厌恶,他含笑道:
“月颜......不,朕应该叫你清颜。”念及这个名字,楚萧然眸中意外的掠过一丝温意,百里长歌瞳孔骤缩,昔日的惨状尽数浮上心头,翻涌的情绪不断撕扯着她的理智,君流殇注意到她袖间颤抖的手,
“长歌。”百里长歌听到他的声音,瞬间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楚萧然见她这么快就恢复了镇定,一时心中有些懊恼。
还不等他再多说什么,百里长歌便飞身与楚萧然打了起来,这一次她不想再给楚萧然机会施计逃脱,他们二人之间的恩怨已经纠缠了太久,是时候该一次解决了。
百里长歌招招带着杀意,每一式都直逼要害,见她如此气势汹汹,楚萧然也丝毫不客气,虽然被君流殇砍伤仅剩一只独臂,却依旧攻防兼备,滴水不漏的挡下了百里长歌的所有招式,一旁观望的众将士皆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盯着打的不可开交的二人,没想到眼看着就要落败殒命的前南邑皇帝居然如此厉害,独臂也依旧能不落下风。
百里长歌见自己根本没伤及楚萧然分毫,飞身退了几步,见她如此,楚萧然轻挥衣袖,得意道:
“月颜,朕并没有你想的那般不堪一击,若想三两招就取下朕的项上人头,可没那么容易。”百里长歌抬眸望着他,精致的面容艳若桃李,她唇角浮现出妖冶诡谲的冷笑,瞳孔逐渐散发出血色,这样的她,让楚萧然方才还得意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看起来多了几分荒诞。
“你……是想用忍术对付我吗?我告诉你,我可不怕,我了解你过去的招数。”楚萧然不屑道,望着宛如化作妖的她,他其实心中生出了几分胆寒,自己过去也会忍术,并且实力不俗,可如今断了一只手臂,根本无法结印,只能靠过去对她的了解硬碰硬了。
四周的将士及楚惜玉他们听了皆是不解,忍术?那是什么?君流殇和花无念也不甚了解,毕竟百里长歌从未在他们面前真正全部展示过。
“哦?你了解的是谁的招式?是宁清颜……还是秋月颜?”她千娇百媚的声音让楚萧然一怔,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正准备回答,就听百里长歌又道:
“如果是那样,那又跟我百里长歌有何干系?”听完她这句话,楚萧然心中暗叫不好,还不等他反应,百里长歌美眸微眯,纤细的手指飞速结印,
“火遁,炎林葬。”她话音一落,不知从哪里凭空出现了数团烈火,争相扑向了楚萧然,见来势如此凶猛,楚萧然险险避过,可衣角依旧被火舌沾染,疯狂的想要侵蚀,他赶忙在地上翻滚压灭,怒火中烧道:
“宁清颜,我跟你拼了!”他飞身上前,目光阴鸷无情,手中的长剑裹挟着狠戾的风声,他明白,这一次若不能成功,必将葬身于此,所以他带着孤注一掷的力量,试图为自己搏出一丝生机。百里长歌冷冷的注视着他的举动,自语道:
“风遁,掩指以风。”楚萧然眼看着自己将要杀掉百里长歌,心中不免狂喜,却倏地僵在了原地,他惊慌的想要查看是什么情况,却发觉除了眼睛和嘴,哪里都不听使唤,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一般,
“宁清颜!你做了什么!”他怒声质问道,虽然他此刻只能动嘴,可言语间的愤怒依旧强烈的像是怕对方忽略一样。百里长歌眸中的血色流转,盛在眼底的光晕因为她忽然牵起的笑容微微晃了晃,楚萧然从那之中仿佛看到了自己浸在血泊中的景象。
“我的风绳最擅长的,就是抓住你这种自诩不凡的人,楚萧然,你我皆知,我们的恩怨不止这一世,我当初陷些死在你手上,是你的不可一世救了我,你以为我会就此殒命,以为无人能与你为敌,可惜……一个被反复伤害的人终会手刃曾经的宿敌,即便你再后悔,也于事无补了。”楚萧然浑身颤栗,他终于真正的恐惧,可他无可奈何,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本该进阎罗殿的人最后会死里逃生,成为足尖轻点,就叫其它诸国为之颤抖的摄政公主。
他的确想不到,也不可能想到,她之所以能成为这样的她,都经历过什么……她至今无法忘却穿越前父母被杀害的那个夜晚,自己藏在床下,透过缝隙看到的满目疮痍……腹部被利刃划破,内脏绞碎的滋味她记忆犹新,母亲陈樱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手脚筋脉断裂的蚀骨之痛每晚都在梦中上演,自己所受的苦难无一不沾染他楚萧然的痕迹……
被禁锢住的楚萧然用力挣扎,可那风绳坚韧的程度令他后背生汗,他看到百里长歌的手又开始结印,目光浮现出永别,一束热流顺着他的腿流淌,浸湿了明紫色的华服,曾经权倾天下的南邑君主,也有被吓失禁的一天,此刻他顾不上羞耻,他只是惊慌失措的大喊,可那些话却不是对百里长歌说的,
“快来救我!没了我,你不会成功的!”他的眼睛四下打量,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一般,他没头没脑的话让百里长歌眉梢微动,可谁也保不准这还是不是楚萧然的诡计,她结印完毕,冷酷无情的望着沦为败寇的楚萧然,缓缓吐露道:
“火遁,荼蘼遍野。”楚萧然瞳孔圆睁,感受到皮肤灼烧刺痛时,已经陷入了宛如曼珠沙华绽放的死亡火焰,他失声惨叫,那凄厉的叫声让周围的将士不由的颤栗,百里长歌望着他在火中痛苦挣扎,一阵疾风适时吹过,那火势顿时像是要烧上天一般肆意浓烈,不消片刻,楚萧然轰然倒在了火中,渐渐化为一捧骨灰……楚萧然终于死了,大仇已报,那一刻,压在百里长歌心口多年的磐石终于消失,她血色的眸中,流下一行名曰释怀的清泪。
待火熄灭后,百里长歌将后面的事交给了云臻处理,便和君流殇他们先回了威灵关,回到军营,竟意外的看到了柳云飏,云飏第一时间就跟她询问了楚萧然的事情,在听说楚萧然已死,云飏一个七尺男儿也激动的落了泪,大家正开心的准备晚上庆祝一下,就听一个士兵说有人来见,正纳闷,一袭宝蓝衣衫的慕子衿疾步走来,一向光整的衣摆有些褶皱,样子也看起来有些狼狈,他身后还跟着白紫川和一个模样不大的孩子,看到他们,君流殇和百里长歌对视一眼,诧异的走上前,
“子衿,你们怎么突然来了?”慕子衿停下脚步,心疼的扶住有些微喘的白紫川,脸色阴沉道:
“你们难道没听说吗?西岚被人攻下,山河破碎,我带着紫川和孩子是一路逃出来的,护卫的兵卒全死了。”他无法言说一路逃亡的狼狈与艰辛,只是心疼自己的爱妻和孩子要跟着受苦。
众人听了他的话不敢置信的惊呼,西岚并不是什么弱国,流云大陆的四大国家一直是势均力敌,互相制衡,尤其是西岚,当初有君流殇征战四方,实力之强无人敢与之为敌,如今却被人势如破竹的攻下,全然没有反抗之力,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
“攻下西岚的是谁?”百里长歌强压着心下隐约升起的不安问,楚萧然死前说的那句奇怪的话适时的在她耳边响起。
“是东翎的天宏太子——顾成煜。”随着慕子衿的话,百里长歌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一般身形晃了晃,君流殇一把扶住她,眼神示意慕子衿不要再说了,
“我师傅?不可能……”他说过自己并无争强好胜之心,况且他已经身居太子之位,已是未来的东翎储君,不必再费尽心思争夺什么,如今他却带军攻打西岚,速度之快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早有图谋......慕子衿见她如此,知道她此刻内心肯定不好受,但也如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