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哥笑笑说道,“既然八哥今天不讲,我就先顶上。嗯,最近,有读者向我提意见,说我写的小说纯粹低级趣味,污蔑人,男主是影射他们的偶像,竟然描写了他与一位不太体面的女士交往的事。让我滚出来解释。”妃妃说道,“这么敏感尖锐的话题,你不会回复吧?”娇妹也说,“是不太好回复。”居导则说,“直接给他怼回去!”八哥道,“大家还是听听,大明怎么回复读者的吧!”
明哥先喝了一口水,一副意定气闲的样子,说道,“我就告诉他们一个故事。从前,有一名年青人读了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妮娜》后,就骂道,渥伦次基(男主角)与安娜完全是男盗女娼;接着,又读了《战争与和平》就骂男主人公搞破鞋,这样的人怎么能是革命青年?这样的小说就是资产阶级的毒草,作者是大坏蛋!有人对他说,这是主席也看的小说,他死活也不信,就写信问主席。后来,主席就在接见文艺工作者时说:现在的某些年轻人读不懂世界名著,看《安娜卡列妮娜》他就只看到男盗女娼;读《战争与和平》就骂搞破鞋。他完全看不到文学作品里描写的爱情美好,看不到作者反映的是那个时代背景下,大到一个国家的战争与和平、一个时代的更替、一个阶层的兴衰,小到一个家庭的日常生活、一对夫妻、一对爱人的情感变化。”
明哥刚一说完,小哲就拍起了手,叫道,“这个回复高!”妃妃也拍手叫好,“妙!妙!妙!”娇妹笑言道,“明哥这个回答,既回复了读者,还进行了潜移默化的教育。”居导只是呵呵地笑过不停;只有八哥笑完,问道,“大明,是你杜撰的吧?我觉得主席评论那一段故事是你瞎编的吧!他老人家在世接见文艺工作者的时候,你才多大啊?”
明哥答道,“我向主席保证,我说的千真万确。故事是被主席接见过的老刘亲口告诉我的。主席确实是批评了某些年轻人看不懂世界文学名著,读《安娜卡列妮娜》《战争与和平》,就说男女主人公搞破鞋,还说老托是大坏蛋。这个掌故某部王部长也知道的。只是,后面我加了一点我的注解而已。”
小哲问道,“后面没人再滋事儿了?”明哥开心地说,“没啦!”居导替他答道,“抬出主席的评论,这些家伙被震住了吧!自然就撤了。”
八哥忍不住又说道,“你这个故事没我这个精彩。嗯,前段儿,我评论了某部电影里男演员杨某的演技有些浮夸,表演吟诗作画却像在做拉面,没有生活的积累、没有演技的雕琢。结果,被他的粉丝劈头盖脸一阵臭骂,最客气也是骂我蹭热度,说我根本就不了解他们的偶像,还让我先评评自己的垃圾作品,再来评他们的偶像吧。你们知道我怎么回的?”
“怼过去!那些没文化的年青人就会乱喷!他们就是找存在感!他们的偶像连你一根脚趾头也赶不上!”居导替八哥打抱不平;妃妃也应合道,“对!那些粉丝的素质就是不高。”
娇妹感慨道,“当今最良心的剧评家也会受到如此攻击,情何以堪?”小哲也愤愤不平道,“合理的评论都不能有了,难道要让影评家像粉丝一样闭眼尬吹那些偶像吗!?”明哥则平静地说道,“我倒是想听听八哥怎么说的!”
八哥喝了一杯酒,面露神秘的微笑,答道,“我什么也没回复!”说罢,哈哈大笑了,笑声里透着几分洒脱、几分悲哀。“高!”“不同他们一般见识!”“此处无声胜有声!”大伙纷纷评论。
接着,妃妃就给八哥满上酒杯,他又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抹嘴角的酒,说道,“完全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开始还是忍啊!忍!忍得我的肺快炸了,后来,我转念一想,真还犯不着和那班网友计较。我想起艺术史上的一件趣事,这就让我释然了。差不多一百年前,英国小说家毛姆写了《月亮与六便士》,主人公斯特里克兰的原型就是当时名气最高的画家高更,而毛姆本人只是个不知名的作家而已,名气并没有画家大的,他对大画家并不很熟悉,对他的过去也一知半解,对他为什么弃商画画也不很清楚,至于画家去世前在塔希堤岛上的生活,更是道听途说。可是,作家就是带着热情,绝无世故,又洞悉人性,写出了传世之作,男主人公既是高更,又不是高更!作者在创作那一刻,既是毛姆,又不是毛姆!罢了!罢了!说这些,某人的粉丝也不懂,所以,我就闭嘴了。”
妃妃愤愤不平地接茬道,“按他们的逻辑,以后小说家都只能写自传,评论家也只能评价自己的作品,演员就演自个儿的那点破事儿吧!否则,总是会找到你在蹭某某名人的热度。”娇妹看着她,答道,“我可不敢演自己了。上次生日会,在台上我们就没本子啊,就是自己随性演,郜让我坐了坐他的腿,听他读小说,结果,都被网友骂…”还没说完,她就发现自己过于心直口快了,因为众人的目光正齐刷刷地射向她,她连忙打住,低下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居导黑着脸,说道,“网友们就好胡思乱想,不与他们一般见识才对,我就直接退出公共社交平台,免得看他们成天YY,看山就联想到水,看两个人在一起配个戏,默契一点就说是一对儿爱侣。”
明哥则说道,“看山是山,那是层次低一点;看山就联想到水、云、雾等等是想象力丰富,品味高级啊!这是已经有艺术眼光呢!当然,看啥都联想到水、云、雾也可能是脑子有问题了,但最大的可能,我看是情深入骨啊。”
八哥总结性发言,“我是这么看的,谁蹭谁的热度还是要时间说了算。当初高更刚一死,除了他没有离婚的妻子和儿子来领遗产外,还来了一位身份不体面的女士,自称是他的女朋友,也要求分一杯羹,因此,吸引了大批的媒体连篇累牍地报道他的感情,有关他死在塔希堤,身边还有一个土著女子的事可谓家喻户晓。当初报道他的报纸有成百上千家,各类评论家、小说家以他为素材写的东西也是多如牛毛,光是写他的言情小说都能堆成山。可是,十年以后,伦敦都没人知道那些写他的文章了,人们差不多都忘记他了。五十年过去后,最好的画家高更曾经当过银行职员,离家出走,有几个女人,最后还找个土著老婆的事,只有研究艺术史的人才知道。但毛姆的小说却留芳百世了,一百年后,全世界的读者还为书中那个叫斯特里克兰男人的命运感动啊!也才会想起故事的原型是被命运扼住喉咙的天才画家高更。”
妃妃泄气地问道,“你是说像毛姆那么有名的作家,当初也是被人误会蹭热度,还要等上一百年才能正名吗?”见红颜知己这样问,八哥更有一份悲情涌上心头,却又要显出些男人的洒脱,答道,“五十年吧!
小哲笑着说道,“你们都太悲观了。我说一个乐观一点的故事,好吗?”大伙异口同声道,“好!”
小哲娓娓道来,“这是我前不久碰到的一件事,我被邀请主持了一档音乐节目‘听听聊聊’,放了一首1995年王菲演唱的歌曲《但愿人长久》,就是那首‘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这首歌二十多年了,想不到引来网友最多的评论,其中有两条可谓是世纪之评。”众人问道,“还有世纪之评?”“什么是世纪之评?”
小哲忍俊不禁,“就是节目开播以来,评论被点赞的冠亚军。一位网友这样说:‘歌词太捧了!词作者苏轼是谁?感觉他的歌词写得比林西的词还有古风韵啊!’另一位网友回复:‘写得好的作品,就是傻逼也能品出味儿!’”林西是当代最有名的词作家。
“哈!哈!哈!”众人听罢,笑翻天了。
明哥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说道,“所以,大家别太失望!群众的眼睛还是贼亮的!” 小哲笑言,“那是当然,宋词第一人,苏老先生的作品触手成春,历久弥新,是最受后世欢迎的。我辈的作品难于逾越。”八哥则说,“吾辈之作,不被骂就不错了!还有几人喜欢就知足罢!”
大伙又哈哈笑了一回,神情轻松地吃饭喝酒了。
吃完饭后,几人又围坐在窗前的茶几上,品茶消食。此时,月影映花窗,再看窗外池中,好似水浸月,风吹池水,月影浮动,散成几瓣月,花了人眼,淡淡的菊香随风临窗,穿堂而入,合着残酒,涌入鼻中,让人已是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