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无趣。
叶舟嘟着嘴，怎么莫名其妙就不高兴。
“管玉兰，你说嘛，怎么回事，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让你不高兴了？”叶舟就上个厕所的功夫，管玉兰没等她走出好远，小跑着才追上。
管玉兰看她一眼，有点心虚的转过头：“你做的没错啊。”
“不是，那你怎么这副模样。”叶舟倒着走，以便能看见她的表情。
哪怕她自己收到欺负，都不想让管玉兰受欺负。
半天的无声，要不是叶舟差点倒着走被石块绊倒，管玉兰伸手抓她，两人之间还依旧沉默不语。
管玉兰正视她的眼睛：“叶舟。”
“怎么了？”叶舟还在脑袋里仔细搜索这一天的细节，依旧没找出哪里不对。
管玉兰：“你有没有觉得，其实我们不适合当朋友？”
她的表情太过严肃，以至于原本还挂着笑容的叶舟不得不跟着严肃起来。
不当朋友，就是母女，没什么差。
“为什么这样说？你说我哪里做得不对，我改就完了。”叶舟忽然有种两人要背道而驰的错觉，心中一疼。
“你……”管玉兰顿了顿，好像在给自己加油打气，最后终于鼓起勇气。
“你对我付出的太多，我没办法回报你，或者说是，没办法及时回报你，我们的友谊，永远都是不对等的。你帮我这帮我那，让我蹭课，教我游泳，给我吃的喝的用的，把所有好的东西都跟我分享，对我几乎是毫无保留。”管玉兰深吸一口气，撩起眼皮。
“这让我有负担。”管玉兰已经想说这话好久了，可是对方的实心实意，自己这样难免有些白眼狼。
要不是今天那个纸巾的事，她还没办法说出口。
只是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说出来，她也没有多么好受。
“我不能白白盛着你的好，只有父母和子女才会这样，朋友之间就是有来有往的。”管玉兰情绪有些激动，但还是尽量措辞，不说一些伤人的话。
殊不知这些话停在叶舟的耳中，却扎在她心上。
管玉兰扣着手指，继续道：“我们之前的经历，拥有的资源，全都是不对等的，就算你丝毫不介意这些，但我总有种低你一等的感觉，我担心你会生气，担心你为我付出的这些我都还不上，担心有一天你爸妈回来，就不让你跟我玩了，我……”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憋回去。
“我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可能太贪婪了，我……”管玉兰用力捏着手，免得她一不小心就忍不住要哭。
叶舟听得哽咽，她从没想过自己做得这些会给管玉兰带来困扰，她就是希望自己能为自己妈多做些事情，但现在看来，好像适得其反。
“对不起，叶舟，我们可能还是做同学比较好，今天晚上的美术课，我就不去上了，以后你也不用给我什么东西。”管玉兰咬着牙说出这些，但心里却有亿万跟针扎一样疼。
叶舟几次试图富平眉心的川字纹，最后终于放弃了，说：“你是要跟我绝交。”
“不是绝交。”管玉兰抬眼看着她，这个跟自己眉眼有几分相似，打从认识就一直在方方面面帮助自己，还见识了许多新鲜玩意儿的人，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你说这些，是希望我不要对你好？”叶舟感觉血液全都涌上脑袋，垂在身侧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发抖。
她被自己妈给绝交了，说出去都好笑。
“不是，就是……”管玉兰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就无法继续说下去，如鲠在喉，吞了好几次口水才终能开口，“就是……”
“别说了，我们都冷静一下，我会找老师调座位的。”叶舟不想再听了，难受。
她可能确实方式方法有问题，需要改进。
叶舟丢了魂一样往前走，半天也没见身边有人，转过头叫她：“同学也是能顺路回家的吧？”
第19章
当天的美术课，叶舟等了很久她都没有来。
她不来，叶舟自然也不需要上。
而且看今天的架势，叶舟估计她最近一阵都不会来上课。
若是这样，计划怎么完成！
叶舟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把每天的资料都整理好，集中在一个画册上，第二天一早，悄无声息丢在管玉兰家的院子里，还夹了张纸条：可能我的方式有问题，但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一会下课我就找老师调座位。
开学也快一个月了，叶舟第一次没有等她就去上学了，顺便在外面吃个早点。
现在的烟火气还很足，不像叶舟生活的那个时代，人人都急急忙忙，为了生活奔走，节奏快的同时，也失去了许多生活的乐趣。
管玉兰吃过饭，就听到大黑一阵叫，出去就看到被丢在地上厚厚一本画册，上面全都是美术课的教程，还有例图，以及详尽的讲解。
她毫不犹豫开门出去看，却没见到叶舟的身影。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课程讲解，管玉兰忽然觉得自己坐的有点过分了。
抱着画册回到屋里，收好，原本打算磨蹭一会再去上学，如今看来是没这个必要。
昨晚她没怎么睡好，这会脑袋昏昏沉沉，但并不妨碍她的自我反思。
到了学校，管玉兰看着身边空着的座位，第一个反应就是她没来上课，她能干出这事。
但书包在桌面瘫着，这让她松了口气。
才坐下没多久，就看到叶舟走过来，她刚要说话，对方就先开口了。
“老师不给换，说等第一次考试之后。”叶舟往外掏书，其实今天都不想来了，她觉得整个学期都不用来了。
又不是她需要真的考大学，来这里就是为了管玉兰。
但好像对方不太领情，或者说自己的做法对方无法接受。
这一刻忽然理解从前老妈的苦口婆心，大概当时的管玉兰就是这样的心境吧。
管玉兰“哦”了一声。
觉得两人一下子就生分了，半天才又说话：“画册我看到了，谢谢。”
“没事，你比我有天赋，好好学。”要不是现在时代不同，她肯定掏出游戏机来消磨时间。
她从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小说，打算今天把它看完。
“昨天……”管玉兰刚想解释，就被打断。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叶舟也想明白了，一味强加确实不好，容易让人心中有落差，甚至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会那样想，也不能完全怪她，叶舟也有一定的责任，她不应该填鸭似的一股脑儿输给管玉兰，应该讲究循序渐进。
“你有不会的地方，都可以问我。”叶舟转过头笑笑，把包了书皮的小说放在课本里翻开了第一页。
她很久没能完整看一本书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管玉兰看着她的动作，欲言又止，最后就憋出一个“哦”字。
·
第一次考试很快就到。
考前一天下午自习，叶舟特别想问问管玉兰有没有不会，但想到最近学的东西，从前都教过，也就忍住了。
反倒是谷向阳，赖皮赖脸的凑过来问：“叶舟，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那个约定？”
“什么约定？”叶舟最近沉迷小说无法自拔，恨不得不上学就在家里看小说，免得有这种人打扰她。
“就是第一次考试，要是我考过你，我们就做朋友。”谷向阳记性好着呢，他可没忘。
叶舟没空理他，随便“嗯”了一声就算应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谷向阳乐颠颠回了座位，啃起练习题，发誓一定要超过她。
其实管玉兰有好几道题不会，但之前说了那样的话，如今也不好意思问。
她憋了好久，终于在放学的时候叫住叶舟。
管玉兰：“叶舟，晚上有时间吗？”
“我要看小说。”叶舟直言，她的确没打算复习。
“哦。”管玉兰盯着她把小说收进包里，又把椅子推进桌子下，犹豫要不要再次求助。
虽然班级还有其他人也会，但管玉兰的这些问题可能过于简单，她不好意思。
叶舟背上书包，问她：“有不会的题？”
见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叶舟继续说：“那你是要到我家吃饭，还是吃完饭再过来？”
管玉兰有点不好意思，舔舔嘴唇：“我吃完饭过去吧。”
“行，都行。”叶舟起身往外走，看她还在磨蹭，在门口歪歪头叫她，“不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