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我们回京的时候,不带吴光吴亮兄弟了。”说完,杨季铭低头看着棋盘上的形势,继续绞尽脑汁的想。
尚嘉言的眸子微微一沉,意味深长道:“很多男人都喜欢把妻子的陪嫁收进房里。”
“嗯。”杨季铭正思考着棋局,没仔细听清他的话,便随口应了一声。
“杨季铭!”尚嘉言气得一声怒喝。
杨季铭连忙抬头看他,满脸都是疑惑,“怎么了,景烁?”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上槐安了?”
“这都哪跟哪呀,没有的事。”
尚嘉言斜睨了他一眼,气呼呼道:“槐安也该配人了。”
杨季铭仔细瞧着他的神色,试探的说:“可以考虑一下福全。”
“嗯,你说什么?”
“福全老实本分,勤勤恳恳,现在还是酒坊掌柜,最主要的是知根知底。”
尚嘉言犹豫,面露难色。
杨季铭继续说:“等回京以后,试着撮合一下他们吧。”
尚嘉言却是吞吞吐吐的小声说:“我舍不得槐安。”
杨季铭浅浅的笑道:“刚才是谁气呼呼的说要把槐安配人的?”
“还不都是因为你气我?”
“我的错。”
杨季铭保命法则之一,先认错。
尚嘉言哼哼唧唧的说:“你要是看上了谁,就照实说,难道我还能拦着你不让你纳妾?”
“那我可真说了。”
“你说。”尚嘉言瞪大眼睛,露出一副委屈得要哭的模样。
“就是你。”
尚嘉言倏的松了口气,反而没憋住刚才蓄起的眼泪,眼睛轻轻一眨,就落下那么几滴。
杨季铭慌忙为他擦眼泪,边擦边说:“你别哭,是我不好,不该逗你。”
尚嘉言哼了哼,一言不发的回屋。
杨季铭急忙跟进屋里哄人。
吴亮从厨房回来的时候,吴光把他拉到了一旁。
“咱们要准备继续去卖艺了。”
“这不是才刚来吗?哥,咱们来之前可都说好了,只要主子容易伺候,吃穿不愁,咱就先干着。”
吴光叹了口气,“刚才你去厨房的时候,少爷和少夫人为了槐安的事起争执。少爷看上了槐安,少夫人哭了呢。我听见少爷说,他们回京的时候不带上咱们。”
吴亮啧啧了好几声,“我说这个槐安怎么胆子那么大?原来是有少爷护着他。刚才在厨房,杜家的二少爷还过去跟他说话呢。我还真没看出来,他一个小厮竟能让两位少爷对他倾心。”
“大户人家就是麻烦,咱们离开了也好。”
吴亮想了想,越想越不甘心。
“我去找他。”话音落下,他就跑了出去。
“等等,你去找谁?”回答他的是消失在门口的一片衣角。
厨房里,槐安还在做着红豆糕。
吴亮憋着一口气而来,见他专心做着糕点,又不忍打扰他。那怨气就这么上不来下不去。
红豆糕新鲜出炉,香气扑鼻。
槐安仔细装盘后,放进食盒里。
他看了眼锅里多出来的一块,随口对吴亮说:“锅里还有一块,你解决吧。”
“啊?”吴亮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时,槐安已经拎着食盒走出厨房。
吴亮直接伸手拿红豆糕,烫得把红豆糕在两只手上来回传了好几下,待稍稍冷却才吃。
他见过许多贤惠能干的人,也见过不少漂亮的人,但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既贤惠又漂亮的男人,就是脾气不好,阴晴不定。
不过,他好像有点明白,一个小厮怎么能让两位少爷倾心了。
厨房的辛大姐边切菜边对他说:“槐安做的糕点好吃吧?就连我们厨房的大师傅也夸他。”
是挺好吃的,有点甜。
“我还要回去伺候少爷,先走了。”
说罢,他就匆匆离开去追槐安。
槐安拎着食盒回到春雪园,见院里没人,就问在一旁候着的小丫鬟:“少爷和少夫人在屋里吗?”
“是的。”
于是,槐安走向正房。
小丫鬟连忙喊他:“槐安哥,先别过去。”
槐安刹住脚步,他既听到了小丫鬟的声音,也听到了从房里传出来的令人脸红耳热的声音。
他走到小丫鬟旁边一起候着,将食盒先搁在了一旁。
小丫鬟说:“槐安哥,先恭喜你了。”
槐安笑着问:“恭喜我什么?”
“没什么。”小丫鬟不知该不该说。
“恭喜你好事将近。”紫玉紫兰从下人房里走了出来。
小丫鬟退后数步。
槐安不禁微微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紫兰兴奋的说:“少爷让少夫人把你配给福全哥。福全哥是少爷最信任的人,现在还做了酒坊的掌柜,你以后就能跟着享福了。”
“啊?”槐安从未想过要配人,他一直以为自己会一辈子留在尚嘉言身边。
紫玉的脸色却不是很好,淡淡道:“福全哥为人忠厚老实,平时也很照顾我们,他是个好人。”
槐安愣愣的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有些委屈的想哭。
他不由的心想,他从小跟着的公子是不是不要他了。
吴亮回来后,就站在不远处光明正大的旁听着,也看见了槐安伤心的样子。
好像有点心疼。
第67章 文会
所谓文会, 顾名思义,就是读书人聚在一起以文会友。
杨季铭与尚嘉言来到状元楼时,楼上楼下已是坐得满满当当。
杜弘毅亲自下楼接他们, 惊喜道:“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快快楼上请,我在楼上订了个包间。”
杨季铭笑着说:“弘毅表哥相邀, 我们哪敢不来?”
他牵着尚嘉言的手, 一起同杜弘毅上楼,惹来许多人的频频侧目。
辰时,文会准时开始。
平时表演评弹的台子变成了主持台。
一位中年学者上台讲话, 本次文会以对对子和策论为主。
包间里, 杜弘毅对他们说:“今天主持文会的是官学的刘老师。苏州的读书人大多出自他的门下。”
杨季铭点点头,尚嘉言仔细听着大家的对子。
刘老师出第一句上联,其他人抢对下联。第一个对出来的人,再出一上联,而后由其他人抢对下联,以此类推, 出到最后无人能对出下联为止。
外面第三个人出上联时, 杨季铭问道:“万一遇到大家能一直不停的对出下联时,这场文会岂不是无休止了?”
杜弘毅笑着说:“以前还真遇到过一次, 那次是刘老师对出下联,然后停止了对对子。”
杨季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有人自信能对出所有的上联。
或许是文人相轻,也或许是年轻气盛, 对子越对越精彩, 也越来越针锋相对。
尚嘉言微微蹙眉,不喜这种氛围。“季铭,我们先走吧。”
“好。”杨季铭担忧的看着他。
杜弘毅疑惑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尚嘉言说:“我有些乏了,真是对不住弘毅表哥的一番盛情相邀。”
“表哥, 我们先走了。”杨季铭说完就带着尚嘉言离开。
杜弘毅犹豫了一秒,快步跟上他们。
“杜二少爷,现在就走了?”
“弘毅兄,还没有开始策论,不再多留会儿?”
杜弘毅对熟人说:“今日有些不便,先行一步。”
杨季铭说:“弘毅表哥留下吧,不用担心我们。”
杜弘毅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说道:“是我约你们出来的,我送你们回府后再返回。”
杨季铭没再说什么,携尚嘉言一起离开状元楼。
突然,状元楼旁的一根柱子断裂,向一侧倾倒而下,正是倒向他们。
落后一步的杜弘毅大喊:“小心!”
杨季铭下意识的护住尚嘉言,吴亮拉着槐安躲开。
砰!
吴光一拳打在向他们倒过来的柱子上,柱子换了个方向,向墙面一侧倾倒。
状元楼里的人惊慌得跑了出来。
掌柜的看了眼被损坏的墙面,心疼了好一会儿。
杜弘毅说:“范掌柜,这次幸亏没有人受伤。经此一事,你可得好好检查一下状元楼的安全问题了。”
“杜二少爷说的是。”范掌柜认栽。
尚嘉言看到吴亮去柱子的断裂处看了一眼,就待在杨季铭身边没动。
杨季铭见尚嘉言虽然脸色有些白,但不像受惊的样子,心里稍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