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蚊帐比缝衣裳简单多了,几块纱布拼在一起就好了。
而衣裳的布块多,还有各种繁琐的绣花,因为是穿在身上的,还得缝得结实,哪怕是简单的里衣,缝制一件,也得一整天时间。
蚊帐缝制简单,两人合力,不到一个时辰,两顶蚊帐就做好了。
一顶大些的蚊帐,自然是挂在李娇娘的新床上,一顶小些的,原本是给骆诚用的,这会儿挂到了西侧间的木板床上。
看到李娇娘送来蚊帐,骆孙氏才没说什么,喊着钟氏快挂上。
骆诚将小些的浴盆和几块旧布巾,给了钟氏一家用,一家子在西侧间里洗浴后各自睡去。
东侧间的卧房里,李娇娘还没有洗浴,坐在灯下飞快地缝着衣。
那是块乳白色的布块,不知是缝制什么衣裳。
骆诚拎着大浴盆摆在房间的空地上,瞅了她一眼,窘着脸道,“还不洗浴么?”
说完之后,他好想咬自己的舌头。
今晚他必须和她睡一屋了,他催着她快去洗浴,她会不会误会?
“我的意思是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的脸更加窘红了。
好像又说错了?
淡青色的蚊帐低垂,床前灯下的李娇娘,温婉柔美。
骆诚赶紧将头扭过。
李娇娘抬头,见他吱吱唔唔窘着脸,噗嗤一声笑了,“这么猴急睡觉?”
骆诚:“……”他果然说错了,而且,不该说第二句解释。
“我……我看看后院门关了没。”慌慌张张跑出去了。
“哈哈哈哈。”李娇娘还是没忍住,弯着腰,大笑起来。
李娇娘缝的是骆诚的一条亵裤,一早给他洗衣的时候,她发现有一条实在太破了,她拿去当擦鞋子的抹布了,这会儿有空,就赶紧着再缝一条。
亵裤的式样简单,花费的布料也少,两刻不到的时间,李娇娘就缝好了。
她拎着裤头,去后院找骆诚。
这个呆头汉子,正坐在院中的一块石头上,抬头看天上的星星发呆呢。
“拿着,一会儿穿给我看合不合适。”李娇娘将亵裤头塞到骆诚的怀里。
骆诚一怔,“什么?”回头去看,李娇娘已经低笑着走开了。
他一头雾水,抖开来看。
五月中旬晴朗的夜晚,月儿高挂,明亮亮的月光照在院中,一地雪银。
骆诚十分清晰地认出了他手里的东西,——他的亵裤。
亵……亵裤?
骆诚脸上一阵火辣辣。
他抓着亵裤,站起身来,想了想,还是走回院中坐在原地。
算了,回去问她,更加误会了。
坐了会儿,骆诚扭头去看,发现身后无人,西侧间九婆一家已经睡下了,李娇娘在卧房里没有出来,他飞快抖开亵裤去细看。
平平整整的,做工十分好。
比他身上穿的要精美。
他的衣裳,都是请向大娘子做的。向大娘子忙,而且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做的衣裳勉强能穿,谈不上好看。
但他是个孤儿,又没有多的钱买更好的布请更好的绣娘,有身衣裳穿,他已满足了。
如今看到李娇娘做的,骆诚忍不住悄悄弯起唇角。
他很满意。
李娇娘整理好自己换洗的衣裳,在卧房喊骆诚,“骆诚哥,我的洗浴水呢?”
骆诚不得不站起身来应道,“来了。”将亵裤塞怀里,匆匆去打水。
卧房里,李娇娘照例是脱得只剩一身里衣,头发高高挽起,露一抹雪白的颈。
他不敢多看,放好水,抓了身自己的外裳,跑出去了。
李娇娘瞅着他仓皇而逃的身影,无语地扯了扯唇角,至于吓成那样吗?
她又不会和他鸳鸯浴!
又一想,如果他不介意,她也愿意的哈。
因为有钟氏母女在,骆诚再不好在后院洗浴了,反正天也热了,他去了村前的河边。
在河里痛快地洗了澡后,他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看月亮。
一直到月儿爬高,凉风吹得身上凉嗖嗖的,他才皱着眉头往家走去。
第100章 你胳膊给我枕枕
骆诚推开后院门,进了半掩着的正屋后门。
西侧间里,没有一句聊天声,都睡着了,只有骆孙氏时高时低的鼾声。
东侧间里,也没有声响。
娇娘今天忙了一整天,受不住累,大约也睡着了吧?
他吐了口气,关了屋门,轻手轻脚进了卧房,才关上门,就听见床上的李娇娘说,“大半夜不睡觉,上哪儿去了?”
骆诚,“……”
“床上来。”
才挪了一步的骆诚,又停了脚步,“……”
呼——
李娇娘扯开了帐子,溜下床来,伸手将他往床上拽,“快来睡,明天的事情还多着呢。”
骆诚硬着头皮,只好上了床。
“关帐子,别让蚊子跑进来了。”李娇娘打着哈欠道。
骆诚照着去做。
可关上帐子后,他又犯愁了,不知睡哪头。
“睡睡睡,好困啦。”李娇娘去推他。
骆诚担心闹腾的声音太大,会吵醒西侧间的骆孙氏一家,他只好顺势倒下。
“没枕头,借你胳膊枕枕。”李娇娘爬到他的身边,拉过他的一只臂膀枕下了。
长年干体力活,骆诚的身体全是肌肉,胳膊粗壮有力,赶得上健美运动员的胳膊了。
李娇娘又打了个哈欠,“睡吧睡吧,好困啦。”
打了几个哈欠后,李娇娘的呼吸渐渐地均匀了,她睡着了。
她睡得惬意,骆诚却是动也不敢动。
胳膊被她枕得发麻了,也不敢动。
离得太近,他能清晰地闻到她发尖的清香。
那清香似栀子花的,又似山茶花的。
被她身上的香气熏得一阵昏昏沉沉时,腿上忽然挨了一下。
李娇娘的一只小脚勾了过来,搭在他的膝盖上。
骆诚紧张地崩直了身子,不敢动,害怕一动,她就醒了。
好在没过多久,李娇娘自己嫌弃枕着胳膊睡不舒服,她迷糊着嘟囔着,“枕头太硬……”翻了个身,滚到床里侧去了。
骆诚这才松口气,收回发麻的胳膊,将身子往床边挪了挪,担心李娇娘醒了又要枕头,他干脆自己枕起了自己的胳膊。
枕头太硬?
他以前穷,被子都制不起,哪有多的钱做枕头?
但骆诚将李娇娘的话记下了,决定,改天一定给她做个软些的枕头来。
闻着床上似有似无的花清香,听着李娇娘均匀的呼吸声,尽管骆诚紧张,但终究是太晚了,他经不住困意,也渐渐地睡着了。
……
骆诚睡得迷糊时,发现有什么东西在脖子上拂过,痒痒的。
他马上惊醒过来。
正看到李娇娘俯着身子,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她的头发散开了,拂了他一身,难怪会痒痒了,是头发闹的。
但这姿势……
“你……你你……”他哑着声音看着她,怎么有这么大胆的丫头?
哪有女人主动的?
“我起床了,麻烦让让。……晚上你还是睡床里侧吧,我起床早,你这么睡在床边上,害我只能从你身上爬过去。”李娇娘打着哈欠掀开帐子,从他身上溜下去,离开了。
骆诚:“……”他又误会了?
只穿着一身里衣的李娇娘,站在床前,披头散发地扭着胳膊扭着腰,弯弯膝盖踢踢腿。
她口里还念念叨叨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深呼吸,OK。”
骆诚:“……”他忍不住抽抽嘴角,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女人。
难怪她身姿灵活了,原来是每天这样运动着?
一套早操完毕的李娇娘,摆正小柜上的小铜镜,抓了梳子梳头。
这铜镜还是骆诚的娘生前用过的,梳子是他小时候爷爷做给他的。
铜镜只有碗口大小,勉强照着脸,因为年代久了,镜面模糊不清,梳子也断了几根齿了,老旧得不成样。
看着那破烂的物件,骆诚心里很是自责。
他该知道,李娇娘是个节省的人,手里捏着钱,也不会乱花的,她说能省就省点,家里有的先将就着。
可他不想她太将就。
骆诚暗想着,她不舍得买,他就多赚些钱他去买吧。
李娇娘去厨房打水梳洗好,走进卧房来的时候,发现骆诚刚走下床,正在穿衣,她笑眯眯道,“对了,昨天做的亵裤大小怎样?给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