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嘤嘤和嗷嗷他们这般的器灵, 都曾侍奉过格外强大的主人,就算灵器自身与持器者契合, 但他们器灵有自己的意志,本不会轻易臣服他人。
嘤嘤认主这么快是因为它性格软,且记忆空缺过多。只要是灵力相契合的人,它都很容易接受。
嗷嗷却不同。
它的记忆在苏醒之后就逐渐恢复,记起了从前的主人本是十分强大的存在, 为了留它一命,在陨落之前,强行斩断了她们之间的联系,这才让它陷入沉睡。
这一睡,就是好多年。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被小安踩了一脚。
同样都是雪千紫重鼠,有着过分熟悉的气息,前主人和现主人的实力却是天差地别,怎能让他轻易低头认可?
不过,如今她总算是端正了态度,只要有上进心,凭她的底子和天赋,想达到前主人的实力还是很有希望的。
嗷嗷飞出了花丛,正撞上到处找它的嘤嘤。
嘤嘤锲而不舍:“嗷嗷,你懂得比我多好多,求求你,你就帮帮主人吧,她现在真的很努力的。”
“帮就帮!烦死了,让开。”嗷嗷一脸不耐烦地从它身边飞过。
“哎!你不要生……”
嘤嘤要拦它的身影停了下来,仔细回想了一遍它刚才说的话,立即大喜过望,跟着它一起飞往小安坐的地方。
……
云岚之下,一条蜿蜒的小河在山谷间静静流淌。其间林木生长旺盛,枝叶繁茂,山风卷过,遂带起沙沙细响。
树下突兀地响起“咔嚓”一声,原来是黑衣少年在不耐烦地踱步。
不远处的溪边蹲着位身穿滚金边桃粉色衣衫的白发人,他的右手边握着一根造型古怪、形状弯曲的拐杖。
“好浓重的血腥味,是从这溪水的上游飘下来的。”
白发人起身,拐杖顺着溪水的尽头指去:“小子,我们快去看看。”
步难书自树下走过去,没了树影的遮蔽,他的不悦清楚写在脸上,一双黑瞳中戾气深重。
白梅林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哈哈一笑,用拐杖轻敲他的肩膀,同他道:“哎呀,放心放心。你说的那女娃我确信她不会有危险,但前面这群人可就没她这么好的命了。在你眼中,那女娃的命是最重要的,可在老夫眼中,他们都是平等的。我不能为了救一人,而舍十余人,那与杀人者何异?”
“走吧,早点处理,才能早点回去啊。”白梅林的拐杖依旧指向前方,苍老又和善的眼神落在步难书身上。
前面那一长串话,步难书听见也作没听见,小安具体情况如何,他是完全相信白梅林所说的话的,但能早一刻让她活蹦乱跳,他便不想晚一刻。
若不是他破不了白梅林的防御,他便是强行捆着他,也要捆到小安床前。
步难书极不喜欢这种受人所制的感觉,几次想扭头走人。
可一闭眼,脑海中全是那张圆圆的小脸,那对永远藏不好的小圆耳朵,还有她用细细软软的嗓子叫他书书。
步难书从大袖中掏出灵竹筏,一脚踏上,回头面无表情地招呼白梅林:“速度。”
白梅林连忙笑着走上去,灵竹筏几乎是瞬间升空,两人直奔血腥味的来源杀去。
修真界门派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林林总总,数量众多,大都划分了属于自己的地界。
世间妖魔鬼怪层出不穷,凡间的普通人需要仙门庇佑,而修仙者无暇顾及俗物、俗务,也需要他们上贡和打理,两方相当于是各取所需。
尽管仙门遍地开花,也总有照顾不到的边边角角,这些地域便容易成为妖魔鬼怪袭击和捕食的目标。
白梅林和步难书这次发现的村子,便是处于桃花苑和两仪兰榭之间的一处不被双方照顾到的地带。
两人踏进村子里时,全村已无一个活口,鲜血遍地都是,齐齐汇进了村头的小河里,染红了一整条河。
“我们来迟了。”
白梅林收回包围着整个村子的灵力,遗憾道。
他的灵力属生机之木,只要村中之人尚有一线生机,他都能将其救回来。
但凶手太过残忍,几乎将所有人的血都放干了,他也无力回天。
白梅林举起拐杖,口中念念有词,整个村落上空开始飘起大片雪花。
“等等,”原本一直在旁观的步难书突然出声,“我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白梅林依言放下拐杖,所有的雪花全部消散。
步难书用清洁术将面前一片血迹斑斑的地面清理干净,隐藏在血下的黑色阵法便暴露了出来。
阵法被随意毁去了部分,不太完整,不过曾用了几天几夜修改阵法、非常熟知这种阵法的步难书瞬间就认了出来。
步难书冷笑:“原来她逃到这里来了。”
白梅林早已读过于代柔托步难书带给他的信,也明白过来他所说何人,当即道:“我追溯法术学得尚可,她应该刚离开这里不久,要去追吗?”
步难书笑得更欢快了:“当然要追,还要亲自废了她。”
白梅林心道:这会怎么不急着回去救那小女娃了?
他心里虽这般想,手中拐杖依旧很快地轻击地面,在整个村庄上空凝出一片云朵来,云朵中抽出一股来,正正指向西北方向——正是去往兴云城的方向。
“走。”
步难书瞬间放出灵竹筏,拉着白梅林便腾空而起。
“哎哎,慢点,至少让我给他们收个尸啊!”
步难书一边控制着灵竹筏的方向,一边阴沉着脸,当着白梅林的面远远向那小村庄的方向弹下一粒火星。
“啊,这……火葬么,也行。”
知道步难书这次是真着急了,白梅林也便不多说了。
第47章 魔主 小安:论得罪我的下场。
重重叠叠的屋舍后, 一方没人注意的小角落,一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的姜绮晴口中念念有词,随着手中锦囊里的东西不断飞出, 在她脚下, 一张黑色阵法图渐渐成型。
检查阵法图无误之后,她挥挥手, 周遭的野草和碎瓦便涌去, 将其完全遮盖起来。
“下一个在……”
黑色兜帽下露出的眼睛忽地瞳孔紧缩,说话声也戛然而止。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身后搭上黑衣人的肩,在两种极端颜色对比之下格外突出。
“原来躲在这里,呵。”
下一刻,巨大的爆破声响起, 尘土瓦砾疯狂翻涌, 黑衣人倒飞而出,撞坏了半边颓圮的围墙。
爆破声响起的同时, 一道淡粉色的光罩自上而下将两人笼在其中, 景象和声音都完全被隔绝在里面。
姜绮晴像块破布片似的趴在地上,黑色的面罩在刚才的一击中已被灵力绞碎,她嘴里吐出几口鲜血, 挣扎着起身, 靠在后面的矮墙上。
上次逃出去之后,她的内伤还未痊愈,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被发现了。她漂亮的长眉蹙起,眸子死死盯着前面。
烟尘散去,黑衣的少年眼底一片寒意,嘴角却扯出一个浅淡的笑来:“姜绮晴。”
“说吧,你想怎么死?”
上次有文槐在场, 他们两仪兰榭要拿人,他不好多掺和。
现下要杀要剐,由他说了算。
一柄朴实无华的黑扇悄然出现在他右手中,步难书随意挽了个扇花,扇柄在指间绕了一圈,带着锐利的锋芒飞向姜绮晴。
步难书动作极快,没有预兆便迎面而去,姜绮晴知她躲不过去,连忙伸手幻出屏障来抵挡,色厉内荏道:“今日是谁生谁死,恐怕还不一定吧?说大话也要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啊。”
“哼,嘴硬。”
步难书冷笑的同时,那扇子打着旋从她面前擦过,并不与她硬碰硬。他只轻轻挥一挥手,黑扇在空中又回过头,从姜绮晴背后狠狠切过。
“唰——”
利器破开衣料和血肉,姜绮晴被那股冲劲带着向前趔趄了两步又“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找死!”
姜绮晴从未被人打得这般狼狈,背上的伤口疼得钻心蚀骨,让她怒火中烧,失去了理智,不打算再有所保留。
那边的步难书同样不打算留手,黑扇瞬间又从另一边袭去,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姜绮晴险险躲过,但不免还是被扇子的灵焰灼烧到。她退后几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将袖中符咒全部拍出,红线从符咒里涌出,瞬间便铺满了步难书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