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霎时间觉得恍惚。
眼前这人，还是小时候被骂哭要找着他哄的弟弟吗，是点小擦伤和小伤口都要他‘吹吹’半天耐心哄着的小孩吗……
他长大了、好像也变冷漠了。
淮夜明垂眸看向手里握着的双手，被他这样的神情一时弄得无措。
仿佛只是受了点小伤、而他却在大惊小怪。
他动了动干涩的喉咙：“疼吗？”
“不疼。”
星也的声音、依然平静如水。
“好……”淮夜明点点头，轻轻搓动他的手指、然后松了手。
“快吃吧。”
淮星也的双眸看着眼前的男人，记忆中的哥哥变得越发成熟，是可以一直依靠的那种……
而此时的哥哥看起来似乎在失落、为了弟弟不再要他哄而失落，为了弟弟有了事不再与他说的失落……
也为了两人变得疏离的关系失落。
两人吃完饭以后才开始聊起‘正事’，是淮星也主动提起，没有办法太拖后的事。
就连淮夜明洗碗的时间都要站在旁边商谈。
“廖柯是怎么起诉我的？”
淮夜明手一顿，睫毛一颤。
而淮星也就这样安静的等着他回答，似乎要他非说不可。
男人微不可查的叹了声，手伸进冰凉的水池里：“狂躁暴力倾向omega，需要进入监查所重新教育、并且佩戴上电击项圈……”
第五十六章
之前有一日中午——律师所。
“淮律师、”女人敲了敲门，然后带着人走了进来，“有客人来了。”
淮夜明抬头看向门口，然后扬起标准职业微笑。
“金牌律师？看着有点样子。”廖柯双手插兜，嚣张的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一个类似保镖的男人。
他偏头示意男人，对方便走上前将手里的牛皮纸袋放在淮夜明桌上。
“那我就走了。”
女人弯腰笑道，然后转身带上门离开。
廖柯坐进沙发里，躺着翘起腿。
“资料全在里面，视频在U盘里，你可以自己看。”
说着抬手用指尖穿过头发摸了摸刚拆掉纱布的伤口，随即啧了一声，满脸狠戾。
淮夜明打开封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拿出来，一个黑色U盘随之掉落在一张张文件上。
双手拿起桌面的文件一张张查看。
廖柯，23岁Alpha。
医院伤病证明。
“起诉一个omega？”
淮夜明看完后语气带笑，将U盘插上电脑，找着资料。
“对！”
廖柯起身撑着膝盖，眼神阴鸷：“我要让他进监查所！”
“监查所？”淮夜明微微挑眉。
廖柯躺回椅子，举起手转了个圈，耸耸肩：“一个有暴力倾向并且会出手伤人的野狗不应该进监查所教育一下吗？并且还得戴上电机项圈吧、不然那么狂躁的omega发起疯来……”
他的双眼眯了眯，手指摸着嘴唇道：“谁能知道？”
淮夜明听着不以为然、一个23岁的在读大学生、心理还不够成熟，并且能看出家境优越，那种优越感浑身散发。
而且还是个Alpha。
视频已经找到并且开始播放、灯光五彩斑斓有些看不清了脸，放大以后更是更加模糊。
“让一个omega进监查所，你还想让他怎么活？”
“活？”廖柯嗤笑一声，双手按住沙发扶手凑过身，眼睛狠戾：“我不是让他活、我是要他死啊～”
监查所。
一个建立本因用于保护Omega的机构，因Omega的特殊，所以连法律都对他们偏爱。
任何有伤害过omega行为的Alpha或者beta、只要omega自身上诉，那些人都会被带进监查所看管。
监查所里的‘看管’无人可知，但听闻能让身强力壮天生优越的Alpha都不好受、只要从监查所出来的人都会带着电机项圈，项圈检测指标越过安全线就会被电机，如果次数过多又会被带入监查所。
后来有地下医疗——改造腺体的事例出现，监查所将保护对象里纳入Alpha，Beta。三性别都受保护，也受‘看管’。
但由于omega天性使然，力量等方面都不及其他人，所以监查所还没有出现过omega进入看管的事例。
淮星也听完突然一笑。
环起双手用指腹抵着嘴唇笑的肩膀颤抖。
怎么好意思的啊？
这廖柯怎么好意思的啊？！
带笑的双眼突然一瞬间变得阴鸷、想让他进监查所、他自己不是更应该回炉重造？！
无论怎么样、总得把他一起拉进去吧？
那么监查所的生活才会有点乐趣。
“是哥你在帮我吧？”
让他平安无事这么久，肯定是他在拖着廖柯起诉的受理。
淮夜明转过头，只见淮星也仰身歪着头看他。
他合着的双唇抿了抿并没言语，继续洗碗。
淮星也转头看向厨房的灯光，有些刺眼……
证据、还得找陶言的父母。
他的眼睛垂下来盯着自己的脚尖，该怎么去见叔叔阿姨、如果再次撕开他们心口的伤口得有多疼。
他歪过头靠着自己肩膀。
“阿也、”淮夜明将碗筷全部摆放好，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留下来住一晚？”
淮星也侧眸看去，两双眼睛对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厨房前往客卧，淮夜明拿着洗过的床被给他整理床铺。
“以前本来想过把你接过来一起住，”淮夜明说话的声音顿了顿，“阿也过的怎么样？”
淮星也一直紧闭的双唇动了动，吸了口气：“很好。”
好的让他心里愧疚。
“那就好，”淮夜明眼睛一眯，“我从阿也身上闻到了Alpha信息素的味道、而且还很浓，是他的？”
如果Alpha的信息素味道过浓，这就证明这两人的关系亲密。
淮夜明眼里带笑，看着眼前错开视线别扭着脸红的小孩收回目光。
九点半的时候，魏栩澜的消息准时发了过来。
“阿也忙完了吗？我来接你？”
淮星也捏着手机看着新发出来的两句消息，手指摩擦着手机边缘一会。
“我今天不回去。”
这条信息刚发过去几秒，然后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淮星也站起身走到窗前接了电话。
“阿也在哪？”
他的嘴唇一抿，抬手用指尖扣着玻璃：“在我哥这里。”
魏栩澜一怔，担忧慌乱全都一冲而散，反而带上了不解，是想哥哥了吗？还是自己照顾的不好，所以要去找哥哥？
他抿抿唇没有问，走到单人沙发上坐着：“……阿也。”
他的话语一顿，突然间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只得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嗯……”魏栩澜再次开口，结果还是被顿住。
“不用担心我。”
小孩轻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有些简短，还有些绝情。
“嗯、是我……”是我没照顾好吗？
魏栩澜叹了声偏头看向旁边的棕色地毯：“阿也玩的开心。”
“嗯、”淮星也顿了顿，心里也跟他一样想着很多事情，不过是不同的方面，“你好好休息。”
没了他不用再照顾他、是不是能够好好休息休息……
魏栩澜握着手机靠向椅背，无力道：“嗯。”
淮星也咬咬唇：“……晚安。”
男人的眸子垂了下来，情绪分外失落：“晚安。”
通话被瞬间挂断，魏栩澜收回手机盯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最终一叹气将手机放在桌上。
母亲走了以后家里变得好空，平时有阿也的时候从来不觉得，当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时间似乎变得很多，而且还过得很慢。
他上楼早早洗漱然后上床，但是身边没了人分外不习惯，手捏了捏身旁只握到一把空气。
双眼看着空空的手心一抿唇，掀开被子去了三楼作曲的房间。
他打开灯，屋子里的摆放还是和先前一样，落地窗前铺了一大块毯子，有时候阿也会躺在上面陪着他。
有时候他也会和阿也滚在上面一起玩闹。
魏栩澜坐在毯子上的蒲团上，双腿交起看着窗外。
坐着坐着他嫌屋子里太静，然后开了音乐听着。
过了会他又觉得无聊，拿出手机翻看，等一会又想到什么出了门。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另一部手机，是阿也先去坏掉的那一部。
他坐在单人沙发上靠着后背，解开手机锁屏就见自己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一直抿着的嘴角也瞬间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