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犹自激动不已,一时没有忍住,便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了连翘,又对连翘道:“你说,为何突然之间,叶公子会想要见我?”
连翘忙笑道:“姑娘,这还用说吗?想来叶公子早便听说过姑娘了,或许,心里还一直倾慕姑娘呢,这才趁着这个机会,托了侯爷,想一睹姑娘芳容。”
“果真?”凌解语听了,含羞不已,一时却又有些迟疑。
她道:“可是,我听说他性情傲然,怎么会……”
连翘道:“不会错的!就算叶公子性子再傲,可若是有了心仪的小娘子,想要见一见,多说几句话,那也是再寻常没有了!”
凌解语听了,含着笑,没有再作声,便径直往映辉殿去了。
没用多久,她们便到了。
映辉殿前,凌解语一眼便望见了两位兄长身边的叶煦。
她压下心中的欣喜之情,放缓了步子,慢慢走了过去。
到了叶煦面前,她敛衽福身,柔婉道:“见过叶公子。”
叶煦见她到了,转而便对凌澈道:“侯爷,借一步说话。”
凌澈点了点头,道:“叶公子想去何处?”
“此处偏殿僻静,便是那里罢。”叶煦淡然道。
凌澈便带着凌解语,随叶煦往偏殿去。
凌襟怀与叶煦早年同在书院进学时便相识,对他有些了解,此时隐约觉出不对。
他略一思忖,便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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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云嫤回到仁明宫后,向皇后回禀了一声,便携着鸣风,往映辉殿去寻叶煦去了。
云嫤与绿芍她们才刚到映辉殿,门前候着的寒舟一见是她们,便立即迎了上来。
“洛姑娘,我家公子知道您会来,特意让我在这里候着。”
云嫤听了,点了点头,道:“叶公子叫你在这里等,可是有什么事吗?”
寒舟笑道:“洛姑娘,请随我来便是。”
云嫤心中有些奇怪,却也来不及多问,便由寒舟引着她们,去了偏殿。
此刻,映辉殿偏殿之中的众人正是各怀心思的时候,便忽见从殿外缓步走进一名美貌少女。
一时之间,除了叶煦,其余人都是一怔。
叶煦见了云嫤,便一笑,对她道:“你来了。”
云嫤抱着怀里的琴,行至他面前,望着他,道:“叶公子,我是来送还鸣风的。”
叶煦颔首,道:“你来得正好。”
凌澈一见那陌生的少女入殿,目光便不觉停留在了她身上,对她道:“在下奋勇侯凌澈。不知,这位姑娘是?”
“我姓洛。”云嫤一顿,如是道。
凌澈望着面前这国色天姿的少女,难掩目中的惊艳,笑道:“洛姑娘,有礼。”
这时,叶煦缓步上前,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正好将云嫤挡在了自己身后。
凌澈盯着他,不语。
到了此时,他已经反应过来,正因为面前的这个少女,叶煦此番的来意,绝不是他先前以为的。
叶煦根本不是为了他的妹妹,而是,为了这个少女,才会这般大费周章。
凌解语就站在他们旁侧,方才,她乍然见到云嫤也来了,霎时大惊。
更令她惊疑的是,听云嫤与叶煦说话,显然,他们是早便相识的。
听云嫤的话中之意,她之所以能在宫宴之上顺利抚琴,竟还是仰赖了叶煦的相助。
她嫉妒不已之下,又听她自称是洛府的女郎,心中便越发吃惊。
在众人各自的静默里,云嫤环顾一圈,望见了凌襟怀,便上前,与他见礼。
凌襟怀自从方才见了她,也是吃惊不小。纵是他,现下也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云嫤却是明白的。
方才,她见到凌府的人都在这座偏殿里,再稍加揣测,她便立时知道了叶煦的意图。
她的心中,一时之间,很是过意不去。
该找凌解语算的账,她自会去。他一个谪仙一样的人,又何必为了帮她,管这一摊事?
她想了想,便对叶煦道:“叶公子,先前,你已帮了我一个大忙,旁的事,你……你便不必挂心了。”
她的话,叶煦听在耳里,不知为何,心里如被一根极细微的针扎了一下,倏而竟觉得有些不悦。
他微微勾唇,对她笑了笑,转身便对凌澈道:“侯爷,这位是洛府的洛姑娘。我今日要见令妹,正是要替洛姑娘,向她讨一个公道。”
凌澈眉头一皱,终于明白了,这才是今日,他叶煦非要见他们的本意。
他这是帮人兴师问罪,打上门来的!
第24章 打上门去(二) 这支金簪,与众不同……
凌解语听了叶煦的话,先顾不上别的,心中却又是大大一惊。
“洛姑娘”?!
云嫤自称是洛府的女郎,已是让她疑惑不已,更叫她难以置信的是,叶煦竟然不知道公主的真实身份,只当她是“洛姑娘”。
难道说,先前,云嫤与他相识,用的都是这太妃母家姑娘的名号?
而且,她竟将叶煦瞒得紧紧的。
一时之间,凌解语心念电转。
那厢,凌澈听罢叶煦所言,面色陡然变得十分冷硬,碍于众人都在场,不好发作,这才不得不对叶煦道:“本侯倒想领教,叶公子所指何事?”
叶煦不紧不慢地道:“洛府有名琴冰佩,想必诸位皆有耳闻。冰佩琴本是洛姑娘之物,今日,为了公主在此次宫宴之上弹奏,特意借予了公主。洛姑娘进宫献琴后,冰佩便被安置在公主殿内。今日一早,令妹带着几个侍女入宫求见公主,她走后,冰佩便断了一根琴弦。”
绿芍一进这偏殿,见到凌府的人都在,登时浑身的敌意皆冒了出来,只管护在云嫤身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凌府的几个侍女瞧,直叫那几个心虚得垂下了头。
此时,听叶煦说到这里,她便知道,自己不必再忍了。
她当即从公主手里接过冰佩,怒冲冲地行至凌解语的面前,一把将冰佩琴捧给她看。
凌解语轻飘飘地看了一眼。
随后,绿芍又捧着琴上前,请凌襟怀与凌澈过目。
凌襟怀将那琴看了看,眉头紧皱,望向凌解语。
凌解语偏过脸,避开了他的目光。
凌澈也瞧了冰佩琴上的断弦一眼。
叶煦便又道:“诸位,冰佩琴弦上的划痕一望便可知,是有人刻意为之。”
凌澈的面上闪过愠怒之色。
他道:“是不是有人刻意,又与我等何干?难道,就凭叶公子一句话,便要将这琴被毁的罪过都栽到本侯妹妹的身上吗?”
云嫤原不想叶煦牵扯进此事,可眼见他是要管到底了,此时听了凌澈所言,她便对身旁的芳芷道:“你来说罢。”
“是!”芳芷道。
她立即上前来,对着众人道:“今日,随凌三姑娘进宫的人里,有一位是婢子的同乡。凌三姑娘拜见公主的时候,便是她来寻婢子,同婢子说了好一会的话。她见了殿内的冰佩琴,还特意问了一声,婢子那时并未多想,便告诉了她,这便是公主今日要弹奏的琴。后来,婢子出去奉茶,有一会没在殿内,如今想来,她便是趁着那个时候,划坏了冰佩的琴弦。婢子现在真是后悔,怎么当时那般不当心,竟全然没有看出旁人的不怀好意!”
她说着,目光凌厉,望向凌解语身后的那几个侍女。
叶煦漫声道:“诸位都听到了,既然,这位姑娘言之凿凿,那便请侯府将人交出来,对质罢。”
凌解语闻听他此言,心中一颤,下意识地便去瞧她的兄长。
凌澈盯着叶煦,一阵冷笑。
随后,他对凌解语道:“解语,你要知道,藏着掖着,在叶公子面前,是没有用的。倒不如听他的,本侯倒要看看,他叶煦能如何?”
凌解语默然,半晌没有出声。
芳芷却已忍不得了,冲着凌解语身后其中一名侍女便道:“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敢躲着,还不出来?”
那侍女吓得一抖,先是去看凌解语的面色,见她仍是不语,便只得慢吞吞地上前,对着叶煦他们行了一礼。
芳芷指着她,对众人道:“婢子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正是她入了偏殿,与婢子说话。一定是她趁我不在那会,便将琴划坏了!”
“你胡说!”
那侯府的侍女听了,顿时叫嚷起来,道:“没有这样的事!我只不过同你说了一会话,何曾碰过那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