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公主(108)

作者:怡然尝小馔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凌解语的手下一顿,忙抬首,道:“是谁?”

连翘道:“是樊嬷嬷。”

凌解语便重又下笔。

过了一会,她才懒懒地道:“可有说,何事?”

连翘便道:“樊嬷嬷说,大公子有一件衣裳,不小心刮坏了一道口子,需人缝补,听说咱们这的绣娘针线活做得好,便想问问,她可得空,能不能过去帮忙。”

凌解语听了,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既这么,便叫她去罢。”

“是。”连翘便应了,退了出去。

随后,她便又去寻了那绣娘,叫她跟了樊嬷嬷去。

绣娘听说此事,便带上了那只做活常用的竹箧,随着樊嬷嬷,一路到了凌襟怀所居院落的正堂。

到了屋里,见凌襟怀与当日遇到的那侍女都在,绣娘的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她忙朝着凌襟怀跪下,磕了一个头。

凌襟怀见她行此大礼,便立即叫她起来,道:“今日唤你过来,并非当真要你做针黹功夫,实则,是要问你一桩事。不知,你可愿意答?”

绣娘猜到了大公子要问的是什么。

她缄默许久,终于咬了咬牙,道:“大公子想问什么,奴婢愿意说!”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又是凌襟怀心底最隐秘的伤痛,他对着这好不容易寻到的知情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问起。

云嫤见状,便对那绣娘道:“大公子想知道,他幼年生得那场大病,同姨娘到底有没有关系?”

绣娘听了,便在心里道,果然是此事。

她既已打算如实相告,也没什么好隐瞒了,便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

“大公子,奴婢从前便是姨娘的侍婢,一心侍奉她。自从夫人嫁入侯府后,有一回,姨娘来侯府探望夫人,见到了当初的老侯爷,竟……竟一眼便看上了,说是,仰慕老侯爷的英雄气概。从此,回去后,姨娘便茶不思饭不想的,惦记着老侯爷。”

“说句心里话,姨娘的这份心思,奴婢当时并不赞成。奴婢知道,夫人与老侯爷一直恩爱,又早早有了大公子您,哪里还有姨娘的位置?若当真嫁了老侯爷,将来,怕是要受苦的。可奴婢也知道,姨娘是铁了心的,谁都劝不回来。果然,没过多久,姨娘便心愿成真了。”

至于怎么成真的,她大约也是难以启口,便没有多言,只接着道:“姨娘嫁入侯府后,奴婢便是她的陪嫁,跟着进了侯府侍奉。那个时候,姨娘一心讨好老侯爷,可老侯爷待她,始终淡淡的,不及对夫人的万一。虽说有了二公子和三姑娘,姨娘背地里,没少掉泪,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路是自己选的,再难也得走下去。于是,姨娘反倒越发小心侍奉,也常去夫人处。她性子要强,认准的事便一定要做成,奴婢见她如此执拗,渐渐成了痴狂,心里委实不安,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后来,有一日,大公子不知怎么的,便生起病来。原以为,大公子只是受了寒,养几日,吃几帖药,也便好起来了。可谁知,大公子这病,竟一日沉过一日。那一阵,奴婢记得,府里人人都没有好脸色,个个愁云满面,老侯爷与夫人更是四处求医问药。姨娘也很是关心大公子的病情,去送过几回汤药的。”

绣娘说到这里,语声越发晦涩起来。

她沉默了许久,才道:“奴婢也是那时才知道,那些个汤药,竟是动了手脚的。”

凌襟怀面色一沉。

一旁的樊嬷嬷“啊”地一声,惊叫了起来。

“果然是她!这个毒妇!不枉我疑心了她这么多年……她也算看着大公子长大,竟能下此毒手!”

樊嬷嬷恨得捶胸顿足,又抖抖索索地指着绣娘,厉声道:“你……你快说清楚!她是如何害得大公子?”

绣娘瑟缩了一下,颤声道:“奴婢事先也并不知情。想来,姨娘知道此事奴婢是没有胆子做的,便自己亲自动的手。奴婢也是无意间,见到姨娘在给大公子的汤药里下了别的药,才发现的。当时,奴婢害怕极了,回去后,谁都没敢说。”

已沉默了好一会的云嫤忽地开口,对绣娘道:“你口口声声说是姨娘下的药,可有证据?”

绣娘道:“有。奴婢随身常带的这只竹箧里,有个夹层,里面有一包药渣。”

她说着,翻开那只竹箧,果然从里面掏出一个泛黄的旧纸包。

打开后,纸包里是一小撮药渣。

“那日,奴婢是趁着姨娘不注意,从倒掉的药渣里藏了一些回来。”

这药渣虽然已存放了十几年,可凌襟怀精通医理,一辨便知端倪。

这汤药加重了他的风寒之症,却因不是毒,便很难为人察觉。

他的风寒之症在精心调养下,本该早就好了,可却不提防,有人处心积虑,对一个幼小的少年也能下得了毒手。

凌襟怀闭了闭目,搁于膝上的双拳不觉握紧了。

绣娘长叹了一声,道:“直至今日,奴婢仍是不明白,姨娘那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这到底是恨老侯爷与夫人,还是为了当时的二公子与三姑娘?”

第104章 侯府(七) 来人低低笑了一声,道:“……

绣娘又是一阵叹息, 随后,才又接着道:“夫人过世后,姨娘被扶了正。后来, 有一日, 老侯爷突然将她挪去了庄子上。奴婢便明白,那个时候, 老侯爷他恐怕是查到了大公子那场病的真相。”

“奴婢与姨娘主仆一场, 本是想跟着她去庄子上的,可是,当时,老侯爷不许她身边有人伺候,奴婢便被留在了侯府里。奴婢也是后来偷偷问了庄子上的人, 才知道, 姨娘去了那里以后,没多久便自尽了。”

绣娘说罢, 沉默了许久, 道:“奴婢跟着姨娘久了,她的心思,奴婢多少能猜到一些。姨娘心里清楚, 老侯爷既已知道真相, 必定恨她入骨,便再无可能回心转意。她这是, 心灰意冷了。”

她顿了顿,又道:“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侯爷还小,可这些年来, 奴婢总觉得,侯爷心里是明白的。奴婢也不知道,究竟是姨娘告诉了他实情,还是他自己发觉了的。”

“老侯爷在的时候,他不敢将奴婢如何。后来,老侯爷战死,侯爷当家后,曾有好几回,试探过奴婢。奴婢害怕得紧,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逃过一劫。”

“侯爷大约是估摸着,若是奴婢当真参与了当年的事,老侯爷必不会放过奴婢,便以为,奴婢是真的不知情的。又因奴婢是姨娘的旧仆,后来,侯爷便索性将奴婢继续留在侯府里,既是监视,在外人看来,也算是个好名声。”

云嫤心道,虽是如此,可说到底,绣娘曾是姨娘的侍婢,凌澈一见到她,便会想起当年生母做下的事,也会想起后来的种种,心里定然是不痛快的。所以,绣娘在这侯府里,其实过得并不好。

绣娘垂着头,低声道:“奴婢便这样,过了这么些年不咸不淡的日子。这件事,是个天大的秘密,在奴婢心里,一直沉甸甸的。奴婢虽良心不安,可又实在害怕招来祸患,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奴婢从不敢与人说起。”

这时,樊嬷嬷再忍不住了,颤着声道:“那……那夫人呢?夫人可是也被那女人害的?”

“不!不不!”绣娘听了,惊惧地摆手,叫嚷起来:“这奴婢真的全都不知!”

她说罢,便又跪了下来,对着凌襟怀连连叩首,道:“大公子,您相信奴婢,奴婢所知道的,只有方才说的这些。夫人的事,奴婢实在不知道啊!”

云嫤在旁,望了凌襟怀一眼。

他从方才起,便一直默默不语。

直到此时,他才哑着声开口,对绣娘道:“有劳你告知此事。”

绣娘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凌襟怀又道:“这些年,你在侯府过得不容易,若是想离开这里,我会给你一笔银钱,送你出府,你可带着家人远走。”

绣娘今日被唤来此处查问,凌解语因对旧事一无所知,不会多想,可凌澈却是知情的。

虽说,有个缝补衣裳的借口,可是,以凌澈的城府,得知此事后,难保他不会怀疑。

绣娘此刻已经不安全了,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她脱离侯府这个樊笼,远走高飞。

绣娘听了凌襟怀的这番安排,愣了愣,忙道:“多谢大公子!只是,奴婢这么多年来,一直愧对大公子,怎还敢领受大公子的银钱?大公子能助奴婢离开,奴婢已经感激不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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