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呀(重生)(37)

林瑶瑶因着是罪人,丧事不可大办,当日便草草下葬。

次日,林昌邑便带着林卿卿在门口布施为善。

第一日,并无几人近前,倒是议论声声入耳,颇是难听。毕竟是一人获罪,一家子脸面无光。尤其死的那位,还是知府的千金。林昌邑再作何形态,也是教女无方。

第三日,人数渐多,声名好转。林卿卿亦在人群之后,望见悠闲看戏的月凝。还有不远处的世子江玉笙。

第二十日,毅王府着人登门,议亲。

第二十一日,一应聘礼摆了半条街,而后悉数抬入林宅。

当夜,林卿卿熄了烛火,看着在暗夜下微微发光的夜明珠,心道这毅王当真是舍得。这一场大婚,亦当真是轰动全城。

月凝自窗子一跃而入时,林卿卿仍拖着脑袋发呆。原先还是月折时时来,近来月折似乎有事,换做了性子跳脱的月凝。

然月凝说,她武功虽是差些,但轻功最好。是以从前陆安之才让她去毅王府探听,现下来看护林卿卿也最是合适。

林卿卿知晓是她来了,只闷闷道:“不是说家有丧事,百日不得嫁娶吗?”

月凝在她一侧随意坐下,半点没收敛唇边笑意:“那是你们家。对毅王府来说,不过死了个侍妾,只要选定了世子妃,走一趟流程,随时都能娶进门。”

“哎!”林卿卿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

月凝挥手在她眼前晃晃:“想什么呢?”

“我之前从未想过嫁娶之事,怎么忽然就走到了这一步,做梦似的。”

“还不是你自己愿意的?”月凝直言。

林卿卿又是自鼻尖重重地出着气,嗓音沉闷道:“是呀,我自己愿意的。我只怕太快了,来不及。”

“什么?”月凝一时没听懂,正定定地盯着林卿卿,不妨眼前发呆的姑娘却是忽的转向她,模样略有些迷蒙懵懂。

“陆安之什么时候回来呀?他有消息了吗?他走了有一个月了吧!”

月凝看着这姑娘单纯无辜又是一副明明牵挂偏不自知的模样,嘴角来回抽搐了几下,到底是彻底笑出来。只是夜深,免得被人听见,只唇角扬起露出整齐的牙齿,却又不敢笑出声来。

好一会儿,月凝方才正经道:“才二十天,放心,你大婚前,他一定回来。”

大婚?这话她听了也有几日,却仿佛仍像是在说什么,与她没什么干系。

起初,林卿卿同林昌邑一道施粥,还觉得日子过得缓慢又无趣。自打第十日江玉笙拜访林昌邑,顺道同她说了几句话,这日子忽然像乘了骏马跑得飞快。

偏偏日子愈是往前,她愈是不安,心口时常堵塞得难受。而距离成婚,只剩十余日。

月凝又待了会儿,见林卿卿也没什么不寻常,亦是没话交代,正要走时,手腕忽然被人拉住。

“他可一定要回来,不然,我可能会死。”

第30章 别怕

世子成婚这样大的场面, 还是林昌邑一手促成。这样好的时机,林昌邑应该会动手杀她。

月凝怔了怔,安慰她:“会回来的。”

然林卿卿一日日等着, 没等来陆安之, 倒又等着江玉笙登门。

原本,将要成婚的人不适宜见面, 林卿卿也没想着江玉笙会来。待他到了院门前, 她望着仍如书生模样的公子,温润清和,心下陡地生出些内疚来。

像是所有人都站在台上,明知这是一场大戏,戏中人们心思各异, 唯有他, 带了满腔真心。

江玉笙此刻站在她的对面,两人只隔了三五步的距离, 林卿卿只觉得恍惚大梦一场, 做不得真。江玉笙望着她,却似看着心上人,眼角眉梢都是暖意。

院门敞开, 他顾及林卿卿的名声硬是没往里走, 只站在那处与她道:“今日府上新做了两道新奇的点心,我想着你可能喜欢, 所以忍不住给你送来。”

说罢,便是他身边那个小厮上前一步,林卿卿身侧的莺花便也往前接过了食盒。

“多谢世子。”林卿卿依着规矩福了福身,“还劳烦世子跑一趟。”

“无妨无妨。”江玉笙依是笑着,像是单单见着她, 就已是满心欢喜。

林卿卿每每望着他这般模样,就忍不住想后退,想着还是算了,这一场新娘可能死在半路的婚事,于江玉笙而言,未免太过残忍。

然她已然走到这一步,且已赌上性命,何曾有退路。

江玉笙见她眉眼低垂,似是羞赧,便有兀自找着话:“对了卿卿,你近来睡得可好?”

呃?林卿卿不解地望过去。

江玉笙又道:“或是近日心绪起伏,我一直睡不好,就让府上的大夫拿了两贴药,我用着效果极好,若你用得着,我便也让人送来。”

林卿卿这才莞尔回应:“我很好,劳烦世子挂心。”

近些日子,毅王府的东西流水一样送来,原也不必江玉笙亲自跑一趟。

然江玉笙听她这一声声生疏的“世子”,脸上闪过一抹黯淡,随即又是热切道:“卿卿,你不必总叫我世子,往后我们……我们便是夫妇一体,你可叫我的名字。”

江玉笙么?

林卿卿叫不出口,只得又是垂下眉眼:“世子可还有别的事?”

“你有事要忙?”江玉笙道,原来将要成婚的两人是有些忙碌,但都是小事,多数要紧的都是长辈前去料理。

林卿卿一时被问住,只随意扯了句:“世子来之前,莺花正央了我给她画一张像,方才匆忙出来,那副画还未描完。”

“那你可能为我画一张?”江玉笙迅疾道,说话间眸子都灼灼亮起。瞧见林卿卿一直不应声,方才意识到不妥,哪有未过门的女子便为夫君画像。赶忙又道,“不妨事不妨事,往后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让你慢慢给我画。”

一辈子?

林卿卿不必抬头也知江玉笙说这话时,该是怎样的满眼期许。她迟疑了许久,到底是开口:“我可否冒昧问世子一句,世子缘何喜欢我?”

在他表露心迹前,甚至满城流言四起前,林卿卿甚至从未见过他。

江玉笙原本坦荡又欢喜,这时忽的被问,陡地生出些局促来。他紧抿着唇,好一会儿才郑重道:“自我第一次见你,便寤寐难忘。”

“我们从前见过?”林卿卿疑虑道。

江玉笙当即摇头:“是我见过你,你大约不曾记得我。”

“何时?”

“四年前,你同你爹爹初次去我们府上。”

林卿卿紧锁住眉,那时她不过十二岁,太过久远的事都已有些模糊。

“那时许多小姐围在我身侧,叽叽喳喳,我觉得烦透了。在那一众喧闹里,唯有你安安静静坐着,我一直记得你那时的模样,个子小小的,一身白裙子,脸上还带些软软的肉。”

“你一直不敢大动,只偶尔吃几口摆在手边的菜,连一口水也不曾喝。”

说到此处,林卿卿脑中灵光闪过,本是乱糟糟一团,这时忽的理出一根明确的线来。“是你?”她惊异道。

那时她吃了几口便有些噎住嗓子,偏酒水离她手边也有远,若是去拿便是微微起身。她头次同林昌邑出门参加那样的宴会,唯恐丢了脸,便是一动不敢动。

正当她为难,又怕噎得厉害真失了形态,正巧有一个小公子走过,衣角不小心擦过她的矮桌,随即便是俯下身,将并未弄倒的水壶扶正。顺带着,放在了她的手边。

时隔多年,她几乎全忘了这回事,没成想,江玉笙竟是一直记得。

江玉笙见她终于想起,整个人欢喜得唇角的笑意愈是明媚。

“是我!”他重重点头,“那我第一次见你,只觉得……”他说着,忽的侧过身去,似乎面对她,接下来的话会说不出口,

“只觉得那个小姑娘好看得不像凡俗之人,像个落在人间的小仙女。”

林卿卿听着,愈是内心罪恶。

她终于窥见江玉笙的真心,却是过几日便要将这桃花掐得稀碎。如此,倒不如没有那一问。

“可我并不喜欢你。”林卿卿坦言。

“我知道。”江玉笙回过身迅速应声,似乎没有半点意外。“你是素来乖巧良善,定是听了父母之言,不得不应下这桩婚事。可是卿卿,就当我欺负你一回,往后余生,我都让你欺负。”

灼人心的告白猛然来袭,不单林卿卿,便是莺花年纪小一些素未欢喜过谁,也被这一番话勾得险些落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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