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国当导演(51)

“好吧。”周斯音道,一副接受的样子,“我回去再查查古籍。”

纪霜雨:“……”

不行了,他最后那一点点什么孤独和忧郁……也要全被周斯音破坏了!

简直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纪霜雨气笑道:“你啊,去昆仑图书馆,也别光看志怪,有空你多看点物理。”

周斯音:“?”

周斯音的确是纯然疑问的样子,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有漏洞,在自个儿的世界观里简直无懈可击。

纪霜雨:“……算了,你开心就好。”

周斯音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了,什么叫他开心就好,这话好古怪……

此时天也不早,工人收完尾,拿了工钱也就回去了,这是一天一结的活儿。待下月纪霜雨离开,他就托了著名热心人江三津来监工。

“话说,鹤年兄下月就出征沪上了啊,”书妄言感慨地道,“我虽人不能至沪上,但必然投稿至沪上报纸,为君摇旗呐喊。你可要代表京派,好好杀杀沪派机关的威风。”

“那就多谢啦。”纪霜雨心里已经平静很多了,“可惜你们不能亲到沪上,看我怎么征服观众。”

他措辞没有书妄言那么凶,毕竟他是冲着观众去的,又不是冲着那边的“蒋四海们”去的。

但这句话,还是挑得书妄言心里痒痒的。他本来就是全职作家,家底又丰厚,不必在哪里坐班,不缺钱,“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想走一趟沪上了……”

纪霜雨高兴地道:“真的吗?要是你去,肯定能帮我们增加宣传,妄言兄,你可太好了!”

“对啊对啊!我号召读者一起去看!”书妄言搭住了纪霜雨的臂膀,也很兴奋的样子,两人真是一对快乐的好朋友。

周斯音在旁冷冷道:“顺便死遁?”

书妄言:“……”

他蔫蔫地收回手,“你又知道了。”

他还真是有这个打算,一旦他到了沪上,立刻发回讣告,不“死”三个月绝不现身。

纪霜雨也无语,失望地道:“你怎么骗我感情啊!”

书妄言莫名其妙地道:“哪有,我是真情实感要拖稿的。”

纪霜雨:“…………”

“倒也有办法去沪上。”周斯音忽而悠悠道,“甚至书局可以出资,带你去沪上,交通食宿全包。”

书妄言惊恐地看着周斯音:“然后呢?用十万字来换吗?”

周斯音轻蔑地道:“你写得出吗?”

书妄言:“……”

周斯音:“我指的是,你在沪上的分局办一场见面交流会。”

这样一来,昆仑书局何止应该帮他支付交通食宿……根本赚翻了!

虽然现在没有签售会一说,但是读者去见面,也难免买些书支持,而且更重要的是造成影响。

书妄言还没参加过类似的活动,和沪上文坛往来也不多。

他怕被认出来影响死遁都来不及,照片都只流露出去一两张,但当今华夏,他又是数一数二的畅销作家,很多作者、读者都向往和他交流的。

听到周斯音这么说,他都傻了:“你真能想啊,让我去开见面会?你给我打杂主持我就去!”

要我抛头露面,那你也得一起,去沪上给我打杂你好意思么!

谁知周斯音连停顿也没有,说道:“好啊。”

书妄言:“??”

他震惊地看着周斯音,喃喃道,我面子也太大了吧……

那必须去了!

.

纪霜雨把徒弟分成了两批,一批按照他的交代,守在长乐戏园,掌管舞台事务,顺便也替他管一下纪霏霏和纪雷宗,这俩平日可住校,放假管一管就得了。另一批,就随他一起去沪上打杂。

露露和雹子年纪着实小,本来说搁徒弟家或是徐新月家,但俩小孩不肯和纪霜雨分开太久,非要跟着,只得带上一起出差了。

纪霜雨他们要去沪上的消息也是启程前几日,才宣告出来,得通知观众这些日子金雀不会在京城,以及《绝色》暂时停演——虽然春雷剧社不演了,但其他剧社倒已经有排演差不多的了,所以剧目的影响实在持续了很长时间。

京城的男女老幼一干观众,虽然十分不舍金雀离京,但他们更兴奋,纪霜雨要率着两个班底去沪上演出了。

从来天下布景学沪上,可此番,万一,也许,说不定,沪上也会学起京派布景呢?!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动啊!

——京派这俩字已经是传得很广了,从前说京派,指的只是京城演员,京城观众等等,毕竟他们的布景也就是老一套守旧。

如今在京城说京派,多说京派布景,所指有二。一者是旧剧舞台上新崛起的写意风,二者是白话剧舞台上突破巅峰的新写实风。

这二者,皆以纪霜雨为主导,因此混在一块儿说也无不可。

甚至好像因为他们要走这一遭,原来意见不同,甚至攻击过纪霜雨的戏界人士,也都统一看法了,自豪地表示:这次轮到沪上班社,重新认识一下我们京派舞台了!

纪霜雨他们离开的那天,甚至还有戏迷自发到门口来送行,祝他们票房大卖,马到成功。

要不是金雀婉拒了,戏迷们估计还要设宴饯行。

此时的莺歌舞台内。

瘫坐在马扎上蒋四海双手颤抖,一脸茫然。

都这么久了,他还是无法接受,看着《绝色》口碑爆了,看着《绝色》票房排长队,被奉为写实风又一突破之作……

他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好,想了很多理由,比如写意刚刚发明出来,比如大家越来越有民族自信,比如京城人就是守旧。也一直憋着一口气,要把场子找回来,毕竟写实风已在华夏叱诧风云多年了。

现在,《绝色》的上演把他的逻辑支点都打破了。

因为,纪霜雨在写实风上的造诣,也堪称出神入化了!

他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真的只是在街面打杂吗?若是一开始,他就打造这样的风格,长乐戏园也能起死回生,并且,压根没有他蒋四海或任何一个沪上布景师吃饭的地方!

“他为什么要这样?”蒋四海对一直以来坚信的吃饭技术产生了怀疑,“难道说,我们的方向……真的错了吗?”

他甚至产生了,想去对面看看纪霜雨排的戏的冲动,新剧他偷看过,这次他说的是旧剧。从前他都只听旁人转述而已,现在却有些想去看。

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美,能令纪霜雨视如此写实布景为常物。

街道外的嘈杂声,不用偷看也知道,是对面的票房又在排长队了吧。

这声音无限扩大,蒋四海想起自己发过誓,不超过纪霜雨的票房就不回去,现在这个希望似乎瞬间渺茫了。

蒋四海痛苦地捂住脸:“……我真的吃不下京城菜了,我想回家!!”

此时杂役从外头进来,神色闪躲。

蒋四海心里一跳,叫住他:“外面是喧闹什么?对面买票的打架出事了?”

杂役:“……”

杂役嘴巴动几下,不敢说。

蒋四海怒目:“你快说!”

杂役这才小声道:“对面在说,下月纪霜雨要携演员赴沪上演出……人皆拍手,大呼是京派布景将风行沪上的征兆……”

蒋四海:“…………”

蒋四海淌下两行清泪,这叫什么事,我回不去沪上,他却离京去打我老家了!

……

现在火车买票是没有预售的,只能发车前去车站买,买完还不能退票的。

春雷剧社还能购买团体票,纪霜雨现在月薪也高了,买了和周斯音、书妄言一样的头等车厢,就这里的椅子都是鹅绒铺的,还带洗手间,离着车头最远,最安静。

进了车厢后,书妄言就热情招呼道:“没坐过火车吧,来,坐窗边。”

纪霜雨:“我俩小孩呢,吹什么风呀。”

说着就往周斯音旁边一坐,顺便把睡着的露露和雹子给搁床上了。

书妄言一脸不知该说什么,这……这头一次坐火车的,不都喜欢坐窗边么,他是一片好心呀。

周斯音心道果然,他早料到了,这位看似第一次坐火车,实际上可不一定……

书妄言也没郁闷多久,周斯音给了他纸笔,让他在车上写一章出来,车厢内一时便只有书妄言唰唰写字与不时啜泣的声音。

这过了俩小时,露露和雹子都醒了,纪霜雨一看,就别打扰书妄言赶稿,他也坐累了,站起来伸个懒腰:“我带他们散散步,顺便去餐车找其他人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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