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145)

春日也没跟他较真,只道:“也许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提也罢。”

无奇听他两个说了会儿话,再度低头细看册子。

又翻了一页,目光闪烁涨红,突然在册子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看着这个名字,她并不觉着惊愕,反而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无奇看着那个名字,问道:“你们说,今日那凶手为什么会向着侯府的公子下手?为什么会选择把小公子放在棺材里?”

蔡采石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因为他冷血恶毒,毫无人性。”

无奇说道:“假如荫廷侯真的有个他所不知道的仇敌,是什么深仇大恨,要向一个幼子下手?”

蔡采石摇头:“这我可想不到,灭门之恨吗?”

春日思忖道:“荫廷侯生性招摇,正如他夫人所说,兴许就算得罪人也不知道。但如今凶手要害的是他的儿子,这种地步的深仇大恨,他不可能一点不知情,至少也得有所感觉的。”

无奇说道:“你说的很对。荫廷侯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只是他不肯说。”

蔡采石很不明白:“我不懂,他自己的儿子差点给活埋,他若知道凶手还不说出来,这还是人吗?他图什么?难道不怕凶手再度行凶?”

“如今有三个可能,第一,荫廷侯真的一无所知。第二,他想到了什么却不敢确信,”无奇琢磨道:“第三……”

“第三是什么?”

“或者他知道了凶手是谁,自然可以用一劳永逸的法子把对方除掉,只要除掉凶手,他就不必告诉我们别的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候,外头负责留守的衙门捕快跑来报信,说是荫廷侯突然不见了!

这消息来的真是非常的“及时”。

据荫廷侯府的人说,晚饭后,荫廷侯在灵堂守灵,突然有人送了一封信给他,荫廷侯看完之后便出门去了。

家人本以为去去就回,谁知半个多时辰了仍是未归。

黄夫人已经问过门房送信人是谁,门上的回答出人意料,送信人是个街头上跑来的小孩子,说是有重要的消息给荫廷侯,门上接了信后他就跑了。

这一夜,整个侯府凄风苦雨。

嫡子昏迷不醒,芳二姑娘虽然醒了,却无法言语。

灵堂还肃穆地陈设着,主事人荫廷侯却又神秘失踪。

直到第二天,侯府的门房开了大门,惊讶地发现,在台阶上放着一样东西。

那是个寻常的木头匣子。

门房不知究竟,将那匣子拿了起来,随手打开一看,顿时吓得面无人色,一把将那匣子扔了出去!

木匣子里放的,赫然竟是一根手指。

内宅黄夫人以及无奇等很快知道了消息。

本来蔡采石觉着这种东西不该给黄夫人等妇道人家过目,未免吓到。

但黄夫人却坚持要看。

她的脸色惨白,但神情却还镇定:“我一定要亲眼目睹,只有我才可以辨认出……”

荫廷侯消失了一夜,次日便有断指出现门口,这意味着什么,有心人都能猜得到。

黄夫人当然也是想亲自辨认看看,这到底是不是荫廷侯的手指。

蔡采石见她如此冷静沉着,越发刮目相看,只能让她亲自过目。

黄夫人走近了细细看过那根僵硬带血的残指,慢慢地把脸扭开。

她拧着眉头,向着旁边走过了数步,才颤声道:“这、这的确是侯爷的……”

蔡采石赶紧把那盒子盖起来,他扫了扫无奇,便走到夫人身旁:“行凶之人显然对侯府存有莫大敌意,跟侯府有仇是必然的了,夫人……可知道些内情吗?”

黄夫人转头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

无奇对夫人这个反应毫不意外,她走出了房中。

房外是几个跟随黄夫人而来的丫鬟嬷嬷,大气不敢出地站在廊下。

无奇打量了会儿,沿着廊下往后而行。

里头蔡采石正忙于安抚黄夫人,柯其淳见无奇出门,便自行出门跟上她。

走了十数步,柯其淳才问道:“你之前早早地又打发了程春去哪里了?”

无奇说道:“我让她回府衙去了。”

“为什么事?”

“去确认一个人的下落。”

柯其淳不懂:“如今找的不是荫廷侯吗,你又叫程春去找谁?”

“荫廷侯当然要找,”无奇说道:“不过另一个人也同样重要。”

“你说的……难道是凶手?”

无奇一笑。

柯其淳挠挠头,心想难道她是让春日去确认凶手的下落了?难道她知道了凶手是谁?

他心里有许多疑问,却知道自己不擅长动这些脑子,便只问:“林森什么时候回来?”

无奇道:“赶的快的话,晌午前就能回来了。”

“他去做的事,也是有关凶手的?”

“嗯。”无奇左顾右盼,选了一条往左的路:“等春日跟林森都回来,凶手是谁差不多就能确定了。”

柯其淳不由笑道:“那可真好。唉,小奇,你可真聪明啊。”

他不问凶手是谁,也不多做打听,因为相信无奇该说的时候一定会告诉他。

如今柯其淳只是目光闪闪地望着无奇,忍不住赞叹地说:“怪不得流风兄那么喜欢你,你真不错。”

无奇得到夸奖本来笑吟吟地,听到这一句,笑容却微微僵住。

恰好在这时候,她的眼角瞥见几个人影,当即小声道:“柯大哥,先劳烦你跟我演一出戏。”

柯其淳发现前方月门口有几个丫鬟经过,正在诧异,却见无奇转过身来,略大声地叹道:“如今荫廷侯出了事,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

柯其淳本是不擅长演戏的,可听她声音故意提高,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下也结结巴巴应承道:“是、是啊!荫廷侯的处境可很危险啊。”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台词,但是顺着无奇的口风说,总是错不了的。

果然,无奇投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继续道:“唉!到底是谁跟侯府有这样深仇大恨,我看黄夫人像是知情,可偏偏她竟不肯说,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侯爷去死?”

那几个丫鬟早在无奇开口的时候就已经站住,听到这里,其中两个便转身跑开了。

等众人都走了,柯其淳才眨着眼小声问:“你干吗故意让她们听见这些?”

无奇说道:“荫廷侯跟黄夫人不肯说的话,我当然得找那肯说的人。就是不晓得这人知道多少。”

柯其淳道:“那人是谁?”

“别急,她很快就来找我们了。”

无奇并没有让柯其淳失望,才不多会儿,就见到侯府的宠妾筝儿小碎步从门口跑了出来,一眼看到他们两个,急忙上前问道:“侯爷真的出事了?”

无奇道:“何止出事,再不管,荫廷侯就要给人活剐了。”

筝儿花容失色:“我才听人说门口收到了什么东西……难道……”

无奇微微一笑,说道:“小夫人,您还是别问了,怕吓着你,毕竟你如今有了身孕。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我们虽然有心想救侯爷,可是毫无线索啊。”

“你们想知道什么?”筝儿焦急地问。

她原本是个青楼女子,给荫廷侯看中,又弄到家里,已经是个不错的归宿,只是她很清楚夫人不是个善于之辈,所以要仗着荫廷侯的宠爱才行,如果荫廷侯有个不测,她的下场指不定多凄惨呢。

因此,刚才的小丫鬟听了无奇跟柯其淳的一唱一和后,赶紧回去告诉她荫廷侯出了事,筝儿就也火烧眉毛般地跑了出来。

无奇见她上道,便问道:“小夫人,你可知道侯府有没有不共戴天的仇家?是那种恨不得置之死地的深仇大恨?”

筝儿迟疑了会:“什么深仇大恨我不知道,我来这府内才两年不到,不过……我倒是从侯爷口中听说过一些往事。”

“什么往事?”

“不过、”筝儿却又摇头低声道:“那些大概跟现在的事无关。”

无奇哪里容她再闭嘴,便道:“有没有关联,我自会判断,小夫人只管说就是了,倘若能够因而救出荫廷侯,也是你的功劳。”

筝儿不说,是因为这是过去的事情,不是很体面的过往,是荫廷侯在枕边无意中透露出来,她怕擅自说出来后,若以后给荫廷侯知道,自然饶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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