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种万幸待到他们忍不住先下凡去看了看之后……他们两个是哭丧着脸回来的,犹豫了很久是不是要拖拉几日等熬到这个傅宁快死了再汇报给东方幽。
不过听风可干不来骗东方幽的事情,大不了要骂也有人陪他一起被骂。
“而且,已经找到了一个命格为空的女子,名唤傅宁,生辰正是九月二十八,如今时年二十二,是吧,司命?”听风说到这里朝司命那里递了个眼神,司命脸色一僵,犹犹豫豫地垂下头假装看不到。
听风:“……”
东方幽抬眸有些奇怪地扫了他们两个一眼,有些疑虑,但他此刻听到舒蕴找到了心里极欢喜,也不想管他们那些小动作,他摸着庞羽给出来岳姬的生辰,低声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听风:“额……陛下,要下去看?”
东方幽额角跳了跳,觉得听风这话宛如智障,“本座不是下去看——”
听风:哦,好在好在,千万别下去看!
“——本座是下去带她回来。”语气平淡而理所当然,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舒蕴的生辰,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的生辰,这个日子,在四年前,她便是在他的寝宫过的么?
听风:???
不行!!
司命顿时也跟着慌了,摆摆手,“额,尊上,这不行,这不行的,她现在是凡人,肯定是没有记忆的,不管是仙族还是魔族,影响凡人命格那都是要遭天谴的!”
东方幽嫌弃地抬眸看了她一眼,“遭天谴?本座倒是得问他天道敢不敢。”
开什么玩笑,他等了两百多年,他当然是要把人带回来了,凡界如熔炉,皆是苦,怎么可能让她一直在下面。
“不是,尊上或许不怕,但是这天谴指不定还会落到尊上身边的人,波及到了舒蕴恐怕就不好了,尊上你可千万不要下去,我们已经去看过了,那女子瞧着寿命也不长了,估计也就这几年的事了,待到她这一世气数尽了,脱离了凡身,尊上再将她带回来不就好了吗!”司命努力地、小心翼翼地试图劝服东方幽。
她突然心里太佩服舒蕴了,这么一个气场可怕的人,舒蕴真的……真的不是被强迫跟他一起的吗?
虽然很好看,好像比九帝子还好看,若是这模样再偏女相一点的话指不定就要把舒蕴给比下去了,嗯……这两个若是生出个孩子,估计能艳绝四海八荒!
嘶……不对,这个时候不是想他们孩子的时候!
“总而言之,尊上请三思!”
“——千万不要下去?”东方幽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她这句话,“千万”二字咬得极重,方才的好脸色又逐渐消退了,墨瞳如浓墨暗沉,手指轻轻地瞧着扶椅的把手,阴冷冷地质问道:“她怎么了?”
“啊?她,她没怎么呀,她挺好的!是吧,神侍大人?”司命被问得快要出一身冷汗了,脑袋垂得极低,丝毫不敢抬头看东方幽。
“对对对,魔后……挺好的!”听风垂头附和道,可不是挺好的吗,好到他们下凡看到她的时候,真恨不得晚几天找到她……
东方幽神色疲惫,回头瞥了眼床榻,额角又是一阵疼痛,“才二十二,为何就寿命不长?”
“她到底怎么了?这凡尘很难过?被虐待了?”还没等到司命开口,他又继续说道,仿若根本不是在问人,而是在自言自语。
东方幽眼神绵长,手撑着额角一副阴郁又放空的模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脑子里已经开始脑补舒蕴一定经历了很可怕的事,不然为何这两个人破天荒胆子这么大,冒死还想拦着他下去看她?桃子精那样一张脸,他除了虐待两个字以外,根本不敢再深想更可怕的。
她紧绷着神情,觉得东方幽估计有些想歪了,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尊上,您想多了,不是这样的,她过得挺好的,只不过她寄生到的那女子生来就体弱,一直疾病缠身,也……可能是因为她神魂有伤,所以才体弱多病吧,不过这样也好,也可以早点脱离那肉身!”
司命真的后悔跟过来,早知道当时听风叫她查她的时候,她动作没那么快就好了!
“废话少说,立刻带本座过去。”东方幽指节都有些泛白,要不要立刻将她带回还有待考虑,天谴这种事情,他是不怕的,但是他也不敢拿舒蕴去赌,可是怎么可能不去看她?
他等了两百来年,他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
“尊上——”
“——立刻带路,谁要再敢拦一句,本座就送他魂魄去轮一回牲畜道,体验一回猪狗的生活乐趣。”
司命:“……”
这操作太狠了吧?
听风给她递了个眼神:习惯就好。
东方幽心里头是满怀各种期待的,满腔的愉悦,哪怕自己幻想了一遍她会不会过得不好,或者卧病在床极度难受,但他还是忍不住高兴的,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找到她之后,要和她说些什么,她可能现在不记得他,那就当初次见面,也好日后接近她不让她反感。
他甚至在想如果她过得不好,那他便不用法术,靠伪装一个凡人来帮一下,那也是好的。
可事实上,这一切都白想了。
当他真的用自己双眼看到她时,应该说看到现在的这个叫傅宁的她时,她却是真的如司命说的那般,过得很好……不,那何止是过得很好,那简直是过得十分好。
还是那副如芙蓉花般娇艳的脸,一身秋色芙蓉宫装矜贵而妩媚,女子躺于贵妃椅上,身侧一群侍女伺候,而旁边的另外几个侍女则拿着布帛,不断地在她旁边撕扯,舒蕴半闭着眼睛一脸满意。
疾病缠身暂时没见到,倒是这一副祸国殃民的妖妃模样他倒是感受真切。
东方幽是习惯她各种奇异奢靡的举动,倒不觉得有什么,总归看她过得好也是比过得不好让他安心,他可丝毫不希望自己供着的桃子精下凡受什么苦头。
“——陛下!”
而当他还在沉思如何接近她的时候,那熟悉娇软而清脆的声音便盈盈地传来,舒蕴眉眼舒展而开,目光如春水潋滟一般地望过来,睫毛扑扇如蝶,这笑容美得让人心惊。
她身着浅色短袄,提着华贵的黛色马面裙,朝他这方向奔迎而来,这一声“陛下”虽然唤得矫揉做作,也没有以前真心,但是这场景总归是让东方幽心重重地地跳了好几下,嘴角的笑容是压都压不住了,就傻愣在那里等她跑来。
她竟然还能看得到他?是吗?或许她的魂魄特殊,哪怕他们没露神像也依旧能瞧见他!
东方幽眼里竟也蕴出了浓浓的酸意,而这股本来是喜极而泣的酸意,很快就变味了。
东方幽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狂喜之后瞬间就坠入深渊的感觉。
他怔怔地望着舒蕴直冲冲地从自己身上穿过去,提着裙子欢快地朝另一名华服男子奔跃,除了气喘了点以外,这形态举止跟往日的舒蕴几乎别无二致。
气死了。
东方幽又一次体会到了生平前所未有的体验——气得发抖。
“他,他是谁?”他连声音都有些抑制不住地颤,都是被气的。
司命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但看东方幽那气场,依旧让他莫名地胆寒,“他……他是傅宁现在的丈夫,也是这个国家的国君,傅宁现在是他的王后,不过尊上冷静,她是傅宁,她不是舒蕴,她也没有舒蕴的记忆,身体也不是她的,她要嫁人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总归,尊上也不能让她孤独终老吧!反正这凡人一世短短数年也就结束了,想必尊上自是不会太过在意。”
她来之前就把台词想好了,自觉得天衣无缝,非常合乎情理,事实嘛,这不就是傅宁吗,真的和舒蕴没关系,虽然不知道为何两个人都那么妖里妖气的……
“——胡闹,怎能用跑的?心疾若犯了可怎么办?而且外面已入秋,你就这么跑出来又得着风了。”司徒玉赶忙摁住了她,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来扣在她身上,将她带进去,不知为何,莫名有些阴风阵阵之感,倒是傅宁身后的凤凰命格,此刻一见竟然比往日要来得更加璀璨夺目。
“陛下今日可是猎到了好东西?”舒蕴弯着眉眼上前迎接,天知道要从房内跑出来欢天喜地地迎接差点就去了她半条命,捂着胸口可真的是病美塞西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