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玫瑰(14)

虽然在老钱那里备受白眼,但在偶尔跻进上层的暴发户那里倒是挺吃得开。不愿意与其他阶级交涉的世家偶尔也需要从指缝中露的一点财给那些没眼力见的,即使看不上,也会偶尔纡尊在这里会客。

等我到时头顶有细雨落下,我抬头望去,这条街区刚好被乌云盖住,阳光从数千米外斑驳落下。

我被方才的图片扰乱心绪,并没有察觉身后有人接近。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有一把黑伞遮在我头顶,我身形一停,后面的人并没有突然撞上来,而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伞身平稳撑在我头顶。

我转身,毫不意外的撞上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那过分俊美的五官让我怔愣片刻,无论见多少次我都很难不被冲击。那张脸上有道深可见骨的疤痕从额头划到耳尖,即使离的有些距离也是有几分骇人。

那可能是上次他替我挡碎裂的玻璃受的伤,在看到他戏谑的眼神后我更是确定这一点。

直到兜中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贴到我指尖,方才的怒火重新席卷我的神经,我深呼吸一口气,收敛神色,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等他开口。

我实在搞不懂眼前的这个人。他的想法,他的行为,他莫名其妙的态度和对过往的偏执。

雨滴打落在伞布上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冲我笑了笑,而后用空闲着的一只向我腕间抓来,我反手将他打开,肌肤碰撞的声音清脆作响。

我以为他会生气,先行后退了一步,出了伞的范围。

他只是看了自己落空的手,又把伞向我这边撑来。

“这就是你对同事的态度吗?维克托医生。”语气是十分刻意的惊讶。

“为什么不快点进入正题呢,医生们应该总是忙于救死扶伤,你说呢?兰德医生。”我装模作样的回敬,好像这就是一场同事欢聚会。

“有点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他突然如此说道。

我复杂的看了他几眼,压下心底疑惑,向他示意的餐厅走去。

......

暖黄色的水晶灯轻柔点缀在各处,整个餐厅都显得优雅而静谧,植被和柜子错落摆放,使得每处桌子的客人只有被灯扫落的身影透过缝隙可见。

以往受我喜爱的高隐私环境反而使我有些发毛,我的步伐不禁放慢,想着如何开口直奔正题而不是越走越深。

走在我前方带路的人像是察觉到了我的紧张,并未再向更里处走去,而是在一处有些路口位子停下,他自顾的拉开椅子坐下后,摆手示意我也坐。

我的耐心终于到这一步告罄,站在桌边,语气冷淡:“你到底想怎么样?上次的事情我还没算,不代表就这么过去了。”

“我在帮助你想起过去。”

他像是料到我的反应,慢条斯理的把点餐的流水单朝我推来,全是我惯爱的口味,眼神中写满笃定——我过去一定与他有段纠缠。

“那又怎么样?个人喜好生平履历你一个住在公馆的随便查查不是摆满一桌子?”

这人幼稚的让我失笑出声。

“你三年前在克洛桑郊区待过一年,你驯化过我。”

他语气平静,眼神却汹涌如海。

原来是被人抛弃的又不甘心的怨主。

仿佛听到什么笑话,我嘴角上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走到他身前,怜悯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我从未去过克罗桑。”

找错人的可怜孩子。

“那些照片随便你处理,这个国家我也刚好待腻了。我们医院以剥削闻名,一直缺人手,你愿意待就待,对了,我不保证你的时间是否足够支撑你昨做完那些事情。”

抛下最后一句话我便转身沿着记忆中的方向离去,意外的没有收到任何阻拦,中途还帮助了一位差点摔倒的女士,红裙黑发很是衬眼,我冲她笑笑,把塞来的卡片收入口袋,我在脑中安排着时间表。

在直到这到底是怎样狗血都误会后,我已经连最后一丝多余的感情都懒得给予。事不关己的任何事,都不值得分心。

也许近期可以有一次约会,推开门时我如此想着,刻意的将刚刚见面那人抛之脑后,却失败。

那段糟糕的经历引起的厌恶不知怎么和他脸上疤相抵消,在那人手里的照片也突然不觉得是什么麻烦。

他应该很喜欢他曾经的主人。

真可怜。

我从心底挤出一丝怜悯,像是看到被遗弃的猫狗幼崽那样评价着。

拿着餐厅提供的伞,我安然上车,在一片雨幕中我开向前方阳光灿烂的街区,把阴云留在背后。

明天他应该就不会出现在医院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两下,我拨了几个按键,车载系统的温柔女声自动念出收到的信息。

“19.51来自——的信息:他被公馆庇护,你动不了。”

“19.52来自——的信息:你的资料有一年空白,三年前你向学校报了外出实习,一年间音讯全无……”

还未播完,心神恍惚的我猛踩刹车停摆在路边,周围接连想起人们都惊呼和难听的咒骂,我恍若未闻,拿起手机看去。

最后未读出的消息带着盖不住的贱皮子气息,“我说,你不是真的和人家有一腿吧。”

“放屁!”我忍不住骂出声,刚好怼上半开窗外拿着罚单的交女警。

在对方全程“虽然不知道具体但感觉是个吃了不负责还想甩锅的烂人”的眼光中我刷了卡。

来时我是个满腔怒火受害者,回时我倒成了负心汉?!

回到暂住的居所,无视满屋子的飘灰,我到阁楼翻箱倒柜的找着我来到这个国家时办的证件和资料。

忍着充斥在空气内的稀碎尘埃,我打了好几个喷嚏。

远在几个街区之外的阴暗黑作坊的邋遢沙发上,一个男人放下手中的手机,恢复着懒懒摊坐的姿势。直到屏幕里出现一张被两个女人夹击在中间的惊恐男人的脸,他也跟着骂了一句,

“渣男!”

......

昏黄暖光照耀着的餐厅内,面貌出众的男人面前是一桌精装菜肴,他的对面只有被拉开但无人落座的空椅,他像是丝毫不在意,默默切开盘中肉的肌理,细细咀嚼。

黑暗中走出一位侍应,他低头向这位贵客汇报着什么。

“信息发给他了吗?”

男人如此询问。

“是的,当时他在开车,冲撞了一些路人,交了罚单然后去了纽伦区的住宅。”

男人切肉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侍应,语调温柔却残忍:“处理掉那个发信息的人,我们需要学会办事时机,对不对?”

侍应生保持着半弯的身躯点头应答,退入黑暗。桌边人也像是失了兴味,起身离去。

随着贵客一同消失的还有方才在前厅窃窃私语的交谈声,仿佛像得了什么信号,那些正在攀谈聊天的人们突然停下了一切的动作,像演播厅的演员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统一有序的消失在餐厅幽长的小巷中。

看电视剧的莱森和找东西的维克托。

莱森:“渣男!”

维克托:“啊嚏!”

莱森:“渣男渣男渣男!”

维克托:“啊嚏阿嚏阿嚏!”

灰好大,明天得找人来打扫,维克托如是想。

第24章

阁楼上的灰尘被突然的闯入惊醒,四散飞开,我的脸因此有些刺痛。这些物件与空中的腐朽气息一样有些年头了。

顶灯不知道已经坏了多久,重新修又太麻烦,我扫了眼从半透狭窄窗户打进来的夕阳边带上手套,希望借着余光快点找到我要的东西。

......

待我下楼,楼下的空间因为缺少光源和外界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零星月光透过厚重窗幔的缝隙让客厅依稀可以被辨认出。

我僵着脸把刚找到的东西扔在桌前,随即靠在椅子上,我沉默的看着三年前我刚来此的入境记录单,在那张泛黄卡纸旁边的是那时一同被送到我手中的证件。

这两个东西背后的人正是我来这个国家的契机。落地的第二天,我在一处不知名的私所完成了我的第一单生意。

即使是造假这两个信息单上的东西也应该是统一的。

我手指轻抚着表单上的信息,时间在明显相差一年的数字上流连。这不可能,我想。

我对自己的精神状况确实早有担心,但这一年的空白很可能是人为伪造的记录,只为把我骗到遥远的地域,如果在发生一次那样的事情,没有帮手,脱身也并不是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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