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用，你看我在走神实际上我还是在认真听课的！”
“那可真厉害了。”沈微澜语气平平地赞道。
既然跟着钱柠柠蹭饭，下课就不用那么着急了。
放学铃声想起，沈微澜将书包收拾好，等了一会儿，才看到提着东西的杨恒。
“走吧。”杨恒站在门口没进来，“东西我拎着，到了给你们。”
“好啊！”钱柠柠拉着沈微澜一起出了教室。
一路上钱柠柠都挽着沈微澜天南地北地聊天，而杨恒拎着东西跟在后面，只有当钱柠柠把话题转到他身上或者提到他的名字时他才会应上一声。
“太着急就没提前询问你的口味，也不知道今天的饭你喜不喜欢。”上电梯的时候，杨恒说道。
“没事，我不挑食！”
“这次吃完下次就知道了嘛，话说今天还是刘阿姨做饭？”
“嗯。”
“那挺好，她做的饭更合我的口味，另一个李阿姨做饭太清淡了，适合当早饭和晚饭。”钱柠柠说道。
下了电梯，杨恒带着钱柠柠和沈微澜向着右边走去。
“对面就是我家。”钱柠柠凑到沈微澜耳边悄悄说道。
“对面？”
“嗯！”见沈微澜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钱柠柠笑得很开心，“谁让我们两家熟呢，住对门还能互相照顾不是？”
“吃完饭顺便让她带你进去看看。”杨恒道，“里面有很多好吃的。”
“可以啊！欢迎。”钱柠柠也没拒绝。
做饭的是杨恒父母请的阿姨，听钱柠柠说还是因为她偷偷告状说杨恒不好好吃饭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阿姨家在隔壁小区，每天中午和下午过来做一顿饭。
怕一个人做饭时间长了杨恒会吃腻，他父母没多久又请了一个，两人的时间刚好错开，一个做饭另一个就帮忙收拾房子。
“不愧是大户人家！”
沈微澜小声赞叹了一句。
吃完饭也不用收拾，钱柠柠拎着杨恒买的零食拉着沈微澜兴致勃勃地想带她到自己家看看。
“我家都是我自己收拾的，肯定没杨恒家干净，你别嫌弃啊！”进门前钱柠柠堵着门转身对沈微澜说道。
“嗯嗯！”沈微澜连连点头。
跟杨恒家相比，钱柠柠家更有生活的气息。
沈微澜一进门就看到了沙发上摆着的那一大堆的毛绒玩偶，征得钱柠柠同意后，她快速冲向一只白色的猫咪，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杨恒不进来吗？”见钱柠柠顺手带上了门，沈微澜问道。
“他又不是没来过，不用管他。”钱柠柠说道，“况且门没关死，他想进来一使劲儿就打开了。”
钱柠柠说着拿出一堆零食放在桌子上，示意沈微澜看中哪个尽管拿别客气。
“不了不了，我的胃跟我说它吃不下了。”沈微澜连忙摇头。
“那你看上哪个我找个袋子装起来，你带回家慢慢吃。”钱柠柠道，“杨恒不吃这些，他父母买的每次也都扔给我了，那么多我也吃不完放着过期怪可惜的。”
“如果我也怎么都吃不胖那我肯定会说我全都要！”沈微澜无奈，“但很可惜我不是，所以挑热量低的拿几袋就好了。”
“也是，那我给你挑几个，你先随便逛逛。”钱柠柠道，“每个房子都能进去，别担心，这里就我一个人住。”
沈微澜点点头，走了几步发现钱柠柠家里竟然和杨恒家一样，有一个画室。
“原来你是专业的？”看着那一大堆绘画工具，沈微澜转头问道。
“啊，算是吧。”钱柠柠没回头，“杨恒会学美术一开始就是为了陪我，那时候我年纪小但是画的好，偶尔会被一起学画画的大孩子欺负，每次就哭也不会反抗，杨恒知道后就跟他父母说他也喜欢画画，想跟我一起学。”
将给沈微澜的零食装好，钱柠柠走过来站在她的身边：“其实当初我差点就跟杨恒一样成为美术生了，不过中考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说到“意外”的时候钱柠柠语气轻松，但看她的表情沈微澜丝毫不觉得那会是轻松的一件事情。
不过她没问，这个时候只适合当一个倾听者。
“你还真是奇怪，换成别人肯定会很好奇发生了什么意外，我故意停顿那么久就是给你问的机会，结果你竟然不好奇。”沉默了一会儿，钱柠柠忽然说道。
“我好奇啊，但我不确定你想不想说。”
“其实我还真没跟别人说过，杨恒倒是知道，还记得我跟你说我们吵架那回吗？也跟这件事情有关系。”抬头看了一眼时间，钱柠柠拉着沈微澜坐回客厅，“还有时间，想不想听我抱怨几句？”
“嗯。”沈微澜点点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随手拿起一个小狗的玩偶抱在怀里，钱柠柠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到我的绘画天赋就不得不提我的父母。”
说到这里钱柠柠又沉默了一会儿，扬起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如果从头到尾讲述一遍估计需要很久，我就简单概括一下吧。我父母都是艺术创作领域的天才，我的绘画天赋来自我的父亲，而我母亲曾是钢琴演奏家。”
“我父亲因为喜欢母亲的演奏开始追求她，而母亲也因为喜欢父亲的画作，两人就在一起了。”
“旁人都说他们很般配，他们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我出生。”
“我出生那几年是父亲和母亲吵架最多的时间，等我慢慢长大他们倒是不再吵架，我以为他们和好了，实际上他们只是懒得再为对方生气。”
“我曾经很喜欢画画，喜欢把幻想中的东西画在纸上、带它们进入这个世界的那种感觉。我还和杨恒说我要考美术学院，以后画我想画的故事。”
“但是后来，一直支持我画画的父亲忽然跟我说他要和我母亲离婚。”
“因为他爱的一直是当初那个会坐在钢琴前弹奏出美妙旋律的人，而不是后来为了家庭放弃音乐开始借助她父母的人脉经商的人。”
“他说他们吵架也是因为他觉得放弃了音乐的母亲不再懂他，和他没有共鸣。”
“如果不是那段时间他刚好处于创作低谷期、生活都成问题，他早就和母亲离婚了。”
“很可笑是不是？”钱柠柠看向沈微澜，“他连离婚的正经理由都懒得想，却还问我以后愿不愿意跟他一起生活。”
“他不爱我母亲，但是爱我。”
“自那之后我就没再动笔画画。原本他托关系让我参加的艺术生考试我也翘了，选择正常考来致远高中，只为了离他们远一些。”
“杨恒是知道我这个决定的，所以他才会跟我一起来致远高中，毕竟以他的能力，去哪里都会有人要的。”
“我考上实验班的时候他们不会为此高兴，我掉到提高班他们也不会为此难过。他们只想等我高考结束后赶紧离婚各过各的，他们迫不及待想要开始各自新的生活。”
“我父亲想让我跟他一起生活，然而我不愿意；我想以后跟着母亲，但似乎父亲的事情让她伤透了心，她不想带着我。”
“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
“如果我的天赋是音乐而不是画画的话，也许母亲就不会那么讨厌我了吧。就不会看到我就让她想起那个她刻骨铭心爱过也咬牙切齿恨过的人。”
“虽然告诉自己不再画画，但还是忍不住弄了一个画室出来。”说到这里钱柠柠有些无奈，“毕竟已经习惯它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十几年啊，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放下的。”
“不过我已经决定正常考大学，学一个普普通通的专业，毕业后找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作，过完自己普普通通的一生。”钱柠柠忽然笑了，“很抱歉不是个听了会让人开心的故事，不过能这么平静地跟你讲述它，已经证明我真的放下了吧。”
“我尊重他们的选择，不会去干扰他们离婚，至于以后跟谁这个问题……反正大学期间就能兼职赚钱了，加上他们还给我留了不少钱，我一个人也能生活的挺好的。”
“倒是杨恒每次都问我是不是真的要彻底放弃画画，而一提起这个我就忍不住跟他吵架。大概正因为心里还有不舍还会犹豫，所以才害怕自己被他说服、才想着去反驳他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