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去他的吧!
沈煜城是个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主,云瀚虽然挡了他的道,但态度还算友好,他也没必要先跟他呛起来。
于是他也勾了勾唇角,戴上完美的面具,冲着他也行了个礼:“瑞王爷。”
“上次在宫中见到世子妃,还跟她说有时间去镇国侯府看看侯爷和您,结果最近公务繁多,没腾出时间,还望舅舅见谅。”
沈煜城觉得他说话可真有意思,既然管他叫舅舅,为什么管林辞月就不叫舅母呢?
他这摆明是看人下菜碟。
沈煜城不想再跟他虚与委蛇,他知道云瀚这个性子就跟眼镜蛇一样,慢慢地绞死猎物,跟他耗可耗不起。
“瑞王爷本就没答应镇国侯府什么,不必如此放在心上。”
这话说的挺冷淡,看起来就像是云瀚在高攀沈煜城一样。
要是平常人,面子定是就挂不住了。但云瀚不是一般人。
他听了之后也不恼,还是那副带笑的模样。沈煜城觉得他这面具是用502胶水粘上去的吧,可真有劲!
“是我唐突了,我......”
沈煜城伸手拦住他的话:“哎,瑞王,您要是想去镇国侯府看我爹,咱们现在就可以去,这大街人来人往的,咱们别影响市容行吗?”
终于云瀚面上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恼意,不过也就一瞬,云瀚的自我修养一向很强。
见沈煜城主动提起话头,他也不再来回绕弯子:“如此甚好,我也想和您一同去看望下。”
沈煜城回答的大大方方:“行啊!”
这回轮到云瀚意外了,顾珏动作很快,试探完沈煜城后就派了人寻林辞月和晚春,结果怎么都找不到,这俩人就像是在丽安城蒸发了一般。
顾珏越想他和沈煜城的对话心里越没底,会不会沈煜城掩护林辞月离开了呢?
他与云瀚汇合后就把此事告诉了云瀚,云瀚心思比面上不知要成熟上多少倍,直接认定沈煜城将她们带走了。
他自然不会对林辞月动手,他只想知道林辞月和晚春究竟说了什么。
于是便将断魂楼到镇国侯府的每条路都查了一遍,这才堵到沈煜城的马车。
可现在见沈煜城如此平静他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云瀚骑着那匹皮毛黑亮的马儿向他走近几步:“舅舅今日是自己出门的吗?”
沈煜城歪头看他:“当然。”
云瀚又问:“您这是从哪儿回来?”
沈煜城觉得云瀚这装傻装的一点都不像,简直想翻个白眼,于是只得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你不知道吗?”
云瀚脑中那根弦,被他这句话弹了一下,颤悠悠地“嗡”了一声。
“我怎么会知道。”
“哦,我以为你知道。”沈煜城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小酒坛,亮在窗口,“刚从断魂楼顺了掌柜的一坛酒。”
云瀚看了看那酒又看了看沈煜城,最后将视线若有似无地投向马车里面:“就这一小坛也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沈煜城侧身挡了他的视线,摆出一副苦口婆心为大外甥科普的模样:“瑞王没喝过断魂楼的杏花酒吗,那真的太可惜了,这杏花酒产量不高,极为珍贵,杏花的花期也很短,酿造起来实在不易。这样,咱们现在回镇国侯府就喝上一杯,保证让你神魂颠倒。”
沈煜城一谈起酒就眼神迷离,像是醉在那个散着清香的世界里。
云瀚轻微地皱了下眉,他不怎么喜欢喝酒,但身边有顾珏,关于杏花酒他也知道些皮毛,完全没有沈煜城讲的这么神乎其神。
他只是觉得如果沈煜城心里真有鬼,怎么会如此放心地让他跟着去喝酒?
云瀚又控制着黑马的速度与前进的角度,他还是觉得这马车内有人。
沈煜城察觉到他的用意,便装出一副刚从酒的世界里回神的模样:“瑞王您到底在看什么,若是骑马太累,您也来马车上休息一下。”
云瀚才不会当街上别人的马车,他倒不是瞧不上镇国侯府的马车,只是这样实在有损身份。
沈煜城到底是真算准他不会上马车,还是因为车内无其他人呢?
沈煜城见云瀚没有上马车的想法,他这么一会侧头一会仰头跟他说话也累得慌,于是就挤到车夫旁边。
他如此坦诚,云瀚便也只能收回心思。不过云瀚毕竟醉翁之意不在酒,随便聊的几句都被沈煜城绕了回去,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他也扯了个谎就告辞,而后悄悄打了个手势让周围人离开,只留下两个眼线跟着。
马车慢悠悠地驶向镇国侯府,沈煜城伸了个懒腰又钻进马车里,林辞月还没完全放松:“他们走了吗?”
“放心,既然他们来堵咱们,就证明他们没寻到晚春。”沈煜城一边安慰她一边又道,“我好像知道云英的病是什么情况了。”
第50章
“我曾经听人说过,有一种病症名唤嗜睡症,临床,哦不,表现出来的症状就有经常猝倒,如睡着一般,入睡的时候还会出现幻象,无法分辨清醒与非清醒时间,但原因却不是因为睡眠时间不够。”
林辞月想起晚春对她描述云英昏迷时的种种情况,倒与沈煜城所说的几点相吻合。
云英体弱,但不是那种经常生病的体弱,用虚弱来形容更为贴切,一个八岁的孩子从来都没有情绪激动的时候,因为一激动就有可能陷入或长或短的昏厥中。
这么些年求遍名医也找不出病因,更别说找到根治的方法,只能用各种补药来加强体魄,算作心理安慰,但有句古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长期以往这么下去,怕她真成了个药罐子。
沈煜城虽然时常满嘴跑马,但倒不是真的不靠谱,他时常还是能提一些比较有建设性的意见。
因此他这话倒让林辞月心中有了些底气:“所以英儿这病有根治的可能吗?”
“说不好,”沈煜城轻轻叹了口气,“但我不认为这是什么疾病,它只不过是让英儿与常人有些不同而已,她依然可以好好长大。”
这世间本就千奇百怪,有人安然无恙有人就有三长两短。
他也只能用几句话安慰林辞月了。
林辞月觉得沈煜城这句话直接说到她的心坎儿里去了,不管是真正的事实还是虚构的安慰,她都愿意相信。
“我信你。”
沈煜城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嗜睡症哪怕在千年后的现代在医学上来说都是一个未解难题。
有人可能随着年龄增长症状逐渐消失,有人则与嗜睡症相伴一生。
沈煜城只希望上天能垂怜一下这个可爱的小女孩。
没过多久马车就停在了镇国侯府,沈煜城没急着下车,他将门帘撩起一角,随意往四周看了一眼就感受到了几道不寻常的视线。
“外面有人。”
林辞月紧张:“那你先走,我从......”
沈煜城吊儿郎当:“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啊。”
林辞月觉得他真是开玩笑不分场合:“你要不赶紧出去,他们肯定会怀疑,那你刚才在云瀚面前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沈煜城点点头:“孺子可教。”
林辞月真想把他推下去。
只听沈煜城又说:“但我现在改主意了,凭什么让我的世子妃委曲求全,你又不曾做错过任何事,该心虚该躲藏的是云瀚,不是你。”
说罢,不等林辞月反应,就拉着她的手臂将她带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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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道探究的视线瞬间消失,镇国侯府门前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但丽安城的另一头却不似这样平静。
瑞王府内如笼罩了一层阴云,压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瑞王云瀚端坐在主座,一张还未长成的少年面庞五官沉沉,他的眼形偏圆,笑的时候显得无辜,让人容易放松戒备,但不笑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沉淀着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真有几分锐利。
他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往地上一掷,青碧色的茶杯顿时四分五裂,屋外有胆小的侍女肩膀一颤,被旁边的嬷嬷瞪了一眼又立刻紧抿嘴唇,再也不敢动弹。
云瀚的声音压抑:“他竟如此戏耍我!”
顾珏立在一旁垂眼看着那堆碎掉的茶盏,眼皮都没掀一下,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地波澜不惊:“他本就是那样的人。”
云瀚握拳立在桌上:“我向他主动示好那么多次,他居然从未回应我一次,我身为云济的王爷,还要低三下气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