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素贞轻轻拍她一下,柔声道:“香儿?”
天香缓了缓心神,掩不住满面笑容,道:“驸马,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冯素贞不以为意的拿起茶杯轻呷一口,婉声道:“你喜欢就好。”
“嗯,喜欢,喜欢!”天香面若桃花,笑的极是明艳动人,她伸出双臂搂住冯素贞,顺势坐在她怀中,撒娇道:“你这个状元还真是名副其实啊,告诉我,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嗯,我想想。”冯素贞假意思索的样子,惹的天香捧腹大笑,不禁伸手捏着她的鼻子,摇头晃脑的道:“你还真想啊,须知:满盈者,不损何为?慎之!慎之啊!”
冯素贞长哦了一声,亦笑着道:“娘子教诲,为夫铭记于心,受教,受教了。”
第71章 <五> 杜鹃花开
天香扬起脸,露出极明媚温婉的笑容,附在冯素贞耳边道:“这才乖嘛。驸马..我有些困乏了。”
冯素贞点一点头,握紧她的手道:“那我送你回房睡会。”
天香轻巧一笑,将头靠在冯素贞肩上,闭起双眼,呢喃着说道:“不,我要在这儿睡。”
冯素贞嘴角勾起一个宠溺的笑容,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好,就在这儿睡。”
眼见怀中人儿似是沉沉睡去,冯素贞取过桌上摆放的《金匮要略》静静看了起来。
午后的阳光温馨恬静,凉爽的清风像个顽皮的孩童一样,将桌上的画像吹的微微扬起。
冯素贞皱了皱眉,低声唤进杏儿,命她关好窗子,又拿了床丝绸薄被盖在天香身上。
杏儿做完这一切,捂着小嘴笑了一阵,低低道:“驸马爷,您与公主还真是恩爱无比呢,若我们公主以后都不肯睡床,只肯睡在驸马爷您的怀里,这可怎么办是好?”
冯素贞望一眼紧紧依偎于她怀中的天香,轻声低语道:“只要是她喜欢的,我都会尽力去满足的。”
杏儿会意微笑,盈盈行了个礼,道:“那奴婢不打扰驸马爷与公主休息,先退下了。”
冯素贞没有答话,而是无声的点了点头,继续翻看手中的书籍,门外,天空碧蓝澄澈如一方上好的琉璃翠,绵白的云是轻浅的浮梦,蝉鸣稀疏,安逸静谧。
当夕阳的余辉透过窗子投射进书房,柔美温暖的覆上天香的脸颊时,她轻蹙着眉头,继而缓慢睁开眼睛,抬起一只手遮在眉间,躲避着这有些刺眼的光芒。
耳边,一道熟悉温润的嗓音随之响起:“醒了?”
“嗯。”天香嘟起小嘴,把脸转向冯素贞的胸口,紧紧捉住她的手道:“好晃眼,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个下午,你再睡下去怕是天都要亮了。”
“唔...谁叫你怀里这般温暖舒适。”
冯素贞放下手中书本,捏了捏发酸的脖子,温柔凝望她又道:“再过几天便是中秋佳节了,你想怎么过?”
天香抬起头,杏眼微阖,长长的睫毛微微覆下,半晌才醒过神来,道:“又要过节了?”
“听你语气,好像不大乐意。”
天香抖落身上薄被,伸了个懒腰,徐徐站起身道:“还能怎样,既然在京城,那必定是进宫过了。由皇上设宴款待众臣,你我笑脸相陪。”
“那到未必,如果你不喜欢,我们推脱了便是。”
正说话间,桃儿推门进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规规矩矩请了个安,道:“公主,驸马爷,宫里来人请您二位入宫,说是皇上召见。”
天香活动着手臂,走到桃儿面前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笑着道:“好你个桃儿,越来越放肆了,进来之前也不先敲门。”
桃儿红着脸颊,小声反驳着:“奴婢听杏儿说公主正在小憩,怕叩门会惊醒了您,所以..”
“好啦好啦,本公主随便说说的,你还当真了。”天香无所谓的挥挥手,面带微笑的望着冯素贞道:“驸马,怎么还坐在那?我们该去更衣了,不知道你儿子这么晚了还召我们进宫有什么事。”
冯素贞对着天香莞尔一笑,眼中柔情隐现道:“我倒是想起身,但是..腿麻了..”
须臾,两人匆匆换了身衣服,再次入宫。
刚一进养心殿,一个小太监便迎了上来,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节之后说道:““公主殿下,驸马爷,皇上正在西暖阁等候二位,请随奴才前来。”
两人还未踏进西暖阁,已有阵阵琴声传了过来,冯素贞和天香相视一眼,均露出一脸的不解之色。
待二人刚刚行至屋里,御儿连忙自软塌上跳下来,拉着她们二人的手,指着桌上一盆盈盈盛开的杜鹃花,欢喜的道:“爹娘,你们看,杜鹃花开了!”
冯素贞定睛细瞧那盆娇艳欲滴的杜鹃,蹙眉道:“九月仍有杜鹃?”
此时,一道婉转动听的声音悠然接口道:“此花乃是皇上命花匠在花坊悉心培育出来的,虽然时值九月,但依然如三月般旖旎盛开,艳丽无比。”
第72章 <六> 原来如此
冯素贞侧首望着说话之人,微微颔首道:“是你?”
那人亦缓缓起身,行了个礼节,轻启朱唇笑着道:“小女子见过驸马爷。”
“咦?爹你认识师昀先生?”御儿扬着小脸来回扫视两人,好奇的询问道。
冯素贞低首含笑道:“此前有过一面之缘,不想今日在此又遇到了。”
“哦。”御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而又道:“师昀先生是宫里的大司乐,也是儿子的琴艺师傅,她的技艺之高超,可不在爹你之下哦。”
冯素贞只看着御儿含笑不语,一旁的天香上下打量着那女子,浅笑盈盈的道:“想不到师昀先生年纪轻轻已经做了帝师,巾帼不让须眉,真乃我们女子的荣耀啊。不知先生如何称呼?你不会就姓师吧?”
女子听她赞许,面上略略泛红,只垂了眼睑,语调羞涩的答道:“公主过奖了,小女子姓兰名清凝。”
“清凝。”冯素贞抿嘴一笑:“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师昀先生的芳名倒是颇有一番韵味。”
兰清凝心里微微一动,嘴角浮起一道弧线:“驸马爷谬赞。”
天香努努嘴,举步走到冯素贞身旁,犹自拖住她的手,指着那盆杜鹃花朝着御儿问道:“怎么好端端的想起让花坊的人培育此花了?你这个时辰宣我们进宫,该不会就是为了赏它吧?”
御儿略一点头,喜滋滋的说道:“初春时节见到此花的时候儿子就喜欢的紧,后来师昀先生说,可以让花匠在暖房里精心培育,便一年四季可赏。白文公不是也有诗曰为:‘闲折二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是西施,鞭蓉芍药皆嫫母。’”
冯素贞双目微睐,有重重笑意道:“嗯,确是如此。说来,这杜鹃花的背后,还有一个凄美的故事呢。”
御儿一听有故事,急忙用双手摇晃着冯素贞手臂,迫不及待的道:“爹,说来听听,说来听听。”
天香俯身揽住御儿,指尖轻戳一下他脑门,万分怜爱的道:“孩童心性,显露无遗。”
冯素贞轻轻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他本就是孩子嘛,来,御儿。”她拉着御儿的手走到桌旁,望着杜鹃娓娓道来:“传说古蜀国有一位皇帝叫杜宇,与他的皇后恩爱异常,后来他遭奸人所害,凄惨死去,灵魂就化作一只杜鹃鸟,每日在皇后的花园中啼鸣哀嚎,它落下地泪珠是一滴滴红色的鲜血,染红了皇后园中美丽的花朵,所以后人就叫它杜鹃花。那皇后听到杜鹃鸟的哀鸣,见到那殷红的鲜血,这才明白是丈夫灵魂所化,悲伤之下,日夜哀嚎着‘子归,子归’,终究郁郁而逝,她的灵魂化为火红的杜鹃花开满山野,与那杜鹃鸟相栖相伴,所以,这杜鹃花又叫映山红,这便是杜鹃啼血,子归哀鸣的典故。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这鸟与花终身不弃的爱恋,乃是人世间不朽的传奇。”
御儿听罢,长长哦了一声,眼睛不离杜鹃,似是若有所思。
兰清凝叹一口气,道:“果真凄美,且耐人回味。”
冯素贞笑着摸了摸御儿的小脑袋,和颜悦色道:“好了,花已赏过,故事也听完了,皇上还没说宣我们进宫所为何事呢。”
御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轻声道:“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了,张爱卿说,今年的八月十五,东瀛太子会前来纳岁觐见,以示两国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