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平仰头看他：“一个人待着没意思。”
束凌很想亲他，但门口人来人往，侍者和经理都还在旁边看着，只能忍了又忍，牵起他的手往里走：“进来。”
束凌领着沈昭平往楼上走。尽管房间门有隔音效果，但仍然异常嘈杂吵闹，沈昭平能听见音乐的声音，还隐隐掺杂着一些说笑声。
走到一半，旁边一个包间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极短的紧身裙，浓妆，踩着高跟鞋，走得不是很稳。路过沈昭平的时候差点跌倒，沈昭平伸出手扶了一把：“小心。”
女人站稳了抬起头，看见他的脸似乎脸红了红，眼神从他的衣服上瞥过，脸色又迅速变得有些苍白。这时候束凌已经把沈昭平搂在怀里，皱起眉斥道：“滚开。”
女人看见是束凌，连忙赔笑道：“束老板，对不起，我走路没长眼睛，碰着您的贵客了。”
她说完就赶紧离开了，沈昭平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她大腿上通红一片，裙子下摆有些湿了。束凌很凶地问他：“看她干嘛？”
沈昭平回过头，说道：“随便看看。”
束凌低头咬住他的嘴唇，含含糊糊地说：“不准乱看。”
晚上回到家，束凌又去厨房给沈昭平热牛奶。沈昭平靠在厨房的门边看他的背影，突然说道：“束凌，你的KTV生意干净吗？”
束凌回头看他一眼，笑了：“沈检，职业病犯了啊？”
沈昭平却没笑，只是认真地看着他。
束凌把牛奶倒进杯子里，递给他：“别瞎操心。”
沈昭平没喝，拿着杯子又问了一遍：“你的KTV生意干净吗？”
束凌敛了笑意，低头看着他，没说话。
沈昭平于是问了第三遍：“干净吗？”
束凌往后退了两步，半靠在料理台上，双手抱臂：“你指的是什么？”
沈昭平放下杯子，看着他的眼睛：“钱色交易。”
束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有没有重要吗？”
沈昭平站直了，一字一顿地说：“重要。”
束凌笑了笑，但眼神是冷的：“如果我说有，你会怎么做？”
沈昭平说：“我会建议你立刻整改。”
一句官腔把束凌呛得有些生气了，他吊着眼睛问：“那我要是不听呢？”
沈昭平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掏出手机。束凌抓住他的手腕，问道：“干什么？”
沈昭平很平静但很坚定地说：“报警举报。”
束凌一瞬间情绪炸开了，他紧紧抓着沈昭平的手腕，另一只手夺过他的手机狠狠扔在地上。沈昭平低头看了一眼屏幕完全碎裂的手机，没说话，神色仍然没有波澜。
束凌冷冷地看着他，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都有些抖：“沈昭平，你他妈真是个冷血怪物。”
沈昭平很久没有被束凌用这种眼神盯过了，好像突然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那段时间，看彼此的眼神冰冷、陌生、充满恶意。
沈昭平抿了抿嘴，别过脸说道：“你别这样看我。”
束凌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逼近了他：“那你想让我怎么看你？沈昭平，在一起这么久了，你是不是还是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危害社会的垃圾？”
沈昭平少见地抬高了音量：“我没有！”
束凌盯着沈昭平，心底的愤怒几乎要爆发出来，他双手握拳，手背都暴出青筋。束凌脾气并不好，换作别人，他早就一拳打上去了，可眼前的人是沈昭平，是他用真心疼的人，他气得狠了也不想伤害他。
束凌快要抑制不住内心强烈而深重的失望，他撞开沈昭平的肩膀，往玄关走去。
沈昭平问他：“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束凌正在换鞋，没有抬头，语气很冲：“不关你的事。”
说完，他就拉开门，要踏出去。沈昭平快步走过来，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说道：“你要把我丢在家里吗？”
束凌甩开他的手，并不回答，仍然往外走。
沈昭平再次伸出手，这次握住了他的左手，抓着他的手指，声音很轻：“一个人我会害怕。”
束凌动作顿了顿，还是用右手拽开了沈昭平的胳膊，反手把门关上了。
沈昭平在门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他听见脚步声渐远，过了几分钟，又渐渐近了。门被打开，束凌站在门外，脸色铁青。
虽然回来了，但束凌并没有搭理沈昭平。他看也不看沈昭平一眼，脱下鞋往里走，径直走进主卧，用力把卧室门关上了。
“嘭”得一声，在空旷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玻璃也跟着震动了几声。
沈昭平走回餐厅，把已经快要冷掉的牛奶喝完了。他独自坐着发了会儿呆，才走到主卧门口推卧室门。
束凌没有反锁，沈昭平走进去，看见束凌背对着门口侧卧在床上，听见他进来头也不回地低声说道：“出去！”
沈昭平并没有离开。他脱下鞋，也躺上床。他只能看见束凌的后背和后脑勺，便轻轻把头靠在束凌的肩膀上。
束凌没有动，任由他靠上来，却也没有说话。
沈昭平的呼吸洒在束凌的后背上，他闭上眼睛，很依赖地感受着束凌的体温，许久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沈昭平才开口道：“束凌，你知道我今年三十三岁周岁了吗？”
束凌没吭声。
沈昭平也不管他理不理会自己，自顾自地往下说：“我比你年长快十岁，已经失去了很多，比如青春，比如浪费时间的资格，再比如试错的权利。”
束凌微微动了一下。沈昭平便伸出手，抱住了束凌的腰，继续说道：“如果你被关进去，三年、五年，我可以等你；要是十年、二十年呢？”
束凌哑着嗓子说：“不会被关进去的。”
沈昭平说：“我不想冒险。十年之后，你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呢？我要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等你十年，而等你出来，你还想要我吗？二十多岁的女孩男孩，哪一个不比四十三岁的我讨人喜欢？”
束凌抓着他的手，转过身，面对着沈昭平。沈昭平并没有抬头看他的眼睛，而是把脸埋进他左胸，像是在听他的心跳。束凌摸了摸沈昭平的发尾，低声说道：“要是我被抓进去了，你会等我？”
沈昭平闭着眼睛说：“我不等。束凌，你记着，你要是进去了，我就和别人结婚。”
束凌捏着他的下颌，低头咬住他的嘴唇，沉声道：“你敢。”
沈昭平眼眶是红的，他感觉自己要哭了，可他又觉得很丢人。他涌起一阵委屈，开口的时候已经哽咽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跟我玩一玩，但我是想认真跟你过一辈子的。我不想被你抛下一个人过，所以算我求你……”
他讲不下去了，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束凌第一次看他情绪这么激动，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都戳在他心窝子上。什么气都消了，束凌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捧着他的脸说：“你知不知道，把生意做得完全干净，我要少赚多少钱？”
沈昭平噙着眼泪，最终也没哭。他搂住束凌的脖颈，很轻很轻地亲吻着他下巴上的胡茬，低声说道：“跟你在一起，走路去上班也可以，住多小的房子都没关系。”
束凌感觉自己眼眶热了，他把人紧紧搂在怀里，郑重地说：“昭平，我答应你。”他摩挲沈昭平的脖颈，把吻落在他耳畔，轻声说，“因为我也想和你过一辈子。”
第38章 番外二（11）
束凌买了个新手机给沈昭平，沈昭平不要：“我自己有钱。”
束凌说：“手机是我摔的，我赔你一个也是应该的。”
沈昭平看了一眼，是市面上最新款的苹果，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拆了：“我用手机不多，其实不用买这么贵的。”
束凌笑了：“行了，还没穷到要省在这儿的地步。”
束凌的生意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他有两个生意伙伴，一个叫郭乐航，是个富二代；另一个叫王汉，混得不黑不白，进过局子好几次，他们在KTV和酒吧都投了不少钱。把生意做干净的事情一提出来，立刻遭到了强烈的反对。
郭乐航说：“你搞什么？有钱不赚王八蛋，别给老子弄那副行善积德的样儿。”
束凌靠在墙上抽烟：“以前一个人，做什么事儿都不害怕。现在有牵挂了，不想犯浑，出点事儿对不起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