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真怕他生气，凑过来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贺野笑：“离我远点儿，抽的黄鹤楼，味儿呛。”
唐元真没听，抱着他不动，闭上眼睛数他的心跳。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贺野不怕晒，但他皮肤本来就算不上白，再黑了上镜不好看，只好怪嫌弃地抹了全身的防晒霜。唐元真帮他把背上也擦了两遍，贺野问他要不要帮忙，唐元真拒绝了：“我晒不黑。”
贺野气笑了，愤恨地刮胡子：“操了，真他妈逼人比人气死人。”
他们戴上帽子和墨镜，都穿得白T恤和黑色工装短裤。唐元真没这个风格的衣服，但贺野不让他穿得太正经，便找了自己的衣服给他穿。唐元真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贺野正把自己最喜欢的一双AJ套脚上，一抬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元真哥，你这么穿真显年轻，像大学生。”
唐元真笑了笑，收拾了几瓶矿泉水放进了背包里。
他们开车到福利院的时候，核桃已经在门外等着了。他坐在台阶上，撑着脑袋往外看，等看见贺野的时候立刻蹦起来，拼命地招手。
核桃坐上后座，看了看副驾驶的唐元真，贺野察觉到他的视线，说道：“核桃，叫人。”
核桃张了张嘴，先叫了一声“野哥”，犹豫了一下，又叫了一声“嫂子”。
唐元真无奈，贺野倒是笑个不停。他打了一把方向盘掉头，同时笑着跟核桃说道：“别瞎叫，叫元真哥。”
核桃“哎”了一声，乖乖叫道：“元真哥哥。”叫完又有些不满地嘀咕道：“上周不是你教我叫嫂子的？”
“臭小子，还跟我顶嘴。”贺野扶了一下墨镜，“嫂子也对，但你嫂子不喜欢听。”
唐元真自知讲不过他，摇了摇头随他去了。
他们买的VIP票，很多项目都不用排队，核桃喜欢玩刺激的，过山车和跳楼机玩了两三遍才罢休。中午天热，核桃吐着舌头说想歇一会儿，他们找了个有树荫的长椅坐着，贺野说：“你们坐，我去给你们买水喝。”
核桃闹：“冰淇淋！冰淇淋！”
贺野说：“行，给你买冰淇淋。”
贺野买了三瓶水，又去排冰淇淋的队。前面站着五六个女生，看样子是一起过来玩儿的，低声说着话，时不时抬头看贺野。贺野习惯了这种目光，没在意，只觉得烟瘾犯了，在公共场合又不好抽烟，只好扔了个薄荷糖在嘴里。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穿着黑色短裙的女生走过来，其他几个女生都有些兴奋地往这儿看。贺野不好装看不见，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那女生捂了一下脸，不好意思地笑了：“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
贺野笑了一下，双手还放在裤子口袋里没动，只是说：“抱歉，我不是单身。”
他声音不小，后面几个女生都听见了。她们露出失望的神情，只有另一个女生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你们是一起的吗？”
贺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唐元真正坐在长椅上，用游乐场发的地图折成的扇子给核桃扇风，核桃不知道在说什么，手舞足蹈，脸蛋红扑扑的。唐元真低头看着他，时不时伸手帮他擦掉额头的汗，防止流进眼睛里。
贺野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了，却只是挑了挑眉：“是啊。”
“那，”女生撩了一下头发，“能不能给我你朋友的微信？”
贺野没说话，这时候售卖员正伸手把两个甜筒递过来。贺野用胳膊夹着矿泉水，伸手去接。等两个甜筒都在手上拿稳了，贺野才转过身，对她们笑道：“不好意思，他也不是单身——那是我对象。”
她们顿时瞪大了眼睛，眼神在贺野和唐元真之间来回晃，嘴巴都诧异地张开了。贺野步子不停往回走，听见背后有个女生喊道：“祝福你们！”
贺野回头笑了一下。
唐元真看见贺野回来，连忙接过水，问道：“怎么买了两个？小孩子吃多了会拉肚子。”
贺野递了一个给核桃，核桃开心地抓紧了，他这才直起身，把另一个塞进唐元真手里：“给我的宝贝也买了一个。”
贺野很少讲这些腻歪人的情话，唐元真愣了一下，随即怔忡地接过冰淇淋，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隐隐透着粉色。周围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温情，唐元真抬头看着贺野含笑的眼睛，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比任何一刻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这辈子都要栽在贺野身上了，也许贺野是他命里的劫。
唐元真抓着甜筒低头舔了一口，嘴里是甜的，眼眶是热的。
第14章
玩到傍晚的时候，太阳斜挂在天上，照下来的光已经不那么炙热了，柔软而有温度。这家游乐场的正中央是他们最经典的项目摩天轮，算是个网红打卡点，这个时候已经排了一个长队，一眼望过去，几乎全是情侣，搂搂抱抱腻在一起，全是青春的味道。
他们已经决定回去了，福利院有门禁要求，贺野不想让核桃回去太晚。唐元真肩膀上背着核桃的小书包，经过摩天轮的时候脚步略微顿了一下。
贺野回头看他，唐元真蹲下来问核桃：“核桃，想坐摩天轮吗？”
核桃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板一眼地说道：“不去，一点也不酷！那是女生玩的东西。”
唐元真沉默了一下，站起身说：“好，走吧。”
贺野看了他一眼，掐核桃的脸：“你不是想做飞行员吗？”
核桃说：“是啊。”
贺野说：“摩天轮是整个游乐场最高的，你到顶上就可以提前感受一下飞行员了。”
核桃来了兴趣：“真的吗？”
贺野点点头。
核桃把玩具水枪塞进唐元真手里，拽着贺野的衣角往摩天轮检票口走：“那去啊，我要去玩。”
贺野抬手推了一下唐元真的后背：“走吧。”
他们经过旁边的牌子时，贺野假装没有看见上面写着摩天轮的宣传标语：“和最爱的人在最高处接吻，获得最甜美的幸福。”
排队的人实在太多，尽管他们是VIP的票，轮到他们的时候天色却已经暗了。核桃有点儿累了，被贺野抱起来，趴在他肩膀上打瞌睡。贺野拍了拍核桃的背，轻声道：“核桃，醒醒。”
核桃睡眼惺忪，跟着他们爬上了属于他们的小包厢。
等高度渐渐升起来，核桃的兴奋劲儿又来了。他整个人贴在玻璃上，瞪大眼睛看下面的人，笑道：“下面的人好小啊，像蚂蚁一样。”
唐元真抓着他的胳膊，有点儿不放心：“核桃，坐下来，这样不安全。”
贺野说：“没事儿，这都全封闭的，掉不下去。”
确实是美的。
现在正是傍晚和夜晚的交界时间，染着晚霞的绚烂天空黯淡了些许，在边缘处却挂上了半个朦胧的月牙儿和闪烁的星星。夏天的晚风暖但清爽，头顶的通风口往下灌风，把唐元真的头发都吹起来。
贺野盯了唐元真一会儿，冷不丁笑了一下。
唐元真被他看得不自在，问道：“怎么了？”
贺野侧过头看外面的夜景，淡淡道：“没什么，就觉得你也挺幼稚的，连那些骗人的东西也信。”
贺野没有明说，但唐元真知道他指的是那块牌子。他脸微微发热，一时之间也有些后悔，三十几岁的人了，跟着自己的小男朋友，这会儿自己倒成了不成熟的那个。
他呼出一口气，看着玻璃上映出的贺野的脸侧发怔。
核桃突然嚷嚷起来：“快看快看！”
贺野：“看什么？”
核桃“嘿嘿”笑了两声，两手比出大拇指，靠在一起碰了一下就分开，又指了指前面正升到最高处的包厢：“他们在亲嘴！”
贺野挑眉：“小屁孩儿，还懂挺多。”
核桃不服气：“我不是小屁孩儿，刘阿姨说亲嘴就会生出小孩子。”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快要跃入最高点。贺野指了指外面，对核桃说：“看那儿有飞机。”
核桃立刻趴上去看。
唐元真也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却突然被坐在对面的贺野钳住了下巴，一股力量强迫他把头回正，接着，一个不容拒绝的吻落下来，带着凶狠的力道，他甚至听见了牙齿碰撞的声音。
唐元真微微睁大了眼睛，贺野的动作却又慢下来，舌头在口腔里扫过，最后舔了舔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