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米虫,虫虫虫!(34)

听得李鸿青筋直蹦。

似乎过了三天三夜那么长,胡子花白的老御医才满头大汗地过来,在李鸿耳边说了什么。

李鸿紧握的拳头这才缓缓松开,挥挥手,叫人把魏禹带下去,秘密关押起来。

还有皓月。

只凭着李玺的三言两语,李鸿已经拼凑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最生气的不是皓月和大皇子的关系,而是他设计谋害李玺。

敢欺负他的册册,下场只会比杨淮更凄惨。

至于大皇子……

李鸿似乎把他给忘了,任由他跪在承天门外,让来来往往的高官小吏围观。

对于虚荣心极强又死要面子的大皇子来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圣人派出最精锐的人马,很快就查明了事情的原委。就连李玺和魏禹在小木屋中的细节都没漏下。

尽管他迅速封锁消息,李玺和魏禹之间的“风流韵事”还是传遍了长安城。

百姓们茶余饭后都在谈论这件事,说什么的都有。其中,流传最广的一条是——

“小福王霸王硬上弓,魏少卿的血流了一裤子。”

魏禹被关在皇城中,倒是耳根子清静了,李玺快被一大家子姑姑婶婶姐姐妹妹烦死了,就差脱衣裳以证清白了。

虽然,就剩了一半“白”吧!

这才是最让李玺恼火的。

毁了他清白的登徒子!

绝不原谅!

萧子睿跑到福王府帮魏禹说情。

“小宝呀,你都听说了吧,书昀兄还在宫里关着呢,圣人也不说杀,也不说放,实在让人担心啊!”

“今日早朝,大理寺卿亲自上书说情,却被圣人骂了一顿,再没人敢开口。”

“瑞王那日丢了脸,正绞尽脑汁给书昀兄网罗罪名,伺机落井下石。”

一边求情,一边端出斥巨资买到的大红樱桃,洗净择好,蘸了香浓的乳酪送到李玺嘴边。

“小宝啊,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能救书昀兄的只有你了。”

“让我救他?”李玺白眼几乎翻到天上去。

“姐夫你就没问问他做了什么,也好意思让你来找我?我不一脚把他踹到井底,纯粹是因为我做人善良。”

萧子睿奇怪道:“那日,不是多亏了书昀兄帮你解毒吗?难不成还有别的?”

“解毒的方式他跟你说了吗?”

李玺赤溜赤溜吸着樱桃汁,气呼呼道:“我都说了不要,他还——”

还敢把手伸进去!

他一世的清白都毁在那只手上了,还拿什么给心上人!

小福王后悔了。

当时就不该心软,就该拿小尖棍扎他。

不过没关系,反正那根小尖棍他还留着,下次再扎也是一样的。

萧子睿讪讪道:“小宝呀,具体细节就不用跟姐夫说了。姐夫一个已婚直男,对你们男男之间的……咳、细节,也不太感兴趣。”

李玺翘着腿,高傲道:“樱桃留下,你走吧,告诉魏禹,让他死了那条心吧,我是不会帮他的。”

萧子睿好声好气地哄:“小宝,你别任性,这件事真的很严重。”

“有多严重?你家书昀兄又不会死。”

“是不会死,但他会丢了前程!”

“丢了就丢了呗,他不是会写曲子吗,那就继续去平康坊卖曲子好了,反正那些柳娘啊,莺儿啊,小桃花谁谁的,日日盼着他回去呢!”

萧子睿道:“他落到这般境地,可都是为了你。”

李玺垂下眼,别扭道:“我说了不要,他还不停手,拿我当什么了?”

“他为了你前程都不要了,不是拿你当至交,还能是什么?”

这种毁人清白的至交,谁稀罕谁领走。

想起当时的情形,李玺就羞愤得想死,“你走,再不走我就让小胡椒拿剑扎你——你见过大兄了吧?那俩血窟窿现在还没合上呢!”

“福王!”萧子睿急了,“如果你实在有气,换我替他受行不行?”

“书昀走到今天不容易,他满腹才学,一腔爱民之心,是国之栋梁,是真正对大业有用的人。”

“你看这盘樱桃,与三年前相比,长安市价足足降了五成之多,就是因为书昀兄从江淮引种,在长安、洛阳两地试种。”

“短短三年,不仅让长安人吃上了便宜樱桃,还让黄河沿岸的百姓多了一个养家糊口的营生!”

“是他这样的人日夜殚精竭虑,才能让你有时间、也有心情在乐游原上跑马,在芙蓉园里逍遥自在!”

“好牛叉呀。”李玺垂着眼,轻飘飘地应了一声。

然后,把咬了一半的樱桃丢回盘子里,赌气道:“樱桃我也不要了,你走。”

萧子睿长叹一声,心知多说无益,整整衣襟,傲然离开凉亭。

那盘樱桃没有拿。

李玺浓密的睫低垂着,嘴角抿得紧紧的,一副生气又委屈的模样。

胡娇从墙头跳下来,默默地站在他身边,却不知如何安慰,犹豫着要不要把无花果那个大八哥叫来,或者熊熊子。

李玺“切”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小胡椒,去,把西市的樱桃都给我买回来。”

“东市呢?”

“都买,统统买回来。”

“江淮送来的贡品也抢过来。”

爷有的是钱!

才不会为了这么一盘破樱桃动摇!

宫城,太极殿。

李鸿坐在书案前,奏折就那么摊着,半晌都没换一个。

他在发呆。

极其罕见。

在满朝文武印象中,这位铁血帝王向来是理智、果断、冷静,甚至冷酷的,发呆和走神这种可爱的情绪根本不该属于他。

姜德安躬了躬身,轻声道:“圣人可是累了?淑妃娘娘差人送来一碟子樱桃糕,还热乎着,圣人可要尝尝?”

李鸿淡淡道:“倒了。”

姜德安一顿,赔笑道:“圣人就算不看淑妃娘娘的面子,也要顾及一下太后她老人家的颜面。”

窦氏一族,从前朝起便代代为后。

当初今上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太后舍下脸面为他求来窦氏女为庶妃,太后的亲子定王娶的也不过是杨家女。

没承想,今上竟真的登上了九五之位,更是坐实了窦氏一族代代为后的说法。

三年前,大皇子选妃,太后看中的原本是萧家嫡女,淑妃却千方百计为他娶到了窦氏女,其野心昭然若揭。

“此事尘埃落定之前,就不要打扰母后了。吩咐下去,不许淑妃靠近长乐宫,近来瑞王妃也不必进宫请安了。还有小宝——”

李鸿一顿,难得瞻前顾后,“你说,那日在殿上,小宝会不会看出什么?”

当时,他瞧见李玺明显一副被人“疼爱”过的模样,实在没控制住。

姜德安暗自叹气。

他就知道,圣人方才就是为这事神思不定。

“老奴以为,福王心思单纯,为人赤诚,不会有那些个弯弯绕绕的想法。倘若真看出了什么,想必早就跑来问了,断不会憋到现在。”

李鸿失笑,“这话不假,那小子向来藏不住事。倒是那个魏禹……说的如何了?还是没答应?”

姜德安苦哈哈地躬了躬身,“老奴无能,亲自前去游说,也没让魏少卿点头。”

就在大皇子的人在长安城散播李玺和魏禹的风流韵事时,又多出另一种说法,是李鸿安排的。

说是那日魏禹和李玺之所以衣衫不整,是因为在柴房里打了一架,魏禹腿上的血渍就是证据。

李玺瞧不上魏禹的出身,不想让他娶李木槿。魏禹却对李木槿痴心一片,非她不娶,所以两人起了冲突。

李鸿把魏禹关起来,又派姜德安亲自去游说他,就是为了让他答应和李木槿成婚,把这件事彻底圆过去。

李玺可以摆脱了断袖的“污名”——至少在圣人看来,这是污名;魏禹也能借着福王府的势头青云直上,前程似锦;而他们最初计划的打破门阀垄断,庶族与世家通婚,也能初见成效。

可谓一举三得。

没想到,魏禹却拒绝了,即使用前程和性命威胁他,他都不肯点头。

皇城,一间隐蔽的偏殿。

萧子睿正对着魏禹碎碎念:“我就不明白了,这桩婚事当初是你自己答应的吧?如今就差这临门一脚,怎么又变卦了?”

屋子很小,只有一桌一椅,一床一铺,一本书,一方棋盘。

还有一个与整间屋子灰扑扑的色调不太搭的白瓷娃娃,是魏禹用身上所有的钱贿赂了守门的小内监,请他从魏宅捎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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