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穿成下堂妻后+番外(27)

也不知隔了多久,李珣才不冷不热道:“你家小娘子应该知道,我朝对讼师多有非议,她为姜氏代写诉状,又收了酬金,便是挑讼。如今摊上人命官司,不论是非对错,便会先挨上三十大板再论。”

此话一出,莲心颓然瘫倒在地,泫然欲泣道:“我家小娘子身娇体弱,怎受得了那板子,只怕一顿打下去,半条命都没了。”

李珣掐念珠的手稍稍停顿,问道:“事发时林二娘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奴婢不敢说。”

“赦你无罪。”

“我家小娘子说,说……倘若华阳府行不通就去找晋王,跟他说他家宅子里死了人,让他务必管管。”

李珣愣了愣,被这话气笑了。

这个林二娘,还真当自己不是外人,竟跟泼皮一样讹上他了!

“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

“可是……”

李珣做了个打发的动作,老陈道:“小娘子先请回吧。”

莲心欲言又止,老陈命人把她遣送回朱家院。

待人走了后,李珣才吩咐道:“去把京兆尹贺倪找来。”

老陈应了声是,忙下去安排仆人办差。

室内又恢复了寂静,烛火轻轻跳动,李珣闭上眼,倦怠地半躺在榻上小憩。

莫约一刻钟后,婢女前来替他更衣,膳食已经备好,只待他用饭。

坐到食案前,李珣没什么胃口,连筷子都没动,只喝了几口汤水便撤下了。

天黑透时,京兆尹贺倪到了晋王府,他四十来岁的模样,体态瘦削,一身紫色澜袍,风尘仆仆。

京兆府治理京畿地区很是不易,毕竟是在天子脚下,各色权贵云集,人际关系盘根错节。倘若能平安卸任已算幸运,怕就怕半路得罪哪家权贵被砍了脑袋。

现如今的朝政是晋王的天下,他要见人,贺倪立马赶了过来,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珣端坐在太师椅上,月白袍衫清贵典雅,面上温和,叫人猜不出心思。

贺倪来得匆忙,还没用晚饭,老陈忙吩咐家奴备膳。

贺倪道了声谢。

说起来他能做上京兆尹,还得仰仗宋致远的推荐。

这两年多亏背后有晋王这座靠山,要不然以他血债累累的功绩,早就被世家贵族给削了,哪还能活到今天。

换句话来说,他跟宋致远都是晋王船上的蚂蚱,他们相当于李珣手里最锋利的刀,京中但凡有人敢当绊脚石,总会以各种姿势消失得无影无踪。

家奴备好膳食,贺倪坐到桌旁用饭,李珣隔着珠帘说道:“近日可是忙坏了?”

贺倪回道:“还好,天下升平,京中自然安定。”

李珣垂下眼睑,沉吟片刻方道:“今日梨园发生了一起命案,牵扯进了一位小娘子,你回去后好好查查。”

贺倪怔住,心下不禁生疑,“梨园归东县马县令管辖,此人办事牢靠,他会层层上报,应该用不着下官出面。”

李珣抬眸,一字一句道:“她是我李珣的人。”

听到这话,贺倪被呛了一下。

第28章 烫手山芋 我跟晋王关系非比寻常……

李珣面沉如水, 语气冷得像冰渣子,“你最好趁宵禁前去东县府衙看看,倘若把人给我弄得半死, 马县令也不用留了。”

贺倪暗叫不好, 狼吞虎咽了几口就放下筷子走了。

离开晋王府后,他翻身上马一路飞驰, 满脑子都想着那个小娘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得晋王庇佑。

与此同时, 林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下午周氏就得知林秋曼摊上了人命官司的消息, 当时就被得吓晕厥过去。

转醒后一看到林文德, 她痛哭流涕道:“大郎, 二娘从小娇生惯养,入了狱铁定会挨板子的, 你一定要想法子把她救出来……”

林文德心烦意乱道:“阿娘你别哭了,明早我便去府衙看看。”

周氏连连点头,抹泪道:“早知道她会闯祸, 当初我就不该狠下心肠把她赶出去的,都怨我, 都怨我。”

林文德来回踱步, 焦虑道:“自从她落水被救后, 整个人完全变了, 胆大妄为, 无法无天, 如今闯下这弥天大祸, 也算是长了教训!”

“可二娘好歹是林家人,她身娇体弱,哪吃过这种苦头, 我只要一想到她在牢里孤苦伶仃,就受不了。”

徐美慧插话道:“二娘也真是的,我朝对讼师多有偏见,她竟为了那蝇头小利替人写诉状。如今事主身亡,衙门第一个要办的人就是她,不论是非,先打板子再说,这会儿估计只有半条命了!”

周氏吓得眼泪花花,“倘若二娘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林文德斥责道:“你莫要火上浇油。”

徐美慧闭嘴。

林文德耐着性子安抚,“阿娘放心,二娘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张嘴能言善辩,又是官家娘子,明府要打她也不是那么容易。”

周氏停止哭闹,“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她机灵,不是个会吃亏的人。张妈妈都说了,一出事她就让莲心去华阳府搬救兵,可见还没被吓糊涂。”

“可是……”

“阿娘且宽心,京城不比其他地方,天子脚下权贵云集,官场上的人多会考虑周全,不会轻易得罪人的。”

听了他的言语,周氏稍稍宽慰了些。

另一厢的贺倪总算在宵禁前快马加鞭赶到了东县府衙,马县令听到仆人通报说京兆尹来了,大为吃惊,匆匆出迎。

他还未来得及行礼,贺倪便问:“今日梨园可是发生了一起命案?”

“回贺京兆,确实有。”

“涉案的小娘子可有挨板子?”

“不曾。”

听到这两个字,贺倪悬挂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道:“六郎你的小命总算是保了下来。”

马县令眼皮子一跳,吃惊问:“贺兄此话怎讲?”

贺倪指了指上头,没有明说。

马县令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进入前厅,仆人茶水伺候。

贺倪问起案情经过,马县令粗略讲述一番,忍不住啐道:“那个林二娘甚是刁钻,她替姜氏写诉状,事主又因她而亡,这等挑讼,自然是要赏板子的。”

贺倪心下好奇,“你又是如何处置的?”

“不瞒贺兄,我对林二娘倒有几分印象,知道她是官家娘子,不过那小娘子实在难缠,一张利嘴可会套近乎,跟我说她是平阳侯府未进门的妾,倘若我把她打了,平阳侯府过问起来,我一六品官儿担当不起。”

贺倪心中愈发困惑,“她怎么又跟平阳侯府扯上关系了?”

“这个我不太清楚,只说平阳侯世子上门提亲,我若敢不分青红皂白打她板子,定要闹将起来,让平阳侯府撑腰做主。”

“……”

“后来又说她跟华阳府那边也有交情,这起命案大长公主会亲自过问。”又道,“我也认识她哥哥林郎中,想着中间盘根错节,便饶了她的板子,关进牢里了。”

“也幸亏你没打她板子,倘若伤了她分毫,不单是你的乌纱帽保不住,项上人头也休想留。”

这话把马县令惊出一身冷汗,虚心求教道:“还请贺兄指点一二,您今日急赶匆匆,定也是为保她而来。”

贺倪沉默半晌,看在往日同僚的情分上有心护他性命,便直说道:“那个小娘子是晋王殿下的人。”

马县令的头皮炸了,眼皮狂跳道:“晋王殿下?”

贺倪点头。

马县令顿时如坐针毡,手里好似捧了烫手山芋,自言自语道:“我这是要闯大祸啊,她这哪是囚犯,简直是个祖宗,倘若在牢里有个什么,我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去……”

“你也莫要急躁,只要她没受损伤,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是……”

“现在宵禁,今晚我是回不去了,你且去牢里看看,娇生惯养的小娘子吃不得苦,给她好好安顿,免得出去后告你的状。”

“好好好,我这就去安排。”

“还有,给我弄点吃食来,我饭都没吃两口就赶来了,饿得慌。”

“……”

此刻牢房里的林秋曼坐在地上东抓西挠,总觉得身上有跳蚤。

晚上狱卒送来的饭菜跟馊水一样难以下咽,她压根就没吃,甚至连水都没喝过一口。

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天,也不知道华阳府的救兵什么时候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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