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媳妇也没去找你？”
“没。”
这就是第一个拒绝的人。
她以为在会上那么说，阳光媳妇身为受过教育的知青，肯定会支持。
魏红旗沉默在原地，昨天田桂香找来时，光顾着跟她说执业药师这事，倒是没问村里情况。
见田桂香脸色不是很好看，魏红旗表现轻松点。
“应该是还没考虑好，这几天再问问，不一定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次了解过，回去再跟她们说也有点底气。”
“这样吧。”魏红旗主动提出：“学校就在附近，你要不然直接去一趟？”
“我也不是学生，去那会妨碍别人吧。”
“你体验体验总不会错，咱们吃完饭就去。”
……
魏红旗带着田桂香去到学校里。
这几年学校没什么变化，只是来来往往的人更多。
“看，这些都是来学知识的，我那一届可没这么多人。”
她们来的时间正巧是上学时间，一个个忙碌的身影，斜跨着书包，抱着书本，看着精气神都很好。
魏红旗简单带着转一转，临近上课，他们还在门外靠墙站着，偷偷听一会。
田桂香感触确实很大，之前魏红旗跟她说的时候，感觉有，但是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她忽然攥紧魏红旗的手：“我回去会好好说，劝服她们，这是个好机会。”
劝服？
魏红旗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田桂香就撒手。
“时间不早，我就不等队长，我先回去。”
“哎！”
魏红旗伸着手，衣角都没够着，田桂香就在眼前跑掉。
“这也太着急。”
“谁在外面！”
教室里，老师被打算教学，大步朝外来看。
魏红旗赶紧小跑，藏在柱子后头躲过去。
不然被抓到，肯定有事一顿教育。
等身后没动静，魏红旗才离开，回家的半道，就瞧见从城门口走进来的小柴。
魏红旗快走几步：“今天怎么有时间来？”
“被烦的。”小柴一脸烦躁，郁闷的抱住魏红旗胳膊：“姐，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马兰娟这连续三个，是把脑子都给生没了是不是！”
“她来烦你？”
“何止是烦，还一点眼色都不看。”
小柴越说越生气：“就今天，我跟奶奶在小作坊一起炮制药材呢，这人把她弟弟带过来见我。”
“她要干嘛。”魏红旗还真没关注过。
“说要给我说婆家，她弟可都三十了。”
魏红旗停下脚步，眉头皱紧。
细算算，小柴今年也才十九岁。
“满嘴念叨着把我娶回去肯定对我好，就没想过我不同意！”
“别答应，她弟可不是个好的。”
到现在魏红旗可都记得，江铮跟她说过，副队当年的大好前程，就是因为被这个弟弟得罪人耽误的。
下调到五里，大队长都离开，他还没能走，可见副队在安县已经没希望。
“当然不能答应，谁结婚都别拉上我。”
小柴鼓着脸颊，第一次正式跟魏红旗表明。
“姐，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我不想结婚，怪恶心的，我努力长大，不是为了嫁给别人家当媳妇，然后被人使唤来是换去，要真这样，我自己照顾自己多好。”
“嘘！”魏红旗打断她：“可小声点，你是想让全部人都听见，然后对你指指点点。”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想是疯了。”
“你疯不疯我不清楚，你要继续这么说，别人会认为我们两个都疯了，走，回家说，还要出摊呢。”
……
六户院门前。
小柴帮着魏红旗把摊出好，一人一个板凳坐在摊边。
“姐，你到底怎么想的？”
“想什么？想你怎么不嫁人。”
“恩。”小柴手里捏着小剪刀，一点点把要处理的药材剪条。
“我就想知道你怎么看，其他人我都不管。”
她就需要一个支撑点。
魏红旗手上小铡刀切片速度慢下来。
“不结婚会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结完婚会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等着你。”
小柴看过来。
“现在的人家，一门都兄弟好几个，结婚之后上要照顾父母，下要照顾孩子，还要跟妯娌兄弟处好关系。”
“苦了累了不能说，都是你该干的，要是遇见个爱动手的，就更难。”
魏红旗轻叹一口气，这年头里，打老婆没人管。
邻里邻居看不下去帮帮忙，回头关上门还是得自己解决。
“你结不结婚，只要自己想清楚就好。”
“结，就提前处处，了解了解那人性子跟家里情况。”
“不结，路是自己选的，往后别人家如何，也不要羡慕。”
“还有你要是不结，这辈子可能就自己一个人，年轻好好，老以后的情况也要预料好。”
小柴听着就闹心，手上见到都咔嚓快不少。
“姐，别想那么悲观，没准以后老人多起来，一些老头老媽花钱住一起，不比在家看孩子脸色强。”
“怎么可能。”魏红旗根本不相信：“哪有人自己家不住，往别人家走的。”
“万一嘛。”
正说着，对面老五手里攥着大白兔糖过来，放在小柴跟前。
“这是我自己留下来的一点，给你。”
魏红旗抬头多看老五两眼。
“嫂子！我花钱买的，你可别多想。”
“我能想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干嘛。”
老五乐呵：“我这不是难得见小柴来一次。”
自打忙集市上副食品，他在生产队里的时间都少好多。
眼看树根都娶上媳妇，娃都要满十个月生下来，他这先打算的倒是没影。
“你吃，我还要回去看摊。”老五看着小柴，笑着跑开。
魏红旗盯着摊子上的大白兔，看向小柴。
“老五喜欢你。”
“什么？”小柴缩着脖子后靠在墙上，一脸惊讶：“他当年差点掐死我！”
她可记仇了。
“十有八九，你如果心里没想法，就早点跟老五说开，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拖。”
但凡小柴心里有想结婚的想法，老五追两年就当是磨练性子。
可现在……
小柴坐在原地，低头看两眼大白兔，把剪刀放下，捏着糖起来。
“姐，我去找他。”
“你好好说。”
……
副食品摊在最中间，是摆在三户院门前头的。
他刚从六户回来，屁股还没把板凳给捂热，就瞧见小柴走过来。
“你找我的吗？”老五惊喜地站起身。
边上有认识的，开始起哄。
小柴学着魏红旗生气样瞪过去，这才看向老五。
“进院子里头去，我有话跟你说。”
“要紧事？”
“对。”
隔壁立马起哄：“快去快去，我帮你看着。”
老五嘴上没答应，手已经推开门。
“那咱们进去说。”
……
魏红旗站在六户门前，远远瞧见老五跟小柴走进院子里，心里忍不住担心。
都是亲近的人，老五什么时候看上小柴的？
想法刚从脑海里面闪过，就看到三户那，小柴主动走出来，身后却没人跟出来。
小柴潇洒走过来：“姐，我说完了，糖也还给他。”
“那就继续帮忙，院子里还有不少要炮制的药材呢。”
“你都不好奇我跟他说过什么？”
“我样样都问，那不是成八婆，闹心。”
“还真有人这样。”说到闹心，小柴就想到最闹心的那个。
“姐，你平时不在生产队里不知道，马兰娟现在当面不说你坏话，就成天带着小孩糊弄爷爷，我偶尔听见，那意思就是说你不怀孕，有问题。”
“……”
魏红旗抬起头。
想到爷爷最近的情绪，心里竟然没有半分意外。
“嘴巴长在别人嘴巴上，我也拦不住。”
爷爷能听进心里面去，就说明还是在意这事。
“爷爷是长辈，想曾孙可以理解。”
“你就不生气？”
“不气。”魏红旗看向小柴：“刚刚不是说她要给你相婆家，下次再找到你面前，直接让她来找我。”
小柴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模样。
分明就在生气。
……
又过几天。
小柴在县城摸鱼几天后，想到最近家里面落下的药材打算回生产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