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欢哥对天地产生了虔诚的敬意,因为他在烟火中看到了一幅温馨的画,画面上有开着无数不知名小花的绿色田野、萤火虫闪烁着的灵动温柔的蓝光,月亮是玫瑰色的,星星是粉色的,他,美丽性感的妻子,还有天真烂漫的宝贝女儿,一家三口幸福的牵着手,徜徉在世外桃源般的色彩之中。
幸福的画面是如此引人入胜,刺激着欢哥迫不及待的一跃而下,而按照常规,再次下降之前,他是应该要试试绳子的牢固程度的。
欢哥的双手一直没有松开左边那股绳子,可事实很奇异,绳结竟然毫无征兆的松开了。
“完蛋了!”
牧歌似的画卷瞬间隐去得无影无踪,欢哥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仰面朝天的从九楼坠下,疾速穿过那棵百年银杏的枝枝丫丫,先是重重砸在了围墙顶,接着又重重砸在地上,弹起来打了个滚,恰好静止在季晨的脚下。
“欢哥,您这哪里是艺术的撤退,您这分明是跳楼啊!看这神态,我猜您一定失手了。”真是不可思议的大结局啊,季晨双手合十由衷的感谢命运眷顾之余,有了个绝妙的主意,可以让欢哥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
“好兄弟,救我!”欢哥气若游丝,痛到极处便感受不到疼痛,他觉得自己比空气还轻,如果不是季晨踩着他的胸口,他一定会马上飘起来。
“为什么要救你,欢哥,瞧瞧你,现在多像一条菜市场里让食客选中的鱼,被鱼贩子狠狠拍在水泥地上,就剩了最后一口气等着人家的喀嚓一刀。”季晨嗓子很痒,因为他特别想放声歌唱,于是,他决定处理完所有事情后去三江最豪华的KTV,找上两个美女陪着,唱个通宵达旦、酣畅淋漓。
“我不想死,求求你,我有老婆,还有未出世的孩子,姓秦的死了,剩下的钱我不要了行不行,你救救我。”欢哥看见了季晨眼里浓浓的杀气,可他除了动之以情的苦苦哀求又能怎么办呢,正如季晨所说,他现在就是一条可怜的肮脏的待宰的鱼。
“欢哥,你太过自信了,到了阴间地府你递给阎王爷的此生总结一定要加上死于自负四个字,阎王爷看后说不定会给来世的你加上谦虚的高贵品格。”
季晨俯下身,毫不怜悯的用双手掐住了欢哥的脖子。
“我失踪以后,我老婆一定会报警的。”欢哥绝望了,他只剩最后晓以利害的一招。
“说你自负还不服气,你从来不想也不愿了解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的所需所想,你所谓的两情相悦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自我陶醉罢了,我付了你五十万定金,你一分没留全打给了那个女人,还骗她说是在西藏所接工程的预付款,你是个什么货色她心里还没数嘛,她绝对清楚这些钱来得不地道,我不相信她会冒着失掉五十万的风险去为一个并不玉树临风,也不幽默风趣的江湖混混讨个公道。”
“会的,她会为我报仇的。”欢哥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嘶吼道。
“如此宏篇大论也没有让你清醒一点,好吧,我给你打个你永远见证不了结果的赌,你老婆和你失去联系一个月以后,她首先要做的事绝不是报警,而是打胎。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报警说你在西藏失踪,而警察吃饱了撑的也愿意立案,等他们绕了半个中国查到三江时,只怕我已去瑞典继承老奶奶的亿万家财了。”
在季晨彻底掐断欢哥的脖子之前,欢哥的灵魂已经灰飞烟灭了,因为他不得不痛苦的承认,季晨说得很有可能就是事实的真相。
暴雨如期而至,没有比这更善解人意的暴雨了,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感和没有后顾之忧的狂欢,季晨愉快的将欢哥的尸体拖到江堤上,和一块拆迁留下的长方形石板绑在一起,用的就是欢哥带来的至死也攥在手心的那根绳子。
“忘了告诉你,我也是个会打各种绳结的高手。”
说罢,季晨把这对重达三百多斤的人石组合用力推下了江堤。
传奇
其实,在欢哥和翟建仁两个□□湖各显其能的窥探、跟踪秦冬梅的时候,还有另外一双眯细小眼在不怀好意的远远盯着那个单元门口,只不过他同样伪装得很巧妙,每天都换个新造型,所以那俩专业人士谁也没有留意他这个来打酱油的业余人士。
审清平和妻子名存实亡的婚姻之所以能够继续维持名存实亡,只是因为他们不约而同的懒得去离婚而已,按妻子的说法:看透了,男人都一个德性,站着撒尿,跪着演戏。
自打被秦冬梅赶出公司以后,审清平的人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当他表示今后可能再没有钱可以和妻子分享时,妻子立即毫不犹豫的公开了她的网恋,当着审清平的面专门和比她小的网友打情骂俏,三天两头花枝招展的出去约会并夜不归宿,出于条件反射式的好心好意,审清平劝过她两回,说世道险恶,当心被小白脸骗了,结果每次换来的都是冷冷的“窝囊废”三个字。儿子打来的越洋电话有一段时间成了审清平唯一的期待和精神支柱,只可惜,儿子除了编织各种理由要钱外,从来没有兴致与孤独的父亲做任何触及心灵深处的沟通。
没有人重视他,没有人理解他,更没有人需要他,就他现在这种颓废的状态,加上滚圆的下巴、滚圆的肚子、几乎看不见的脖子,甚至没有人会浪费一秒钟时间看他一眼。
审清平五十多岁了,适合他的岗位人家不要他,不适合他的岗位他不愿意干,给儿子留学的钱一分不能动,妻子的工资有八千多,却不会施舍他一分,坐吃山空,审清平陷入了即将青黄不接的难堪境地。
习惯了花天酒地和众人注目的审清平怎么肯如此窝囊的活得下去呢,终于,他拍案而起,冤有头,债有主,还是得去找秦冬梅讨个说法,从她那里抢回失去的好时光,人生啊,就是这么回事,不是输,就是赢,不成功,则成仁。
当初跟踪苏克时积累的保贵经验被迅速激活,他驾轻就熟的获得了关于秦冬梅的最新生活轨迹:深居简出,晚七点左右才出一趟门,吃过饭后,八点左右回家。
即使落到了众叛亲离,孤家寡人的境地,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互联网还是帮助了他,让他获得一条非常重要的已算是旧闻的情报:欧阳镇坐牢了,因为受贿被判有期徒刑三年。
他没有幸灾乐祸,相反,他妒火中烧,是的,每每想到那个给他划拉来一大堆绿帽子的老婆,审清平便妒忌得恨不能立刻冲进大狱撕烂欧阳镇的脸,他渴望当面义正言辞的质问秦冬梅:天下男人都死绝了么,为什么非要为这个大半截入土的老男人守这狗屁不通的贞洁。
但是,秦冬梅比他年轻,个子也比他高许多,真有一对一的机会他未必会占到上风,而且,他深知这个女人有仇必报的刚烈性格和残酷无情的报复手段,就算自己一时得手,也是大概率的有命赚没命花,说不定最后还会连累到儿子的前程。
只不过,是人就会有软肋,审清平很清楚,儿子是自己和老婆的软肋,而对漂亮又痴情的秦冬梅来说,欧阳镇就是她的软肋。
审清平不知疲倦的研究了两天两夜,终于拟就了他认为秦冬梅一定会就范的万全之策:如果能开锁,借助工具的力量弄晕这个女人(一梯两户的另一户长期无人居住),然后把她手脚捆起来,等她清醒了,再强迫她和自己发生关系并全程拍视频留念,这段视频将会让秦冬梅做出保证不报复的承诺,并成为自己后半生最为可靠的提款机,如果她不合作,他会毫不犹豫的将视频公之于众,也许他将付出自由的代价,但她失去的,是个人的名节,是家族的声誉,还有那个糟老头子所谓的真爱。
想到可以和秦冬梅再次有肌肤之亲,审清平不由得冲动起来,裤子里那冬眠了几个月的小蛇竟然有了苏醒的迹象。
没什么值得羞耻的,秦冬梅还不是用这种阴暗的方法对付过苏克么,自己无非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计划是理论性的,不付诸行动就是毫无意义的空想,审清平鼓起勇气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她逼我的,她纯属自作自受。
审清平决心在七天内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至少在精神面貌上要表现得像个训练有素的特工,他从黑市上买来□□并在狗身上做试验,花高价向街边锁匠学习开锁技术,通过视频掌握擒拿的基本招式,练习打绳结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