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有反骨+番外(5)

轻姬屏息凝神地看了好大一会儿,后来她见天后的指尖轻轻在画上阿父的眉目间抚触,她问:“这里是珍宝库,你将阿父的画像藏在这里,是因为将我阿父视作珍宝吗?”

天后微有僵滞,说真的,她并不想说谎话,所以她坦白地告诉轻姬:“曾经是的。”

“曾经?”

“轻姬,我是王,是一国之尊,我的一生,会拥有很多男人。”

听见这样的话,轻姬心头非常不快,她的脾气起来了,冷言冷语道:“母亲叫我来,难道是想和我说这些为君之乐的吗?可我不爱听。”

天后抬头看她,并不生气,而是自自然然地笑:“为君之乐,将来你可以自己体会。今日召你来,是想同你讲讲我与你阿父的故事。”

轻姬顿了顿,看向那画中人,说:“你没有见过阿父后来的样子,我也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阿父。”

“阿斐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回忆起了那个曾经十分珍爱过的少年,天后脸上的笑容亦甜美动人。

轻姬静静地听着。

天后道:“司雨斐那年是十九岁,他被家族保护得很好,那样出众的样貌,风声竟半点没传出来,若不是阴差阳错迷了路,我怎么会见到他呢?阿斐天真烂漫,他知道了我是天后,却还敢和我赛马,最要命的是,他还真敢赢我。”

她的目光变得温柔许多,往下落,她的指尖轻抚画中人手腕上的一条玉链,看形制,是枚怀古玉扣,通体雪白,静雅温润,用红线编织了系在腕间。

“他比赛前问我要了一件信物,让我答应,若是他赢了,我得允他一件事。我当时身上没什么东西,就解下了这个给他,但是后来,他没说过要我允他什么事。”

轻姬盯着那枚羊脂白玉的怀古扣发呆。

“我曾经视他为珍宝吗?是的,我从来不曾那样喜欢过一个男人,阿斐让我看见一个天地广阔的世界,他出生在那样的天地里,身上有风的自在,云的灵动,有河流的清冽,虹彩的惊绝。我小心翼翼地爱护着他,只愿每日看见他笑一笑,只是自从进了宫,他就好像不怎么开心了,再之后……”天后甜美的回忆戛然而止,嘴角扯起了苦涩的笑意,“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他带着你私逃,甚至未给我看看你的机会,隐姓埋名,十五年踪迹全无。”

绚烂的光影里,一国之尊的天后怅惘地坐着,在这之前,她恨司雨斐,可当司雨斐的形影清晰地从她的记忆深处浮现出来,她的恨意全消,司雨斐不知何故将轻姬带走,除了此一件,再无背叛她之事。

天后仍旧感谢司雨斐,只有他为她养育了一个女儿,这足以抵消所有的罪过。天后站起来,她亲吻了发着呆的轻姬的额头,爱怜地凝视轻姬年少的脸庞:“轻姬,你很好,我真的要感谢阿斐生下了你。”

轻姬想,母亲这般言行,看上去确然是认真爱过阿父的。

有些斤斤计较的话,轻姬忍回去了。她望向案上的画卷,问天后:“阿父的画,可以给我吗?”

天后仿佛有些不舍,她再细细端详了那幅旧画,最终还是将它给了轻姬。

轻姬抱着画,脚步轻快地回到花荫殿。

公子煊已经等候多时了,自己翻了册书在看。

轻姬选了个好地方挂起司雨斐的画像。

公子煊看了那画片刻,感喟道:“司贵君原来是这个模样的,他的眼睛生得真好看。”

轻姬连连点头认同,“我阿父的眼睛,像泉眼一般清透,我还没见过有比他的眼睛生得更好看的人。”跟着又不禁低声咕哝,“母亲还说我的眉目像阿父,我自己照过镜子的,差远了,可见母亲诓我。”

正说话间,宫人进来呈禀,天爵与众公子在大门外。

轻姬诧异:“天爵为什么要来?怕我欺负他的儿子吗?”

宫人哪里敢答话。

轻姬就转向公子煊问:“哪个是他亲生的?我避着些。”

公子煊说:“天爵的孩子皆早夭,现今膝下空虚。”

轻姬更诧异了:“他这样还能稳坐天爵之位?群臣没有闲话吗?”

“天后喜欢就够了。”

“天后喜欢他什么?”

“天爵性情温柔,不嫉妒,他把后宫打理得很好,对所有公子也一视同仁,后宫之中没人再如他这般稳重大方。”

“……哦。”

轻姬让公子煊先出去,她随后就来。

公子煊走了之后,轻姬站在她阿父的旧画前,她看向他的腕间,抬手隔着衣服按住挂在胸口的那枚怀古玉扣。

十数年间,阿父唯一珍藏的东西就是这件。有次遇到山匪,人是逃出来了,现银却被劫走一文不剩,到了人烟稠密的镇上,阿父当掉了一支上好的玉簪,轻姬舍不得,让他换成怀古玉扣,因为在她看来他们的吃用花不了那么多钱,玉簪还能用来簪发,怀古玉扣却只是阿父常用来看看罢了。阿父不应,执意当了玉簪。

轻姬轻声地念:“阿父,你到临死前才将它给了我,可你始终珍爱的人,她说已忘了你的样子。”

天爵奉天后的命令,领众公子来见少君修宁。

少君不冷不热。

幸好有公子煊在旁,请茶陪话,才叫气氛不至于太尴尬。

天爵礼貌客气地来,礼貌客气地走。

送走来客之后,公子煊回到殿上,皱眉道:“轻姬,你不应如此怠慢天爵。”

“我有吗?”轻姬懒懒地掀起眼皮子,“他客客气气,我也客客气气啊,何处有怠慢?”

公子煊不欲与她争辩,只说道:“你心里想什么我猜得到,你为司贵主鸣不平,但你不应该将对天后的火气撒到别人身上,司贵主身不由己,你身不由己,世上身不由己的不是只有你们两个!”

这天很难得,公子煊怒容,拂袖而去。

轻姬坐着愣了会儿,她居然丝毫不生气,原本以为公子煊是个没脾气的傀儡,叫他往东就往东,让他往西就往西,今日看来并非这样,温顺的小羊也能跳起来咬人了,有意思。

第二天,公子煊没出现。

到了天擦黑的时候,轻姬叫人领她去重光殿。

重光殿的人说,公子写了一整天的字。

轻姬不经通传要硬闯,倒也没谁敢说个“不”字。

听见脚步声,公子煊头也未抬,烦躁斥责:“说过了不用膳,出去!”

原来,他果真生气,连饭也不吃了。

轻姬笑嘻嘻地打招呼:“三哥不挪窝地练了一整日的字,好定性,真令人佩服。”

公子煊听到声音才知道是她来了,他停住笔,但依旧没抬头,说话的同时继续动笔:“你怎么来了?”

轻姬撒谎脸不红心不跳:“路过。”

公子煊拧眉,手中的笔再次停住了。

轻姬移步近前,靠在他书案前,捞了一篇字来看,她学的书少,字还是认识的,虽然不知道他写的都是什么文章,但字是实打实的好。她欣赏地点点头:“嗯,好字。”

公子煊忍无可忍搁下笔,准备问她到底来做什么。

轻姬抢先道:“三哥不来教我,我有些孤单不习惯。今日你没吃晚饭是不是?巧了,我也是,不介意的话,多备我一副碗筷吧。”

☆、第五章 春雨多

[第五章]

轻姬喜欢不循规蹈矩的人,就像她自己一样。

当发现公子煊不完全是天后的牵线木偶,她还有几分窃喜,为此不惜用一招以退为进,什么面子里子架子的,全不讲了,故意去给了公子煊台阶下。

公子煊消了气,照旧日日来花荫殿,或陪玩或讲学。

华音国的春天,有一阵是极多雨的,潮得人心里都发腻。

春雨连绵不晴,轻姬没有玩处,只能闷在殿上。

公子煊是个狠人,明知轻姬不想习书,却还生死硬逼:她不肯碰书,行,他给她讲书;她刻意不听,行,明日反复讲今日讲过的;她敷衍应对,行,茶点一概收了,要玩没玩,要吃没吃,一百个字里总能灌进耳朵去几个……

轻姬险些被逼疯。

然而,外面没完没了地落着雨水,实在除了花荫殿无处可去。

正是春日,公子煊教习诗词,诗词里有青山妩媚、春花秾丽,可是眼下,没有花只有无边冷雨,殿外烟雨朦胧。

轻姬托腮,垂了眼,痴痴说道:“也不知道阿父睡在山里冷不冷?我还是怀念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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