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兴笑了笑,挺感慨的叹了一声:“我也可想我婶儿了呢!赶明儿有空了,我得去看看我婶儿!”
曹厉诚哈哈一笑,笑骂了句,就又开始跟人开喝。
防线一破,两个人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话匣子彻底打开,扯唠扯唠当年的有意思的旧事,顺带着谈谈贺子兴公司在这边未来的发展计划,现在不比以前,现在叔侄俩既是叔侄,又是身份同一的生意人,曹厉诚清楚贺子兴想要什么,贺子兴提的很隐晦,他从一开始给曹厉诚打电话时,听到曹厉诚答应赴约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他叔还和从前一样,是向着他的。
曹厉诚是搞房地产的,即便不跟贺子兴在一个行业领域,但怎么都是当地说得上名头的生意人,且又不止是单纯的生意人,门路道行都比贺子兴这个新来的强上多少倍。贺子兴把地方挑在广州这个城市,也借了国家鼓励创新创业的不少政策,他的项目作为互联网新兴产业,做了已经有三年了,在业内也早就占领了自己的一片市场,曹厉诚常年跟不同的人打交道,多少也听说过贺子兴。
贺子兴不傻,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曹厉诚知道他,他从俩人见面就一直没提这事,就是在等曹厉诚亲口提。因为只有曹厉诚亲口提了,他这事儿才会有戏。
他这才刚在这边立住脚跟,要想立得稳,稳到任何人都不可撼动,稳到能撑到他事业真正枝繁叶茂足够庇佑守护他想要保护的人,他从现在开始,就必须肯豁得出去脸,放得下去面子,求得下去人情。
贺子兴是个死活不肯服输的人,他有太多的不甘心了,他生来就是不服掌控不服命运的一头困兽,前路越是坎坷艰辛,他就越是要去挑战,越是热血沸腾,他恨不得把一切都踩在脚底。
有些道理他也懂,他虽然念得课本少,但小时候听的那些传奇话本子和野史可不少,甭管那些事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那些无数个创下丰功伟略的传奇人物的故事里所蕴含的人生哲理早就印到他心里去了。
他是讲原则讲道义的人,更深层细致的社会哲理学他心里也知道,但他是个懂理不讲理的人,他讲糙话,干糙事儿,因为他世界观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他要的,他就要不顾一切的拿到手,他看上的人,他就要让人死心塌地的跟他一辈子!如果做不到,那就是他自己能力不够的问题,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爱情是个容易让人昏了头丢脑子的东西,两个人分开了以后,贺子兴才是那个清醒的贺子兴。
他现在还给不了史溟想要的,他和他在一起,除了不停的给史溟惹麻烦、给自己惹麻烦外什么好都捞不着,史溟日渐消瘦憔悴的脸他不是没见过,史溟的负担一直很重,他不想再成为他的负担,他只想要史溟好。
“我等一个时机成熟,在这之前,说再多都没用。”丁小天说。
“对,”贺子兴仰头干了一杯酒,笑笑说:“天儿他说的对,他是明白人,他们都是明白人!只有我!只有我不讲理!全天下就我最会意气用事!”
“什么?”曹厉诚听贺子兴低声喃喃自说自话,询问道:“你怎么不讲理了?”
贺子兴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儿,他喝多了就沉默了,就像某个人抽烟的时候沉默一样。
贺子兴挺烦躁,他接着灌酒,他灌酒比灌水还猛,他面上笑着,一杯杯跟人敬酒,对方一杯他三杯,对方不喝他还喝,白酒劲儿大,茅台后劲儿更猛,冲击烧燎的整个脑子都要炸裂,但他喜欢喝。
酒对他来说是个能消愁的好东西,他喝了酒,麻醉了神经,不停咳嗽直到心肺颤得快要窒息,胃里绞疼的阵阵痉挛,他才觉得是真爽了。
爽了,等酒液变热成滚烫,从眼角滑下割过他的脸流干后,他就不会再想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了。
曹厉诚觉得贺子兴八成是碰上什么糟心事儿了,呵斥了一声后见人已经醉的不行了,赶忙过来夺了这醉鬼的酒瓶子,扶着他就往外走。
“咦?”
贺子兴被人往外架着走,就有点不满意了。
他偏头看了眼曹厉诚,曹厉诚穿的便装很显年轻健朗,贺子兴双眼迷迷糊糊的就把人当成了自个儿哥们儿,然后愣了愣,一巴掌上去就呼人脑袋上,直接就把曹厉诚给扇懵了。
意气豪兴的霸道贺小少挣扎着就要往回走:“闪开!老子还能再活五百年!走!咱接着喝去!”
“操!”曹厉诚伸手就又回扇了回去,他黑着脸把贺子兴不停朝后看的脑袋摁下去,大力攥着人胳膊就往外扥,骂着:“还他娘的喝呢!看把你个小兔崽子给厉害的!长大了就搁我面前耍能耐了!”
“咳咳!咳咳咳操!”贺子兴嚷嚷着呛了口气儿,又开始猛力咳嗽起来。
曹厉诚拽人出了门,挺无奈的扶着人站门口给他顺着气儿,问:“你住哪儿啊?我送你回去。”
“不不不!”贺子兴侧靠在门上咳嗽着,冲身后的人摆摆手,醉醺醺的开始说胡话:“你们都走吧!我有车!我自己能回!”
“回什么回!”曹厉诚呵斥道:“你都醉成这样了,醉驾找死啊!”
“不不不!”贺子兴晕乎乎的说:“我有代驾,叫管韵的一吃货,等会儿她来接我!不过……咳咳咳操!不过……咳咳咳……我就这么出来了?我咋总感觉我忘了点儿什么事儿?”
曹厉诚:“……”
“嘶——,算了,头疼,”贺子兴扒着大门砰砰的磕撞着脑门,有气无力的摆手吩咐着:“狗子,你甭管我了,你先走吧。”
被叫狗子的曹厉诚:“……”
“不行,你先跟我回去算了!”曹厉诚过来就来扥贺子兴的胳膊,气也气不起来了,“走,等你酒醒了,你再给你那代驾打电话叫她来接你。”
贺子兴就特不痛快别人逆着他的意思,他扒紧了门,脸死死贴在玻璃门上挣扎着:“滚你大爷的!我就不!”
曹叔的脸一拉,握紧的拳头蠢蠢欲动,“你他奶——”
“我来吧,”一个人从屋里走出来,冲曹厉诚点了点头:“我是他在这儿的朋友,我知道他住哪儿。”
曹厉诚皱眉,他盯着眼前这个高大瘦削的男生,问:“朋友?”
“是,”他往正扒拉玻璃门的醉鬼身边挨了挨,掏出手机翻出相册那张没打马赛克的合照给曹厉诚看,说:“我们还在一块儿住过。”
“嗯……?”贺醉鬼晕乎乎的听见了某个人的声音,眼前却仍是一片模糊,扒门的手一松,他踉跄了一步,凑近那个人,跟条小狗似的,在他肩上闻了闻。
“小子,”曹厉诚已经见过照片了,又见贺子兴没抵触人家,心里也踏实下来,他问:“你认识他吗?”
贺子兴头脑发胀,早就神志不清了,脑子里天旋地转晕的他只想吐,他没说话,只是突然一把攥住了身边人的衣领狠狠往怀里一拽,额头抵在他的肩上静静的呼吸着,埋头沉默。
“看来是朋友,”曹厉诚现在对贺子兴一切反常的行为都麻木了,他看了眼史溟:“这臭小子不肯跟我回家,那就麻烦你了。”
“嗯。”
“把你手机号给我一下,”曹厉诚掏出手机说:“等他醒了,让他用你这个手机号给我打回来。”
史溟有点犹豫,他不确定贺子兴酒醒之后还愿不愿意和他说话。
“怎么?”曹厉诚目光审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贺子兴死死扒着他衣服不松手,勒得他脖子直生疼,史溟扣着人后脑勺给小兽顺了顺毛,然后把自己的手机号给曹厉诚说了。
曹厉诚立刻就给他拨了过去,听见史溟兜里的电话在响,他才真正安心的挂断了电话。
“那就交给你了。”曹厉诚拍拍他的肩,转身走了。
史溟目送人走远了,这才揽住怀里安静的人抱了一下,他低头亲了亲贺子兴的头发,抬手抚着他的后背,轻声哄着:“走吧,我送你找个地方歇歇吧。”
贺子兴一动不动,胳膊跟铁钳似的箍得史溟腰间直生疼。
门里门外开始有人不时转头瞧他们俩,史溟怕被人察觉,又尝试着动了几次,却无一例外的每次都被人越抱越紧。
史溟叹了口气,刚想劝人几句,就听见贺子兴闷声恳求的声音从颚下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