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直吵吵闹闹的，好像人很多，但又很杂，一群人在说话。
苏黎什么都没听明白，渐渐的被吵的头晕，他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慢慢滑倒在地上，躺在地板上睡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醒来后，他看见了别墅卧室的天花板。
室内很明亮，太阳早就升起到半空，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带着让人清醒的力量。
然而苏黎却觉得，心里一片沉重，难以言说的痛苦依然缠绕心头，心脏一阵闷痛，像是挂了块铁在上面，一直往下坠。
他用手撑着床艰难地从被子里坐起来，好像没力气一样靠在床头。
昨夜的梦境太清晰了，清晰的好像昨日重现。
到现在他能记得住他看见的每一幕。
记得住苏扬苍白染血的脸，记得住苏扬额头上破了的那个被人砸出来的洞，从那里流了好多血。
记得太清楚，以至于苏黎觉得自己的头也开始痛起来了。
他用手用力地按着额头，门口传来开门声，黎霄推开门，探头进来看了一眼，像是确认他醒了没有：“薄晔已经先去公司了，刚才你没醒他就没叫你，早饭想吃什么不？舅舅去给你做。”
看见苏黎坐在床头摁头，黎霄便走过来，很小心地问：“头疼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苏黎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住心里的情绪，猛地抬头看向黎霄，眼神中带着些微不明白的质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黎霄大概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的一头雾水：“什么？”
苏黎闭了闭眼睛，目光紧紧地盯着黎霄，一边察看他的反应，一边说：“你不是我爸爸吗？”
59、【已修】
苏黎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秒钟都没有发生偏移，目光直接带着审视，全程紧盯着黎霄的脸看他反应。
而他面前,几乎是苏黎问出这句话的瞬间，黎霄原本伸过来要查探他额头温度的手就顿在了半空中,像是被电打了，手指微不可查地抖了下,跟着蜷起来。
黎霄的瞳孔微微缩紧,盯着苏黎,像是不敢确信地问：“你说什么？”
声音里带着失措和惊讶，大概完全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苏黎突然发现这件事。
苏黎看着他这反应,还能怎么想，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也是，黎霄当然没想到，要是他没有靠做梦自己想起来,黎霄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他,他有两个爸爸吧？
他一直以为自己真的没爹又没妈,是个孤儿，要不是记得梦里那样喊黎霄,他还真的把黎霄当成舅舅了。
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喊舅舅做爸爸的，所以黎霄一定也是他爸爸。
明明是他爸爸却不承认,为什么？
苏黎不想重复一遍刚刚的问题,他看着黎霄,毫不留情面地直接拆穿：“你明白的，你不要装傻。你跟我苏扬爸爸明明是一对！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是我舅舅？你根本不是！”
“黎黎，你……你想起来了？”黎霄嘴唇微颤,最先说的却是这句话，实在有点让人费解。
苏黎歪着头看他：“嗯，我想起来了，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还说是我舅舅？承认你也是我爸爸有什么不可以吗？你为什么不认我？”
苏黎说着，心里突然发寒，继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来。
他想到了一个难以解释或者说难以接受的问题。
——他是谁生的？
他总不能是爸爸生的！
按照他们说的，那些话，他很有可能真的是黎昕生的……
可是……黎昕是黎霄的妹妹啊！
苏黎目露震惊地看着黎霄。
难道黎霄和苏扬爸爸已经丧心病狂到让自己的妹妹代孕了？
苏黎忍不住质问：“你是不是不敢认我？”
他这话刚说完，黎霄就垂下了眼睛，他不看苏黎，大抵是不敢看，磨磨蹭蹭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眼睛有点出神地盯着面前的墙壁，表情里更是带着一丝颓气。
苏黎心彻底掉进了冰窟里，还真的是不敢认他！
“我没有不想认你，”黎霄承认了他是他爸爸的身份，解释道：“只是我当初答应了你爷爷，我不能和你说我的身份，也不能认你。”
“什么意思？”苏黎盯着他。
“当时……你苏爸爸和我妹妹都去世，我又被警察带去了派出所，家里没有人可以照顾你，我联系了你爷爷，让他把你带回去照顾，当时他提出这个要求，我不得不答应。”黎霄低着头说。
苏黎垂眸：“可是，现在都这样了，还有必要瞒着我吗？”
黎霄一时语结，顿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似的解释说：“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一开始我就说错了身份，我没法解释，更何况，我身上还有个杀人犯的名头，我不想让你被人说。”
“没法解释？没法解释什么？”苏黎却抓住了他话语里那一丝奇怪的点，揪着不放。
黎霄跟着变了脸色，像是川剧演员似的，一下子白了。
苏黎心里冷静地想，看来还真的是被他猜对了……他的身世有问题。
“你还没有给我解释清楚，我又是怎么回事？你和苏爸爸都是男人，我又是从哪来的？”
黎霄不说话。
苏黎并不放过他，继续问：“我是你妹妹生的吗？你让你妹妹代孕吗？！”
“怎么可能！不是的！”眼见着误会太大，方向太偏，一不小心可能就变成违法事件，差一点他就成了苏黎心理道德崩塌的人，黎霄矢口否认：“你是我和苏扬的孩子，跟我妹妹黎昕没关系！”
“骗子！你也是骗子！你觉得这话我会信吗？说出去谁都不会信的！”苏黎情绪一下子就控制不住的躁起来，大声打断黎霄：“你和苏扬爸爸都是男人，你们怎么生！”
苏黎的声音太大差点破了音，听得黎霄面色一怔。
“你是苏扬生的！”
黎霄下意识说完，跟着就住了嘴。
他紧紧皱了下眉，脸上露出点懊恼的神色，大概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个时候说这话。
奇了怪了。
但在苏黎眼里，这会他可顾不上去想奇怪的事，他一身不平，满脑子都是，这话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刚刚黎霄说他是谁生的？苏扬？怎么可能？他可是个男人！
太过荒唐，免不了质问，苏黎几乎要笑了：“要骗我，也该想个好点的理由吧，你当我是傻子吗？我是苏爸爸生的？他怎么生？从胃里怀孕剖出来吗？！”
“你苏爸爸的体质比较特殊，他……他有子宫可以怀孕，他怀你的时候，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还以为他生病了，去医院再三检查才确定的。”话都说到这份上，黎霄大抵也是放弃挣扎了，实话实说。
说完又小心翼翼的看着苏黎，声音轻轻地补充道：“黎黎，你信我，真的是这样的。我妹妹当时只是来家里帮忙看店，你别乱想。你真的是苏爸爸自己生的。”
别乱想？
黎霄让他别乱想，可苏黎怎么可能不乱想！
这实在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不是那么好让人消化的。
但是黎霄的语气表情那么认真，又由不得他不信。
他觉得很懵，这种懵是一种精神和理智同时懵逼的状态，世界混乱宇宙要爆炸，我的天，男人也可以生孩子了？
他是爸爸生的？
苏黎懵逼着，状态一直持续到他在餐桌上吃了一口鸡蛋羹。
苏黎觉得肚子超级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做梦的缘故，他满脑子都是血腥的画面，鼻腔甚至能闻到一点血腥味。
恰好舀了一勺鸡蛋羹准备喝，鸡蛋的腥味扑鼻而来，顿时他的胃就开始翻江倒海，忍不住从餐桌上逃离，飞速奔往卫生间，推开门就趴在马桶那大吐特吐，架势跟要把胃给吐出来似的。
身后黎霄都被他这样子吓到了，站在洗手间门外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连句话都不敢说。
差不多吐到肚子彻底空了，大概连水都没了的程度，苏黎总算没再继续犯恶心。
他站在洗手台边洗脸漱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把脸凑近镜子仔细一看，脸好像比之前圆了，线条没那么利落了。
苏黎摸着脸，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话来，“吐成这样，怎么跟怀孕似的……”
那天他去医院医生是这么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