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多块的高跟鞋,全是羊皮底,不能沾水,沾水就废了。梵声一路小心,可还是湿了。
没办法,谁叫这雨下得这么突然,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她早早候着,约莫等了半小时梵音才推着行李箱出来。
“姐!”闻梵音飞奔而来,笑容灿烂。
“音音。”两人拥抱,彼此都有些兴奋。
“姐,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呀!”
两年没见,梵音青涩剥落不少,多了几分成熟。
“音音,我怎么觉得你好像长高了?”她目测一下,梵音比自己还高了几公分。
“我今天穿的是松糕鞋。”梵声掀起自己的阔腿裤,露出一双姜黄色的厚底松糕鞋。
穿上这双鞋子至少增高五厘米。
“难怪,我说你怎么变高了。”
“姐夫呢?他怎么没来接我?”梵音四下扫一圈,谁都没见到。眼神顿时落寞暗淡不少。
梵声解释:“他今天跟人谈事,就没过来了。”
说完瞟到妹妹失落的表情,赶紧宽慰她:“吴助理跟予安一起出去了,他没时间过来。”
梵音一把揽住姐姐的胳膊,低声道:“姐,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知道吴起他不想见我。”
“音音,你要给他一点时间。”梵声面露不忍。
“姐,我都给他两年了。两年足够他想清楚了吧?”梵音故作轻松道:“我早就决定好了,我就给他两年时间,既然他不珍惜,那我也就不赖着他了。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我干嘛要在他一棵树上吊死。”
梵声拍拍妹妹的手背,“你能这么想最好。”
“不说这些了。”姐妹俩并肩往停车场方向走,梵音柔声问:“姐,你和姐夫什么时候结婚啊?”
梵声面色微变,“还不知道呢!再说吧!”
“别啊,你俩都谈十年了,再不结婚就说不过去了。这些年姐夫对你怎么样,大家伙都有目共睹,这种好男人现在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别不知道珍惜。”
“我俩的事儿我心里有数,你就别管了,多顾顾你自己吧!”
“妹妹我就不劳您费心了,明天我就去相亲,多见见人,碰到合适的我就结婚。”
“你能这么想当然好了,姐姐嫁妆都给你备好了,到时候风风光光送你出嫁。”
梵音眨巴眨巴眼睛,“姐,你给我备了多少嫁妆?有几位数?”
梵声高深一笑,“好多好多。”
梵音:“……”
“好多好多是多少?”
“好多好多就是好多好多。”
梵音:“……”
两人走到机场停车场,梵声远远解了车锁。
梵音看到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型硬朗又张扬。女孩子开这车特拉风。
“姐,你这车不错啊!”
“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开吧,反正你刚回国也没买车。”
“公司会给我配车,用不着。我在新加坡待了两年,总部现在把我当宝贝供着,房子车子都给我备好了。”
“房子在哪儿?”
“绿都澜城。”
“在S大附近,好地段,均价三万以上,你公司还真舍得砸钱。”
“那是,你也不看看你妹妹一年为它华宇创收几位数。”
梵声面露赞许:“我妹妹真有出息。”
“舅舅现在情况怎么样啊?”梵音坐在副驾上,眼神四下逡巡,注意到车里的一只小挂饰。
那是一只小巧精致的金鱼,拖着一条细长的红色流苏。她用食指扒拉两下,目不转睛盯着它在自己面前晃悠。
“比以前更严重了,一直住在疗养院,连人都不认识了。舅妈和表姐也不管他,任由他自生自灭。”
“要说狠心,这世上还真没有比舅妈跟堂姐更心狠手辣的女的了,好好的人让这对母女糟践成这样。”梵音提起那对母女就咬牙切齿,“要怪也怪舅舅无能,一辈子累死累活伺候着那对母女,临老生病了,管都不管他。”
梵声:“行了,少说两句,舅舅家的事儿咱们又插手不了。等你安顿下来抽空去疗养院看看舅舅。”
“我过两天就去看他。”梵音叹气道:“一大把年纪了,也苦了舅舅了。老年痴呆太难了,肯定还会严重下去。外婆是这种病走的,咱妈不知道,舅舅又是这种病,听说是会遗传的,姐你说咱俩以后不会也得老年痴呆吧?”
梵声握紧方向盘,目视前方,轻斥一声,“瞎说什么,没影儿的事儿别胡说。”
梵音摸了摸鼻子,讪笑道:“我就这么说说。”
“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好好好,我说点好的,祝姐姐和姐夫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梵声:“……”
——
晚上梵声和谢予安一起给梵音接风。
闻家姐妹都是无辣不欢的主儿,谢予安特地定了一家私人川菜馆。
这家店是熟人的开的,私密性绝佳,谢予安带梵声来过好几次,她还蛮喜欢店里的这种简约轻奢风。
谢予安那边的工作还没忙完,让姐妹俩先过去。
他那边一结束就让吴起载他去川菜馆。
吴起把人送到,熄了火,轻声说:“到了公子。”
这人在主驾上一动不动,安全带也不见他解开。摆明了就不想下车。
谢予安睨他一眼,音色清冷,“你不进去?”
“我在外面等您。”吴起盯着挡风玻璃,上面水渍斑驳,不甚清晰。
谢予安静望吴起,声线沉沉,“吴起,一个真正的男人是要有担当的,而不是一味逃避。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这么一个烂人,配不上她,不想耽误她。”吴起握紧拳头,语气近乎生硬。
“配不上就努力配上,只要还有一口气,什么挣不回来?”
吴起心念微动,长吁一口气,最终下了车。
第22章 第22根绳索 首发!
谢予安和吴起走进包厢, 姐妹俩已经点了菜了。
大概是心里有气,闻梵音见到吴起也没好脸。这两位坐在一起,包厢的气压一下子降至冰点。
好在谢予安会调解气氛, 也能暂时缓缓。
饭吃到一半, 谢予安借故把梵声带出包厢。两人提前走人,给梵音和吴起腾地儿。
谢予安温声道:“给他们留点空间, 让他们好好聊聊。这两人都是拧巴的人, 不说开,有得折腾。”
梵声面露担忧,“他俩不会打起来吧?”
谢公子勾唇坏笑,“打起来才好,最好打到床上去, 那样也不枉咱俩费心给他们腾场地了。”
梵声:“……”
这两人要是真能靠滚床单解决问题那就简单了。哪里犯得着这么纠结。
妹妹有妹妹的烦恼, 梵声自己眼下也是一团糟,生活没放过每一个人。众生皆苦, 各有各的苦法。对于很多普通人而言, 用尽全力也不见得可以过好这一生。
梵音的事儿只能由着她自己去解决了,旁人也插|不上手。作为亲人,梵声的能做的其实非常有限, 只是站在妹妹身边, 必要时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不过她还是希望梵音可以尽快处理好自己的感情问题,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她希望妹妹能幸福。她还想亲自为妹妹披上白纱, 送她出嫁。
川菜馆外灯火绚烂,霓虹灯璀璨四射,满城繁华。
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灯光和人。阑珊灯火后,人影攒动,众生皆在。
雨停了, 天地被彻底冲刷了一遍,沁凉的秋风迎头直吹,舒爽清新。
晚九点,夜色撩人。
川菜馆附近有个小广场。音响里音乐声震天动地,一群大妈正卖力地跳广场舞。
“我们走走去。”梵声拉起谢予安的手,小跑起来。
红色长裙在风中飞舞,宽大的裙摆摇晃不停,宛如红莲怒放。
喷泉乱舞,彩灯跳跃着,水柱一线线直冲云霄。水花四溅,地上湿了一大圈。
广场很热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欢声笑语点缀夜色。
梵声拉着谢予安找了个地儿坐下。
就这么坐着,看看眼前这些陌生人,看着他们的笑颜,什么都不做,她都觉得很美好。
她想多看点东西,多记住一点,她怕以后自己忘记了,脑子里会空空无也。
两人平时都很忙,难得有片刻闲暇。这样的独处时光难得又珍贵。
没过一会儿,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停了。大妈们也停下来了手头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