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骄也不说话,但就是执意跟着往里走,简释意没办法只好把车停好,下车跟了进去。
只听苏骄沉声说:“能不实名登记吗,我俩不太方便。”
大妈一愣,看了看这包的严严实实的小伙子和后面人高马大身材比例十分上眼的另一位帅小伙,心想这该不会是婚外情吧?
但大妈在这种地方呆久了,俨然已经见多识广见怪不怪,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了然地点点头挤挤眼,只让登记了个名字交了钱就放进去了。
“……咱这都是自家开的,没事儿,放心住,有什么就喊大妈,大妈就在楼底下呢。”
大妈絮絮叨叨领着俩大小伙子进屋,简释意显然是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不实名登记就能给任意客人放进来的旅馆,十分惊奇,但他还没惊奇完,就稀里糊涂的和苏骄进了同一间房子。
大妈说完:“热水往左扭,空调遥控器在电视后面——那小伙子要是腿脚不方便洗澡,塑料袋在床头抽屉里有。”就关门走了。说辞十分顺溜。
关门的那一声轻轻落下,简释意注意到苏骄的背影显然僵了一下。
但他克制住了,往前瘸了几步,坐在了床上。
“……你这是做什么?”简释意轻轻皱眉,“我怎么感觉你不太——诶——”
他刚一走近便被苏骄一把扯住衣服绊倒在床上。事实证明苏骄即使瘸了也依然有不朽的战斗力。
简释意慌乱间被他把外套扒了下来,这速度吓得他有些惊慌失措:“苏骄!你干什么?嘶——哎哎,你不冷吗?!”
苏骄一膝盖顶上他的腹窝,成功把简释意疼的静音了几秒,他眼神又冷又惶急,外套拉链的声音在空气里清脆的响了一下,随即是一串急促的窸窣声,布料狠重地磨蹭了几下,被苏骄甩在地上,他张手一把按住又想要起身的简释意,扯开一溜扣子,丁零当啷撒了一地,想必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简释意被他这架势吓到了,反应上来以后迅速捞起一边的外套用里层暖呼呼的软毛护住他已经起了细碎的鸡皮疙瘩的肩膀:“苏骄!”他连衣服一起狠狠抱住苏骄,使劲匝了他一下,像是要把他的魂榨出来:“你给我冷静一点!”
苏骄又挣扎了两下,发现挣脱不了,又冲简释意笑了一下,张着两片有些失色的唇瓣:“你不要吗?”
简释意被他问住了。
视线在虚空中缠成一团,苏骄使劲从衣服里往外伸着光溜溜的脖子去够他的眼神:“简释意,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我……我是喜欢你。”简释意定定看着他那双深黑色的眼瞳。那简直如同两口斑斓又惨淡的深渊。
“放开我!”苏骄又狠狠挣扎了一下,简释意依然牢牢抱着他不肯放开。
苏骄停下来,凑上去追他的鼻尖和唇瓣,声音像是烧红的建盏骤然遇到了两滴冷水:“给我。”
简释意一怔。
“我要你给我!”
苏骄沉声喊了一句,然后几近于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简释意一愣之下没抓住他,又被他掐着脖子猛地从正面按在床上。
苏骄的眼神含着冰冷而盛大的怒火,那简直像极了黑洞里的岩浆与冰海,能把简释意一口吞下去,直接没顶。
苏骄的手指猛地收紧,简释意闷哼了一声,气门被掐,呼吸阻断,他浅琥珀色的眼睛在苏骄的注视下以一种奇异的速度逐渐变深,像是食肉动物在温存中缓慢露出的獠牙——而这獠牙下脆弱柔软的喉口就正掐在他的手掌之下。
简释意并不反抗,他甚至抬起手覆上苏骄冰凉的脸颊,用微弱又坚定的力道擦过他的颧骨,鼻梁,然后因为缺氧手指开始无意识颤抖,却依然向苏骄的喉结滑去。
苏骄死死咬着牙,感受着简释意濒死都不肯放弃的温柔,看着他有些失神的眼睛,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破碎的气音。
“……你给不给?”
意识模糊之间,几乎快被他掐死的简释意竟然还对他笑了一下!然后他嘴唇张了张,不知道说了个什么字。
苏骄猛地撒开了手指的钳制。
简释意猛地呛咳起来,还没完全恢复呼吸他便一把将苏骄扯了下去,狠狠摔在床上摁住他的后颈。
“呼呼……苏骄……”他凑近苏骄的耳朵,用湿热的呼吸和低沉嘶哑的声音同时舔舐过苏骄的耳膜和耳廓:“你想杀了我吗?”
苏骄忽然挣扎了一下,但这次他却毫无还手之力。
“……我想要。要你。你到底给不给?”
苏骄越说越急促,他半张脸被摁在枕头里,另外半张脸曳着鲜活的眼角和眉尾,连挺直的鼻梁和眉骨都一起张牙舞爪地好看着,那抹眼角一贯的红猛地闯进简释意的视网膜,差点把他仅存的理智崩断。
“简释意……你放手!放手!”苏骄被他反按着胳膊别在背后,这么个姿势之下他像是被猛兽摁住的鹿——还是那种张着巨大而美丽的大角能一脚踢死狮子的凶残无比的雄鹿。
简释意几乎要按不住他,也按不住自己突突直跳的心脏,只能勉强咬住舌尖,冷静了几息之后才敢开口:“你说你要我,行。”简释意压制住他的挣扎,趴在他耳边吻他的鬓角,声音无比温柔呢喃:“如果你能看着我说你也喜欢我,你已经毫无保留,能把你的信任和爱都交给我了——我就给你。”
他眯了眯眼,看到苏骄明显颤抖了一下。
“——说啊!”
简释意浑厚低沉的一嗓子带着贯穿灵魂的力道把苏骄定在原地,他的眼神猛地空白了一瞬间。
简释意看到那双好看又冷淡的眼睛短短半小时之内第二次掉下一滴眼泪。
“不说,不说就想睡我?”简释意咬牙,用那种比烟嗓清一点又比斯文的男声浑一点的独特的音色在苏骄耳边低语:“你当我是什么人?嗯?苏骄。”
第68章 两清
“我……”苏骄像是被扒皮抽筋的冷血动物, 瘫软在雪白的床单上。
简释意和他就这么以一个几近于“残暴”的压制姿势喘息了不知多久,终于喘匀了气, “别跟我发疯。”
简释意使了点劲儿, 大手拍了一下苏骄的后脑勺, 苏骄被拍的叫了一声,然后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苏眷给你的那是个什么?”简释意看他不动了, 便松开他坐在一边问。
苏骄趴着装死。
“是……你妈妈的东西?”
简释意一猜即中, 苏骄攥着枕头的手指僵了一下,还是装死。
“学鸵鸟呢你?有什么过不去的不能好好说,非跟我发疯?”简释意靠着床头观察了一圈屋子。墙似乎也不干净,米黄的床帘灰扑扑的,顶灯是个白方块, 上面除了一枝粉梅花,还印着“吉祥如意”的小楷字;浴室的玻璃上是牡丹和孔雀叠在一起的全方位诠释着艳俗的半透明玻璃画。
——实在难以入眼。
“不过, 只对我疯可以。”简释意揉了揉他头发, 半真半假的轻声细语:“谁让我这么爱你呢。”他轻笑的声音绕着苏骄的耳朵转了几圈才散。
苏骄没躲过他的“突击”, 只好继续埋头装死。
简释意怕是这辈子也没住过这种地方, 他冷静地观望了一圈, 最终决定还是先把空调打开。
老旧的空调遥控器看着不怎么样用着却还挺灵敏,空调本身也像是老古董, 但也还能正常工作, 热风很快吹暖了屋子,简释意这才松一口气,坐在床边捞过自己盖在苏骄背上的外套。苏骄骤然被揭开了遮盖着自己的“温暖”, 细密的脊背皮肤抖了抖,下意识地绷紧起来。
简释意从外套内袋里摸出半包烟,是那种很贵的国外牌子,烟味不重,味道却挺辣。烟嘴是暗红色的,有点旧时中世纪吸血鬼贵族气息,暗纹华而不实,像是一管小小的瘾药。
苏骄听见他金属打火机的轻响声,才把脸从枕头里蹭出来,侧过半张脸看向他。
简释意注意到他的视线,点火的手顿了一下。“……我……你介意我就不……”
“不介意。”
苏骄闷闷道。
见他肯说话,想来疯劲儿过去了。简释意略微松了一口气,安稳地把烟点上,打火机“嚓”了一声跳出焰火,姿势娴熟如同一个惯会消遣的老烟枪,气流裹挟着尼古丁穿过他的唇齿,苏骄直勾勾地用眼神描摹他棱角清晰的嘴唇轮廓,像是忠实又狂热的特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