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里面的绝大部分家具现场,都保留着原先的模样。”余辞说道,他轻轻旋开门把手,“嘎吱”一声,大门门轴发出难听的动静,为他们打开房屋。
酆淮闻言扬起眉头:“为什么?”
“听说,起初一批打算撤离警用现场物品的警务人员,声称他们在打算移动东西的时候,受到了不明阻力的攻击,就像是,这里有东西不希望他们改动房屋里的任何物件。”余辞说道。
他跨进门廊,在走廊边的墙壁上摸到了电器的开关。
“啪嗒”一声声响,余辞打开了别墅的灯。
这一片是富人的独幢别墅区,每一幢别墅之间相隔极远的距离,完全不必担心这里亮起灯后是否会被别人注意到。
酆淮稍稍眯了眯眼,适应眼前忽然敞亮的光线。
他看向屋内,就见走廊的左侧是客厅,地面上还保留着几年前留下的死者尸体轮廓贴纸。
再看四周墙上,案发当日溅上的血迹惨烈极了,无需闭眼都能想象得出当日的情形。
酆淮轻轻吸了口气,只觉得这幢别墅中,血气与阴气像是被禁锢在此,持久不散,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陈旧难闻的气味。
他问道:“你说这里的东西,没人能改动其摆放?”
余辞点头。
酆淮闻言,试探地伸向一旁木架上的相框,相框里的男人戴着一顶博士帽,笑得温文尔雅。是许之明。
酆淮伸出手指稍一拨弄,啪地将相框合了起来。
无事发生。
他看看余辞,挑眉道:“当真?”
余辞见状微眯起眼,转而看向别处。
;这片客厅被警方取证时,放了接近四十多个标签小牌,有的已经被掀倒,有的则还好好地立在原处。
余辞看中了一块立得好好的证物牌边上的白色雕塑。
那看起来像一对展开的翅膀,接近底座的部位细长犹如天鹅的脖颈,优雅华丽,它被摆放在一个腰高的置物台上,边上贴着“32”的证物牌。
可能是警方觉得没什么实际用处,并没有被拿回局子里。
酆淮“唔”了一声,有些猜到余辞想做什么。
果然,就见余辞冷不丁拿起那枚雕塑,正要砸向地面的时候,他掌心受到一股强烈的冲击,就好像什么东西狠狠撞进他的掌心一样。
余辞顺着那股力道松开手,雕塑腾空,在虚空中停滞了短短一瞬后,安然无恙地被丢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眼色微沉,忽然收紧拳头,将那股看不见的力道紧紧捏在掌心里,指节用力到泛白。
酆淮能够明显看出在余辞收拢的拳头裹挟下,一个形状清晰可见。
【卧槽卧槽卧槽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啊!!!】
【刺激!!深夜回探案发闹鬼别墅什么的!我觉得可以单独开一个副本了!】
【ls 1】
【哈哈哈哈就我觉得新人好皮吗?伸手指头戳相框什么的怎么那么可爱啦!】
【然后余神示范正确趟-雷姿势吗hahahha】
看起来像根细长的棍子。
酆淮皱了皱眉,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可惜还没来得及抓住,就见客厅、走廊、所有房间里的灯都忽闪了起来,像是电路老化,又或者是没了电,忽明忽暗得让人无端心悸。
【啊操这熟悉的场景!恶鬼出没快跑!!】
【圣水撒盐散-弹-枪!】
【嘶——我好像看到什么东西从走廊里飘过去了??】
酆淮感到后脖皮肤一阵发凉,一丝麻意迅速爬上他的背脊,他瞳孔微一缩,猛地转身看向身后走廊。
走廊的壁灯明明灭灭,发出电流通过的“滋滋”声。
余辞收拢掌心,猛一挥手,像是把什么东西打了出去,放置在茶几上的落灰茶盏凭空碎了开来。
“看来所谓的不明阻力攻击,是有选择性的。”余辞淡淡说道,好像刚才受到的攻击只是一环简单的试探。
他环顾四周,灯泡闪烁得仿佛立马就会炸开一般,整个房间都因此变得诡异起来。
酆淮尽量忽视周围闪烁的光线影响,皱眉说道:“这个选择性,对我们来说可以利用。它更像是某种暗示,只要我们找到背后的规律和原因。”
他话音落下,整幢别墅里疯狂闪烁的灯光忽然停下,恢复最初稳定的光线,好像刚才疯狂得宛如夜店迪斯科舞厅里的模样浑然不存在。
“看来你的话得到了它们的赞同。”余辞说道。
“它们?”酆淮挑眉。
他顺着余辞的目光,看向一面摆满红酒瓶的玻璃酒架。
就见酒架里的所有酒瓶一只接着一只地凭空顶出木塞,红酒飞快地涌了出来,充斥整个玻璃酒架。
馥郁的酒香慢慢散入室内,酆淮和余辞站在玻璃酒架前,看着酒红色迅速充满视野。
在一片酒红色的玻璃倒映下,一个接一个的人影出现在玻璃反光中。
第37章 开荒第三十七天
开荒第三十七天·酒液鬼影
玻璃酒架的反光里, 映出越来越多的人影,它们就站在两人身后,麻木冷漠地注视着酆淮和余辞。
酆淮瞳孔微缩, 他清晰地感受到一道道目光犹如针戳一般刺激着他后颈的皮肤——倒映中的影子是真实存在的!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后, 身后却是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下一秒, 充斥在封闭玻璃酒架里的红酒,像是被凭空加热了一般, 咕噜咕噜冒着沸腾的气泡。
在沸腾的声响下, 隐约可以听见奇怪的动静, 像是过热锅炉里的啸鸣,又像是谁的尖叫, 在一片寂静下显得格外突兀又怪诞。
在红酒的倒映下,那数个人影被衬得格外清晰, 它们无声无息地向余辞酆淮两人缓缓靠近, 冰凉的寒意袭上脖颈,让人无法忽视。
一个又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最左侧的是指挥家诺澜, 接着依次是男高音卢诺、钢琴家席格……
酆淮轻吸了口气,隐隐辨认了出来。
他低声问余辞:“它们是当初歌剧院重建后参加首映的艺术家?”
他话音刚落, 内置在酒架顶部的一排射灯闪烁了一下, 像是在回应酆淮的话。
酒架倒影中的人影孤零零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面无表情。比起鬼魂,更像是某种投影, 酆淮不确定那一下闪烁是不是巧合。
“它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酆淮微皱眉, “这里距离西弗歌剧院足有几十公里远。”
而鬼魂, 通常会因为死亡的执念过强,被禁锢在死亡地点的附近——至少绝不可能跑到几十公里外的荒郊别墅里。
“如果有灵魂附着媒介的话,它们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余辞答道,边说边环顾四周,寻找着什么。
“所谓媒介,相当于与死者产生强烈共鸣的物件,譬如死者身上佩戴的饰品,又或者是具有特殊意义的东西。”余辞见酆淮露出些许疑惑的表情,开口解释道。
酆淮微点头,将媒介看作是他的狩魂铃。凡是修行大能者都有一枚狩魂铃,贴身携带,死后魂魄会被狩魂铃自动吸入,只要狩魂铃不毁,都有翻身重来的可能。
上辈子他的狩魂铃长得像颗汤圆,白乎乎的,又软又圆,极不符合他的身份,印象里似乎有个人总爱拿他的狩魂铃来调侃自己。
酆淮忆起一些事情,他一生过得太长,以至于许多记忆都成了碎片,串不起一个完成的画面。
在之前,他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毕竟绝大部分的经历他都记得,琐碎的记忆被埋在时间下也属正常。
直到刚才,当他试图回忆自己的狩魂铃最后去了哪儿,却在脑海里搜不到任何相关的记忆,他恍然意识到,他的记忆被动了手脚。
酆淮抿了抿嘴,听到余辞在喊自己,才收回了思绪。
“你说什么?”他略显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又问了一遍。
余辞见状走近过来,皱眉看着酆淮:“怎么了?”
“没什么。”酆淮避开余辞的视线,下意识又看了一眼玻璃酒架,却发现里头的人影不见了,“它们……不见了?”
“作为一个提示线索,它们出现的意义已经达成了,自然不必一直待在那儿。”余辞回道,顿了顿又道,“这是一个游戏,每个场景情境的出现都是为了功能性服务,但不一定是符合真实世界的存在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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