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九歌，你这身边的小丫鬟，脾气也都如此，看来，是你这主人的欠缺”
“欠缺？”
玲薇对柳滨宸的明嘲暗讽很是不在意，
用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语气回应，
“我本就不是风骨之士，更无教书育人的先贤之信，一个人，她的究竟能成长到何种地步，未来景象如何，与我何干？”
“既不能替人者生，也不能替人者去死，无权干涉所有的一切，只能，任其自由。”
“歌儿……”
柳千夜难以置信，她不过碧玉年华，怎能如此……，
像是看透了俗世凡尘的女尼，一心青灯古佛，对人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对尘世的冷漠。
为什么……
“照你这么说，天下所有人都该任由自生自灭，亏你还是长公主的女儿，你方才之所言，真是有辱皇家名声”
“柳滨宸，闭嘴！”
“兄……”
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兄长第一次这样生气，情绪波动这么大，柳滨宸也被吓到了。
“夜王殿下不必恼怒，宸王所言并非无礼，坐”
玲薇含笑，拂袖示意他坐下，
“哼！”
说好话吗？假惺惺！
“歌儿，我”
“坐吧”
柳千夜在欲言又止中被玲薇要求着坐了回去，
“人各有志，每个人生来就有所不同，就像世界上相同的两棵树不会拥有相同数量、外观的叶子”
“本主性格如此，宸王殿下即使不愿，也是，无用”
“至于说本主所言，有失娘亲或者皇族的名声？”玲薇言之一笑，
“名声这种东西，娘亲爹爹貌似一向并不怎么在乎，再者，相府是相府，在普通百姓之列，与皇族何干？”
在这个世界，玲薇对很多事情都抱着置身事外的态度，一个“外来者”，本来就不该牵扯太多，
而相府，这个属于原主的“家”，本主的暂居之所，
这里的人，就是“名义上的亲人”，久而久之，也有所了解。
“不论以前如何，姑姑姑父的身份始终在那里，血脉为系，歌儿，不要直接否认可好？”
这么多年，长公主跟皇族的关系一直都很隐秘，在旁人眼中，就是说亲不亲，论仇非仇，
当年，长公主好好的就突然决意要与皇族一刀两断，皇上竟也未曾多言一句挽留的话，那之后，钟灵丞相也就渐渐淡出朝野，不论朝政任何事情。
以前柳千夜不知原因，父皇也从不解释，从一开始，错的，就是皇族，而不是像外面瑶传的那样，长公主“不识抬举”。
“夜王，陈年旧事，不必再提，多说也无益。
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也不应该总是挂念着上一辈的事情，嘴上念念叨叨，踌躇不前”
玲薇瞧不见柳千夜眼底的哀伤，就算看见也只会视若无睹。
她不是钟灵九歌，陈述事实或许可以，但，感情，又是个什么东西？
第388章 深谈阔论
“不过，血脉，要真是这样的话，算起来，你们两位，还是本主的……哥哥？”
这么一想，玲薇自己都忍不住的偷笑，
柳千夜看着团团袖子在一边儿捂着唇弯着眸子乐呵呵的女子，心情倏地好了许多。
“本来就是，笑什么？”
柳滨宸轻哼，青依刚好奉茶入门来，小姐跟两位王爷，怎么感觉相谈甚欢，气氛很是融洽？
“多不再论，嘉德书院命案已拖太久，及早解决才是正事”
“嗯”
“刑部在珍宝阁抓到的那位，可有在他口中得到些有用的东西？”
玲薇突然想起还有陆西风这么个人在，顺便问了句，
“陆西风，京城陆家继子，其母是荆州知府六女序文怜，平时待人温和，是少有的蕙质兰心，
只是，不知为何，当地却传有“未婚先孕”的丑闻，说荆州知府为防家丑外扬，逼女下嫁给陆顶天”
“陆顶天？”
“是，陆顶天虽是一介商人，但艺法精绝，被父皇钦定为皇商，专为后宫娘娘打造金银首饰”
“这个陆顶天很有钱？”
金啊银啊，一听就跟钱挂钩，
玲薇眼里亮晶晶，
“庸俗”
柳滨宸就是瞧不起她，身为一个女子，以前是呆傻好.色.不开窍，现在贪财好吃不要脸，
不得不说，宸王殿下归纳的很是精辟！
“嗯，既是皇商，家里钱财自然不会少的”
柳千夜也算知道她秉性，一提钱财，看她想刨了人家陆家祖坟的样子，也就这一点，像一个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可惜了”
玲薇也就是热衷一下，再说她还是有自己的小金库的，夜王府送来的那些诊金，管家那里一份都没缴，全部一个不落地堆在玲薇房间里，
“有何可惜的？”
“陆顶天有钱跟本主又有什么关系，他家财万贯又不是我的”
对柳滨宸言语间的处处针对，玲薇置若枉然，
“不过，这位陆顶天既对序文怜怀子都能接受，对继子也能视若己出，还真是一片赤诚”
褒扬的话里带着别样的意味，似有另一种意思，
“陆顶天对序文怜的确宠爱，比对正妻李氏还要好上三分，就凭陆西风能进嘉德书院这点，就可证实”
柳千夜解释，对玲薇的话做了肯定。
宠妾灭妻，喜新厌旧，这一点，是人的本性，玲薇不予置评，
可这，要待别人儿子如亲子？有这么脑袋“缺根筋”的人么？
不过是别人家的家事，再怎么样也跟自己搭不上关系的。
“陆家的事，跟命案应该无关”
“嗯”
“寄明之前审问过陆西风，从他嘴里，确实没得出什么消息”
“有些人天生吃软不吃硬，你们动刑了？”
“没有”柳千夜摇头，
“没来得及动手，陆家就来人，把人带出去了”柳千夜语气冷飕飕，
“陆家这么厉害？”
“不是”
提起这事，柳千夜的脸色竟也不是太好，撇着头，像是吃了闷亏的样子，
能不憋屈吗？堂堂刑部天官，母妃却不闻不问自己这个儿子的意见，直接让她宫里的人带手令来，从刑部带走了陆西风，送回了陆家。
“钟灵九歌，你既然都说了陆西风与此事无关，又何必揪着兄长不放”
“是本主僭越”
看来柳滨宸也知情，说话的脸都臭的一批，玲薇无谓的笑笑“走后门”而已，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看来，本主跟二位没有能闲话家常的兴致”
“小五”
一身黑袍的魂悟现身，柳千夜和柳滨宸桌上同时多了一份文折，
“既然刑部目前没有进展，就先看看本主的诚意”
“这是？”
柳千夜疑惑不解，
“先看看吧，看完再说”
展开文折，上面绘制的是嘉德书院命案所属关系，五位死者的人脉布局，她知道的，竟然比刑部查到的还要清楚，甚至，王师也在其中？！
一整套分析描述，理据分明，使得命案最终的缘由流向的是……隹水之辩？
“隹水之辩”二十年前的旧事，与这次命案竟有关联”
柳滨宸曾听闻过隹水之辩，那场使天羡风云变色的教学革新，轰动一时，儿时也曾最钦慕姑姑鬼辩之才，
时至今日，仍旧心生向往。
“旧俗革新，必然有流血牺牲，过去的隹水之辩自然不能免俗，当年的死者不下十数，其中，有一部分文人，受去势之刑，磋磨至死”
“去势……？”
柳千夜同柳滨宸对视一眼，又同时盯上了淡定的玲薇，
那三名男死者现在还躺在刑部停尸房里，仵作验尸多次，怎么没有这样的发现？
可歌儿这么说，必然也就是真的……
“歌儿，去势之刑是以前刑部针对男子的刑法，专门用来应对作.奸.犯科穷凶极恶之徒，可父皇继位之后，就已经明令禁止了”
“准确来说，兄长，去势之刑的禁令应该是在隹水之辩后的一段时间，
可这道禁令在天羡律典里，并没有明确注明被废掉的原因”
“原来，竟是因为隹水之辩才…”
今天算是长见识了，柳滨宸茅塞顿开，
“可你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宸王，不要总问为什么，本主要知道自然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