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书瞪了她一眼,琏碧自觉坏了规矩,连忙下意识捂上嘴。
“瞧你跟着夫人去了几年的边陲,怎地连规矩都忘了。”筠书骂她道,她用余光瞥了眼主子,好在她似乎并没有觉察到。
待一行人还没到院中,便见赵西源身边的言生已经守在门前了。言生见卫令仪回府,赶忙上前来,连声道:“夫人、夫人。”
赵西源鲜少有叫言生来叫自己的时候,说明眼下他正有什么脱不开身的事。
“言生?”卫令仪道,“可是有何急事?”
“府中来了贵客。”言生微微压低了嗓音,“爷脱不开身,让夫人您去一趟明来院。”
明来院虽然是赵西源未成婚前的园子,但成婚后大多是用来议事,便是卫令仪也极少去的。
“好,我知道了。”卫令仪对琏碧道,“正好本王也有事要找他,如此也算是顺路。”
如此一来,便改道明来院。等到了院门前,倒是一派正常,言生便带着卫令仪往书房去,只见越接近书房,仆人也越少,等到了书房前,已经是除了他们之外的一个人也没有了。
“夫人,言生在外头候着。”言生微微躬身,低垂着脑袋,轻说道。他站在原地,倒是一动也不动了。
“令仪,进来吧。”书房里传来赵西源的声音。
卫令仪踏上门前的青石台阶,她还穿着进宫时的宫装,华美的裙摆拂过青灰色的石阶,裙摆的流苏珠玉敲击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推开书房的门,赵西源坐在主座上,而他身边的位子上坐着一名玄衣男子。
那男子回过头来,露出一张比女人还要美丽的脸庞,丹凤眼眉梢微挑,无限风情。
“嘉临王,久仰。”
卫令仪微微一笑,“嘉临见过陶相。”
来人正是,陶相,陶玉之。
☆、陶相之求
“令仪,陶相今日所求之事,恐怕还要相求于你才行。”赵西源慢条斯理地品茗杯中新茶,慢悠悠地说道。
“哦?”卫令仪难免有些差异,且不提陶相此人心机颇深,贺家姐妹曾经就是他拿捏着的线人,如今竟然求到了自己这来,倒让她有些好奇所为何事了。“令仪不过区区一个弱女子,却不知怎么能帮的上陶相这般的人物。”
“嘉临王真会说笑。”陶玉之人长得美,声音也是男人中独一无二的清朗明丽,“嘉临王已女子之身拿下西地三城,这若也是弱女子,恐怕在下也是弱男子了。”他手中折扇翩翩,生出几分风流韵致来。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陶玉之从袖中取出几页纸来,“这几个东西,便是今日在下送给嘉临王的见面礼,也是贺家人忘了带走的东西。”
卫令仪不由得瞟了一眼,正是贺家三兄妹的契书。若是陶玉之拿着这东西去了官府,他们三人恐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
“你想要什么?”卫令仪眸色微深,压低了嗓音。
陶玉之将折扇挡在面前,只留下一双如墨玉般的眼,“在下之所求,不过是想请嘉临王为在下带一句话给宫里的人。”
“问如若不过是带一句话的事,陶相何必来寻本王。”卫令仪反倒是不懂了。
“这这句话,我是想带给良妃。”陶玉之苦笑着说道,“眼下她几乎谁也不见,在下也只能相求于您。”
“良妃?”卫令仪心中诧异,陶玉之怎么会和宫里的一个妃子有所关联。
“听闻陶相与叶太傅之女的好事将近,倒是还没有恭喜。”卫令仪笑着道。
“嘉临王可就不要取笑于在下了。”陶玉之起身拱手道,“在下所带之话,绝不会给两位带来任何麻烦。”
“可是这……”卫令仪迟疑道,“且不说本王眼下进宫也并不容易,良妃也并不见得会愿意见本王。”
陶玉之早已得了卫令仪今日进宫的消息,因而越发清楚眼下她不过是在想拿到对自己更多有利的东西而已。
“在下之所求,不过是将她从宫中救出来。” 陶玉之无奈的说道,“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走,我心知她惦记着六皇子的安慰,但……”
“你……”卫令仪到是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不错。”陶玉之心知眼下的这个人说的话,或许她还能听一两句,“我喜欢采苓。”
他忽然抬起头,一双眼盯着面前的两个人,“昔年伴驾南下江陵游玩,在游云台偶遇了采苓。江陵县丞在得知此事后,便打算将她献出用于讨好在下,可在下心中所求,却并不是以这样的方式与她再次相见,谁知道最后……”
陶玉之的话没有说完,卫令仪却已然知道了结果。
想来那位县丞不过是想讨好远来的贵客,一个女子罢了,谁看上便送给谁而已。
卫令仪微微沉默了一瞬,就如同陶玉之所说的一样,越是知道良妃的性情,便越是清楚,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抛弃贺珏自己离宫的。
“本王可以帮你带话。”卫令仪道,“东西本王收下了。但是本王并不能保证良妃会作何回答。”
陶玉之闻言微微一笑,“在下也不过是,不想负她第二次罢了。”
“如此便多谢嘉临王了。”陶玉之缓声道。
带到陶玉之离开后,赵西源看向卫令仪,眼神中的情绪不由得越发的复杂。谁能想到,陶相这样的人,也会被心上人的事情所烦恼,如果说良妃是女人中的异类,那么眼前的这个,恐怕已经是女子中的妖怪了。
“你看我做什么。”卫令仪又哪里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因而撇过脸去,“我与良妃不同。”
赵西源闻言,倒是觉得刚才的自己是魔怔了。至少眼前的这位,倒也不会出现保护不了自己的事情,与其担心她,倒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卫令仪见他松了眉头,自己的心里也是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皇上召唐将军回京,此事你可知晓。”卫令仪岔开话题。
“唐将军?”赵西源不由得皱起眉头,“南疆之事并未了结,皇上在此时召唐将军回京,怕是没有什么好事。”
“昔日南疆之事,可是你插了一手?”当时她没有看出来,可后来转念一想,倒觉得唐将军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回到南地,拿回兵权,倒是有几分赵西源的手笔。
赵西源笑了一笑,却是没有搭话,只是说到:“不管怎样,此事还是应当先告知唐家人,也让他们好早做准备。”
两个人都很清楚,眼下那位天子病中,却将边境的将军召回,纵然并无其他事,却也有违常理。
卫令仪冷笑一声,“只怕咱们那位的疑心,是越来越重了。”
赵西源没有回答,但神色间的凝重,显然也是赞同的。
等到云京里桃花初开的时候,宫里传来消息,说是皇上的病好了些,龙心大悦。
余常在侍疾有功,封皇贵妃,赐名为昭。
一时间,掀起千波浪。
“什么?!”沈静婠从贵妃榻上猛地起身,手中的琉璃盏砸碎在了地上也无心去管,“那个贱人竟然又封了皇贵妃,皇上是疯了吗,本宫要去见皇上!”
而此时的坤宁宫里,皇后捧着茶的手也不过微微的一顿。
“母后。”太子贺旻忧心地看着母亲,“您若是……”他话说到一半,却有些受不下去,猛地一拍扶手,站起身来,“我这就去问父皇!”
“旻儿。”皇后却按住了他的手背,轻轻摇了摇头,“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母后的事情不用你管。”
“母后……”太子贺旻看着母亲的脸庞,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按理说一宫之中,除了正宫皇后之外,便是四妃之位,余下三千佳丽,再分六宫九嫔七十二美人。除非皇后已死,或是后位无人,轻易不封皇贵妃。皇上此举,无非是狠狠的打了正宫皇后的脸。
白氏一族纵然再无人,却也终究是曾经的世家豪门,皇帝竟然做出如此的事,无异于打了世家的脸面。
而此时的皇帝寝宫,床榻上躺了许多天的皇上终于悠悠转醒。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目光中却是全然一片的木然。
“皇上。”余常在,不,是如今的皇贵妃。她乖巧顺从地为床榻上的人端来了一直乘着汤药的碗,“您应该喝药了。”
“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