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祖父回京,与父亲相继离世,听说这旧日邻居换了住处,我便派人来这里将这里也买了下来。”赵西源说的极为平淡,仿佛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他边说着边扬眉轻笑,“却没想到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场。”
可是……卫令仪心中迟疑,若是一时半会儿卓玛找不到人,只怕便要打道回府,唐予安和贺熠的时间或许就该不够了。
必须想办法将人牵制住才行。
她心中这么想着,便问赵西源:“既然你将这地方买了下来,两处府邸必然有相通之地。”
卫令仪反应极快是赵西源所没有想到的,他醒来许久不见贺熠与唐予安,心中猜测他们二人或许是被卫令仪使唤出去了,十有八九便与卓玛有关。
她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只是……赵西源心中微微叹气,自己还是舍不得眼前的人去冒这个险。
“不行。”赵西源道,“这太危险了。”
果然有通道!卫令仪心惊,赵西源不仅才思敏捷,更是谋算极深考量周到。
“我一定要去,予安和四皇子在卓玛府里,如果她现在找不到回去,很有可能撞见他们两人。”卫令仪坚定不移地道。
赵西源听到这里便想到了,当下便道:“你让他们去卓玛府里,是为了城主手书?”
……
“大公主,里面已经搜过一遍了,确实没有人。”那探子上前道。
卓玛微微皱着眉,心中道:难道卫令仪当真不在里面?可宁将军已死,卫令仪的护身符已经没了,那她又能去哪里呢。
“大公主,我们在这里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一名族人附在卓玛的耳边道。
这一点卓玛又如何不知道,方才她杀心未褪,眼下冷静下来,只觉得行事太过于急躁。当下便转身正欲回府,却忽然听到了身后的门响起了“吱呀”的一声清脆的响声。
卓玛豁然回头,只见大门缓缓打开,卫令仪锦衣长袍,风姿不减,端端站在门后。
“卓玛公主,不知有何事求见,竟然如此匆忙。”卫令仪身边空无一人,竟是孑然一身,半点不怵。
“寒舍未扫,不好待客,还望见谅。”卫令仪笑容温婉,那般华贵雍容的气势汹涌而出,当即让百姓及一干普通族人微微低下脑袋,避其锋芒。
卫令仪竟然敢现身相见,卓玛当即便冷声道:“你冒充嘉临王,欺我族人,杀老城主夺邺城兵符,现在再加上擅闯赵家府邸,你这冒名顶替的歹人,你可知罪!”
“本王就是嘉临王,又何来冒名顶替之说。”卫令仪从容不让。
“你既然说你是嘉临王,听闻嘉临王有天子御前将宁将军伴驾,不知他现在人在何处呢?”卓玛面上笑颜如花,语气嘲弄。
早在杀死宁将军之时,卓玛便早就计划好了所有的一切。
只有让卫令仪不明不白地死在邺城,嘉临王就永远不会来到邺城,这邺城便迟早是她的囊中之物。
“卓玛公主说笑了,宁将军不是早已死在你的手里了吗?”卫令仪假作诧异,妙目轻瞥落在卓玛身边神色各异的人身上。
果然方才被有意煽动的群众顿时便议论纷纷,却见卓玛只冷漠的一个眼神横扫过去,便登时没了声音。
卫令仪看在眼中,心道卓玛在邺城积威极深,果然不同寻常。
“纵然便是如你这歹人所说,那本公主总不能将所有将士都杀了吧,但是那么些尸体,便无处堆放。”卓玛当即道。
“大公主说的对!”当即便有人在人群里嚷嚷,“你这女子看起来便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岂知卓玛公主素来仁善,如何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定然是你胡言乱语!”
“如此说来倒是我误解卓玛你了。”卫令仪扬眉浅笑,似乎并不将一切放在心上,“不过你既然不信,也没什么关系。”
她一面说,一面缓缓抬起眼眸,看向阿纳克卓玛。
不知为何,卓玛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正在此时,忽然有府中亲信来报。卓玛下意识看向卫令仪,却见她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分明是只身一人,却半点不显惧色。
那亲信上前附到卓玛耳边低语,看起来话都没说完,便被卓玛一掌推开。
“你怎么知道!”卓玛大怒道,死死地瞪着卫令仪。
“我什么也不知道。”卫令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要我证明身份,眼下宁将军死于你之手,我别无认证,只有城主手书一封,可以为证。”
☆、风波险恶
卓玛的脸色阴晴不定,一时间无人敢说话,唯有卫令仪依旧笑容不变与她相对,似乎对她几乎凝为实质的杀意毫不在意。
气氛几乎是霎时间变得极为压抑,更是无人敢开口出声。卫令仪与卓玛四目相对,那氛围便越发得可怖起来。
终于,到底还是卓玛心中防线坍塌,只听她缓缓开口道:“邺城中人都知道新城主将至,老城主身染顽疾,怎么会有什么城主手书……”
“是吗。”卫令仪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就不免觉得奇怪了。我夫君是当朝靖国公,听闻这邺城便是昔年赵家守下来的,亦是我赵家的光辉与荣耀。不久前父亲的养子锦衣回京,立下赫赫战功,听闻还带着老城主的亲笔信呢。”
“如此看来,许是老城主是近些日子才病到连字也写不成的。”卫令仪装作恍然大悟似的,说话时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直看向卓玛。
“……”卓玛看她的样子,当下只觉得自己说什么也不是。她本以为这个卫令仪是个和那个赵家养子一样的废人,却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舌灿莲花。
“卓玛公主?你怎么不说话了。”卫令仪慢悠悠地看着她,眼中的嘲弄只有卓玛看的清楚。
“是不是弄错了……”围观的民众虽然想不明白这两位只见的暗流涌动,却也能觉察出不对劲来。
“你既然说你有城主手书证明身份,那你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岂不是一看便知。”卓玛一时间没有说话,她身边的一名谋士打扮的年轻男子却主动站了出来。
卫令仪慢条斯理地自那男子脸上扫过去,看他的模样,应当是一个大烨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为卓玛卖命。
“是啊,拿出来就是了!”当下民众们仿佛也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般的,连连道。
“怕是拿不出来吧。”那男子冷笑,卫令仪清晰地可以感受到男子眼中的浓浓杀意。
他是谁?为何一副要致自己于死地的模样。
卫令仪心中诧异,只是眼下这件事情却并非她所关注的。算算时间,唐予安和贺熠眼下不出意外应当已经拿到了手书,在回来的路上了。
她正要说话,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咳嗽声。
转过身去,便看到赵西源裹着一间墨绿色的斗篷,懒散地搭在肩上。一左一右各站着一名少女,正是筠书与琏碧两人。
他们仿佛是注意到卫令仪的目光,便纷纷看了过来。琏碧与筠书显然没有赵西源那般的肆无忌惮,只一眼便避开来,不敢与卫令仪对视。
“夫人,你不是说只出来一下,怎么竟许久见不到你。”赵西源不紧不慢地走近来,露出一张极为俊美的面容。
“这……不是靖国公吗?!”
“不,算算年纪靖国公哪有如此年轻。听闻国公爷的长子继位,想来便是他了。”
赵家男人的长相简直如出一辙得好看,在场有不少老人多少都见过老靖国公,当下便掀起一阵惊呼。
卫令仪勉强撑着面不改色的模样,实则心头微微一跳。赵西源这么出现在这里,虽然多少证明了自己的身份,暂且可以拖延些许时间等予安和贺熠拿到证据,可是难免会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
若是被皇帝知道赵西源私自到了邺城,只怕要惹出不少麻烦。
“夫君,卓玛公主与我还有些事请尚未处理。”卫令仪的声音温柔似水,“筠书琏碧,国公爷身子本就不适,还不快将人扶进去。”
赵西源本就是出来露个脸的,眼见着自家夫人嘴上温言软语的,实际上看向自己的眼神跟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似的,当下便轻咳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受了风寒罢了。也罢,我再等等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