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劳烦,我家小姐受伤了,馆中现在可有郎中?”
门童显然对这情况游刃有余,点点头把江自然和阿姜引进医馆立时去请人来。
一位极为年少的郎中快步走进来,江自然抬头去看,见到那郎中的模样,前些天在后山的记忆重新清晰起来。
医馆的灯光下,少年的面容姣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干净,仿佛还带着一抹医者对病人的关怀。
带着惊讶,江自然盯着少年:“是你?”
宋白这会儿显然也认出了江自然,一张白玉般的脸瞬间染上一抹红,但看到另一位姑娘站着江自然坐着也能明白她就是伤者,忍住羞赫问道:“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语气别扭极了。
阿姜听到江自然的惊疑,看了看宋白:“小姐,你认识?”
江自然:“嗯,上午在山上叫我兔……”
江自然看见宋白越来越红的脸,忍不住笑出了声,但一笑又扯到了摔下楼时的伤,嘶了一声,忍住了说了半截的话,对阿姜说没事。
江自然语气轻佻,对着宋白说:“摔下楼了,你给瞧瞧?”
第5章 朋友
宋白显然是个纯情的少年,经不起江自然逗,脸上一直微微红着。
江自然的手臂上这会儿有些红肿,宋白手下麻利,轻车熟路的把江自然露在外面的红肿乌青处理了。
宋白问道:“身上可还有哪里觉得疼吗?”
他自幼习医自然清楚江自然摔得也不轻,倒是意外为何这姑娘在他帮她处理伤口的时候一点也不喊痛,又怕有哪里他看不出来的地方碰到了骨头就不好了,于是问出了这句话。
江自然:“有,肩膀,你们医馆有女郎中吗?”
虽说现在并不像前几代那样男女之间的防范很大,但是可能是江自然家对这块家教森严的缘故,平时磕磕绊绊需要解衣涂药时,她都是用女郎中。
基本的男女有别江自然还是知道的,伤在肩膀上她不可能让一个刚认识的男孩子帮她处理,即使这个男孩子长得好看。
宋白自然也清楚了江自然的意思,但是今晚不凑巧,他母亲去了好友家里准备帮好友接生,今晚怕是回不来。
“有,不过今晚恐怕回不来。”
江自然想了想,对宋白说到:“这样吧,你先拿点药给我吧,我回去涂一涂,要是不行我再过来。”
宋白点点头,配好外用药,阿姜伸手接过。
江自然本有心和宋白再聊一聊,但今天实在是太晚了,况且知道他在哪儿了那就没在怕的。
没再挑逗少年,江自然和阿姜从回春堂离去。
阿姜为江自然涂了药,她的肩膀已经一片乌青,阿姜尽可能放轻手上的动作,“小姐,不然我还是去别处再为你寻一位女郎中吧。”
江自然拢上肩头的衣裳,笑了笑,“哪能立竿见影,今夜先这样,明日看看伤势再做决定。”
阿姜不再多说,江自然也没心情继续看书,索性熄了灯早些休息。
第二日醒来,江自然肩上的伤并没有转好,用过饭后她和阿姜再次去了回春堂。
小白见她们出门跳下笼子追了上去。江自然停下脚步抱起小白,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白的脑袋,“你怎么这么猫,嗯?”
小白:“呜呜……”
回春堂早已经打开大门,江自然过去的时候一位中年女郎中恰好在,江自然猜想这位便是宋白的母亲。
女郎中李芜脸上带着一丝倦容,但看到江自然进来还是关切地问道,“姑娘哪里不舒服?”
江自然简单描述一番情况,李芜将江自然带到单独的房间,捏了捏江自然的骨头,江自然猛地感到一阵疼痛,差点没忍住叫出声。
“有些错位。”
江自然缓了缓,这猛的一下有点酸爽。李芜说话的当口已经把江自然的骨头归了位,出去配了药膏给江自然涂上。
李芜手上的动作温柔,“姑娘肩上涂的药是从我家拿的吧?”
江自然点点头,“正是。”
“昨天姑娘拿的药想必是我儿开的,没什么问题,之后还用那个就行,我再给姑娘开些口服的药,姑娘吃两天慢慢就没事了。”
江自然:“谢谢夫人。”
“应当的。”
李芜给江自然配好药,交给阿姜便去后院歇下,江自然今日没瞧见宋白,也不故意等,转身向外走去。
小白忽然从江自然的怀里蹿了下去,江自然声音不大不小喊了一声,“小白。”
“嗯?”
一道干净的少年音传过来,宋白从另一个房间挑开门帘看向大厅,“怎么了?”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出声叫他,宋白的视线便在大厅转动,直到看到江自然,少年的面色一瞬间有一些不自然。
江自然看到少年在她喊小白话音刚落便出来,这会儿回过味儿来了,她笑道,“你也叫小白?”
这个‘也’字用的巧妙,恰巧小白听到江自然唤它这会儿又回来扒着江自然的裙角,阿姜将小白抱起来,“别乱跑了。”
宋白没答话,他此前从没遇到过江自然这样的姑娘家,近来他几次三番被这位姑娘打趣,但他面皮薄,即便知道江自然在打趣他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他哪里会想不到,那声小白恐怕江自然便是叫那只雪白的兔子,只是恰好这也是医馆里大家对他的称谓,他圃一听到有人喊小白,便自个冒出来了。
倒是和兔子闹了个重名乌龙。
宋白视线放到兔子身上,却觉得有些熟悉。他抬眼去看江自然,江自然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一双凤眼弯了弯,蓄起一眸子的笑意,“没错,就是你没抓到那只。”
按理说,凤眼该是凌厉的,上扬的眼尾总给人不好接近的印象,可江自然偏偏是个例外,明明一双凤眼,笑起来的时候却坦坦荡荡,眼神明亮却没有攻击性,仿佛日光照映着一池粼粼的春水。
宋白不知该说些什么,脸上持续高温。只听江自然又道,“晚些时候再过来找你。”
说完便不在医馆多加叨扰,几步消失在门前。
宋白皱皱眉,想不明白江自然晚些找他做什么,他也不再想,重新回到房间内给方才的病人看病。心里觉得江自然真是个有些奇怪的姑娘,或者也不能说是奇怪,但就是和寻常姑娘不太一样。
今天青山书院没有江自然的课,吃过从回春堂拿过的药物之后,江自然便伏案看起了书。
这些天也算是在青城安定了下来,她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便想着在青城的这些时日编书。
发展到本朝,算学有了新的进展,但大多都是零零散散的理论,却没有一部完整的编纂书籍。江自然这些日子在京城的时候钻研难题也钻研了不少,这会儿想着转换下方向,试着编编书。
前人在算学领域上已经有了不少著作,江自然不打算再把那些已经十分明确的算学编纂书籍重新编纂,那样没有太大的意义。江自然研读资料,试图把那些零散的算学理论整理成为一个体系。
想法诞生总是比实际去做容易,江自然已经预感到把这些零散理论编纂成一个体系会是一个漫长而繁重的过程,但是编纂出来之后对于后人的学习和研读却会方便许多。有意义的东西,她想去做。
前期的研读和分类是一个巨大的任务,江自然的桌前铺满了一本本的书籍。江自然沉浸其中,但阿姜无论看多少次都还是觉得眼花缭乱头痛不已。
阿姜上前一步,“小姐,用晚饭了。”
江自然闻声抬起头,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颈,抬头看窗外淡红色的天空,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下午。
阿姜帮江自然捏了捏肩,刚一碰到江自然的肩,江自然嘶了一声,吸气笑道,“阿姜,今儿不用捏肩,你家小姐的肩现在可宝贵着。”
听到江自然的吸气声,阿姜就已经松开了手,往常江自然也常常一伏案便是一天,她养成了江自然停笔就去帮她松松肩的习惯。昨日江自然受伤,她一时还没把习惯改过来。
“就是要捏一捏才记得住,看小姐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就跟人家硬碰。”
这是在说江自然那日直接过去管辛右的事了。不过阿姜话是这么说,手上却注意着没再碰江自然的肩膀了。
江自然笑笑,她家阿姜就这性子,嘴硬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