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里,希里,只有你去了——你是编剧,帮我一次忙,不然我们就全完了,希里,我一直是很器重你的,你想想,我们这场演出准备了多久,这也是你的剧啊!”
这时他又讨好起希里来,跟之前让艾尔莎瞎胡闹的他判若两人了。
不过转念一想,希里应该才是最熟知剧情的人,她创造了它,她必须挽救它,她小时候也在家里和朋友们自娱自乐过一些小剧场演出,跟上演出的节奏应该还是可以的。
红色的幕布已经徐徐升起,一丝属于观众席的灯光已经透了进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走到扮演众神的演员中央,转身对伯恩斯老板说。
“你得加钱。”
一个小时后,她自认为演出还算圆满——总之该收获的掌声都拿到了。
与她一同上台的同事们无不朝她投来赞许的目光,毕竟他们确实不知道希里作为一名编剧,临场发挥能力和表演天赋都是在线的。
不过希里没时间和他们互相恭维了。
解决了首演这场大事,他们得把目光放到可怜的艾尔莎身上了。
希里一回到后台,就听到那个艾尔莎的情人和伯恩斯老板吵的不可开交。
警察还没来......
她真够笨的!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报警呢!一个是上校想藏着掖着的情人!而另一个则是因为不想给剧院爆出丑闻!
“伯德小姐的心理素质非常强悍,近距离接触尸体也能临场发挥,可你并不是一个演员?”上校不加掩饰地吐露他的猜忌,而希里也回答的不卑不亢——
“我是编剧,你具体可以问伯恩斯老板,先生。”她认为这个时候还是实话实说,以免粘上不必要的麻烦。
“我的母亲是生病去世的,在她咽气的时候,比艾尔莎的样子难以接受多了,先生,众所周知艾尔莎是个漂亮姑娘,失去她我们的代价是惨痛的,我只能震惊、气愤,不会害怕。”
“卢克上校如果怀疑我,大可通知苏格兰场警方,找到证据定我的罪!”
上校瞪着眼睛的样子像一条被暴晒的鮟鱇鱼,他没想到希里会直接呛他,但又有理有据,只得去跟伯恩斯老板示意,而后者因希里帮忙救场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谁知道她能不能成为下一个摇钱树呢?
于是乎二人又吵了起来。
希里揉了揉太阳穴,想把身后两个争执的声音赶出去——真实的人性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伯恩斯老板只想从艾尔莎身上挖掘到钱,而上校则是看中了她的身体,当生命的烛光熄灭,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没人为她哀悼,只想榨干她的最后一丝价值。
希里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当他的父母亲相继去世,她被她那个远房亲戚韦克翰赶出门之后,那些曾经经常来他们家参加舞会的亲朋好友,通通把她拒之门外。
她的目光扫过这些资本家的光鲜表面,伯恩斯老板捞到的油水跟他脸上反光的赘肉没什么两样,卢克上校因早年的纵欲而眼眶深陷,面部带青。
于是,她把目光投向艾尔莎,她孤零零地躺在蚌壳中——她还这么年轻,怎么就香消玉殒了呢?
“你是谁?”身后伯恩斯老板的带着诧异的声音响起来,希里也顺势回过头,她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正拨开绒布,带着它的主人探了进来。
呃,居然是她曾经的“好邻居”。
他来后台干什么?
“哦,天呐,詹姆斯!”虽用肉眼很难看出卢克上校对数学方面有什么研究,但他一眼认出了莫里亚蒂,赶忙迎了上去,“这是詹姆斯·莫瑞亚蒂呀!全伦敦、哦不!全英格兰的人都应该知道他!”
莫里亚蒂不如他这么激动,只是向卢克点点头便把目光转移到了希里身上。
“你们还没忙完吗? ”
这话明显是对着希里提问的,但她一下子难以反应。
——他们并没有约好这个“有空再叙旧吧”的时间吧?
“唉,你有所不知,詹姆斯,出大事了!”还没等希里回答,卢克上校率先把话接了下来,他已经可以泰然自若地称呼艾尔莎为“演员”了,“这里有个演员死了,你瞧,就在那——你能来帮我们真是太好了,不如就让詹姆斯来协助我们吧!”
“啊?”伯恩斯老板被弄的一头雾水,跟上校不同,他对近期科学界的名人可没过多研究,“无关人士不得......”
“他可不是什么无关人士!我说了他很有名,实不相瞒,他在我家做客的时候,还帮我解决了盗窃事件呢!”
卢克上校立马打断了他,摆出一副跟莫里亚蒂十分熟络的模样,而莫里亚蒂本人只是扬起一个还算礼貌的微笑,无辜地看了一眼希里。
希里只是耸耸肩,表示关我屁事,你这是自找麻烦。并决定看莫里亚蒂如何收场。
但他同意了而且还点名让她来当助手她是没想到的。
这纯粹是在打击报复她刚刚在一旁看戏吧?!
不过,他扮演起“侦探”这个角色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窒息是不可能的,这个道具很透风。”他的手掌拂过贝壳的边缘,也拉回了希里的思绪,“她的手,这很奇怪,明显是腹痛,很有可能吃了什么东西。”
“下午我没看到她吃东西。”希里回忆了一下,“艾尔莎为了保持身材,很少吃东西。”
这个时代的审美是畸形的,艾尔莎的身材袒露了一切——那被束腰勒紧的蛮腰,和已经褪色、还在被胭脂粉饰的苍白面孔。
莫里亚蒂了然一般地点头,走到属于艾尔莎的梳妆台前,透亮的蓝眼睛扫过一系列精致的胭脂水粉,锁定在一个棕色的小瓶子上。
他打开瓶盖轻轻扇动周围的空气,轻皱起眉头,得出结论:“低浓度的氨水。”
“有些女孩对半透明的皮肤很痴迷,她们总是很疯狂。”她赶紧把他手中的瓶子接过,盖上盖子放回了原处,“你就别再闻了,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要碰一下,再中毒——”
希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露出恍然大悟地表情。
“事情简单到一目了然了,你明白了对吗,希里?”
“是中毒!”希里单手握拳猛拍到另一只手掌上,她一开始就没想到,带着大家直接走进误区,也对,从演出开场到她出场,这点时间根本不可能不留痕迹地处理好尸体!
“不错,你前额的发育跟我们上一次见面时一样。”
她白了他一眼,这到底是夸她还是损她?
莫里亚蒂只是勾了下唇角,便开始在艾尔莎的抽屉里翻找起来,不一会儿,他拿出一张小报冲她扬了扬。
“‘安全’砷片?”她的眉毛扬起来,心想艾尔莎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希里,找到它就可以结束了。”
不得不说,第一次参与这种案件,让希里的心也暗自激动起来,真相就在眼前了——
最终,他们在艾尔莎锁住的珠宝盒里找到了仅剩的砷片,从生产日期看,她明显已经吸食过量了。
现在该公布真相了,她深呼吸——
“她可以说是自杀。”
此话一出,除了一旁的莫里亚蒂神色如常,众人皆是一惊。
“自杀?这怎么可能呢!艾尔莎现在过得这么好!她没有任何理由啊!”伯恩斯老板不可置信地大声道。
“所以我才说了‘可以说’。”
她拿着透明小袋子举的很高,里面刺人死亡的小药丸却是洁白无比。
“直白了当地说,这是砒/霜。”希里将小报的一角指给他看,“为了这场公演,艾尔莎下了不少功夫,她体内的砒/霜已经达到了致死量!”
“不!我是凶手!是我害死了艾尔莎!”
希里的话音刚落,又是一人闯入了后来——花旦死亡的消息已经悄然传到了剧院的各个角落,包括最远的,售票人彼得·多伊尔。
众人的目光在胸有成竹的希里和痛苦异常的彼得之间徘徊。
希里说艾尔莎是自杀的?而彼得又说是他害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希里继续陈述他的论证,彼得就直接跪倒在艾尔莎面前,像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
原来,售票员彼得是艾尔莎的另一位情人。他和艾尔莎在剧院之前就认识了,不过苦于双方的出身,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一直只能保持着情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