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重山听他吐露着真心话,微微眯着眼睛,显然也高兴的很,“既然得了风云药铺,我总不能埋没了他的名头。”
他一面说着一面举起酒盅,和林峰轻轻的碰了杯,缓缓的说道:“还想着要靠独巫山把药材发扬光大,只怕以后还有更多的地方需要仰仗林峰大哥你了。”
要说起来,只怕没有人能比林峰这个老猎户更熟悉独巫山的了。
林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颇为豪迈的一拍胸脯,大大咧咧的许了承诺:“那是当然!以后你要进山里去,只管来找你林大哥!”
毕竟是自家酿的米酒,实际上是醉不了人的。
方重山与林峰将一罐酒喝得底朝天,也只是脸颊微微发红,根本就没有丝毫醉意,两个汉子趁着好心情,有一搭没一搭的又闲聊了几句。
一直到方城山看时辰不早,与小双儿一起站起身来同林峰告别,他们还要赶着时间回方家去。
毕竟是村庄的两头,两边的距离算不上小。
从繁阳城回河歇村是雇了马车的,可惜马车车夫有着他自己的规矩,因为怕脏了马蹄和车架的缘故,只将雇客送到村门口去,压根就不乐意进到村里头。
方重山拿马夫没有办法,只好和姜然商议着,准备走路到方家去。
小双儿倒是半点都不嫌累,反而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帮着方重山一起提溜准备带给方家的礼物篮子,一溜烟的小跑就上了村路。
大安国的秋天极为短暂,而河歇村尤为如此。
方重山和姜然刚到都城去的时候,村子里的木叶都还是葱翠的泛着绿色,如今一路走过去,全都染了黄。
小双儿细胳膊细腿,方重山生怕沉甸甸的竹篮子压得他手疼,干脆大包大揽的把所有东西都拎在自己手上。
手上物件拎得沉,方重山的路走起来也慢。
姜然倒是半点不着急,悠悠哉哉的跟在重山大哥身后慢吞吞的走。
说来也奇怪,他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这一回走在路上,半天都没撞上个人影,反倒是一前一后没有话说。
小双儿紧紧的跟着,方重山甚至可以听到彼此之间亲密的呼吸声,沉默地走出了一段山路后,他忽然扭头同姜然招呼了一声。
姜然先是吃了一惊,反应过来后赶紧迈大了步子,和方重山并肩的走到一起去。
方重山最先张口说话,只是干巴巴的一句:“看样子,冬天快要到了。”
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昭示着河歇村最为寂静又漫长的季节即将到来。
姜然从前最不喜欢冬天,因为冬天严寒逼人,新阿父对他又是向来苛待,衣服里连半点棉絮都不给掺和,冻得瑟瑟发抖不说,还要早起做家事。
可如今不同了,他现在在重山大哥身边。
小双儿悄咪咪的往方崇山身边靠了一靠,只觉得整个人都暖洋洋一片,舒服的不得了,用力的点了点头,回应道:“嗯!冬天到了!”
即使是冬天也没什么关系。
方重山任由着小双儿挤到自己身边来,默默地想了一时,脚步一刻不停歇,只是轻声的说道:“等春暖花开的时候……”
嗯?
小双儿支着耳朵静静地听他说。
“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咱们风风光光的办场婚礼吧。”
“!”姜然吃了一惊,只见向来稳重的重山大哥微微红了脸,故作镇定道:“总觉得应该再举一场大婚。”
“你可不是我冲喜得来的小夫郎,而是我……”
而是我心甘情愿想娶的小夫郎。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求婚搞起来,洞房搞起来!
姜小然害羞地表示:都老夫老妻了,羞耻度爆表T^T
第86章 八十六只萌夫郎
河歇村的冬天相比较其他季节要漫长许多。
除了偶尔有谢与的信件从都城以来,方重山和姜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窝在药铺里鼓捣这种东西。
方重山发现,大安国的天气比起他在现世的时候要冷上许多,风云药铺里住着的房子里有一处空闲不用的壁炉,他以前还曾好奇过有什么用途,等抱着小双儿,热乎乎的烘在壁炉前才知道什么叫神仙不换的好日子。
药铺里的生意倒是没有受天气影响,依旧是红红火火的,所幸店铺里有叶先生和蔡玄神医帮忙把持着,也没有出什么大的差错。
有了谢与给的底气,方重山一手创立的方氏火锅生意着实不错,要不是都城里那些工匠们精心雕琢的陶瓷锅受不住长途的贩运,他都想要在店里每一桌上都摆上个陶瓷锅,好看好用最重要的是格外新奇。
俩人来往书信的时候,方重山无意的提了一嘴,谁知道谢与是个雷厉风行的,信件刚到手里还没揣热乎,就亲自从谢家瓷窑里跳出好几个制瓷的老师傅,由马车载着直奔繁阳城。
四五个面熟的彪形大汉闯进药铺的时候,方重山见了还有些愣神,猛一拍脑袋,惊讶的失声大喊道:“几位老师傅怎么从都城来了?!”
老师傅们都是跟方重山讨论过技艺的,对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印象不错,看他吃惊的傻样,一个个都忍不住咧着嘴笑:“不是先生您在信里说想要把陶瓷锅带到繁阳城来吗?”
“我们听小管事的话,特意过来帮忙来了!”
几位老师傅经验足干劲高,一到繁阳城里,只和方重山短短的叙了几句旧,连口茶水都来不及喝便开始四处查勘适合起窑的地方。
幸好运气不错,倚仗着独巫山得天独厚的环境,很快便在河歇村的一个小小角落敲定了地点。
起窑是件耗时耗力的事情,好在如今是冬季,正是农闲的时候,最不缺的就是人。
方笛方远俩兄弟正好闲在家里,说这件事情后,主动的跑来找方重山请缨。
方笛更是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好侄儿,小说别的不说,确实是有着一把子的力气,不就是起个窑|子吗?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方重山正为着找人的事情烦心,被父亲与小叔这么一说,倒是豁然开朗,便乐呵呵的开口道:“您二老在,重山自然放心。”
“不过,虽然是做活的,自然不能亏待了二老,来帮忙就得收银子。”
他回繁阳城后,第一桩事情便是回河歇村探望亲友,方重山回家特意捎带上十两银子,银两还没拿出手就被家里人劈头盖脸一通数落。
“给钱给我们做什么?我和你小叔有手有脚,能走能动,还收你个小辈的钱?”
“什么?给奶奶?奶奶不还有我们照顾着吗?哪还用得着你来瞎操心!”
“赶紧收起来收起来!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过日子,赚一点小钱就春风得意,好生收着做买卖也好、存起来也好,总之别拿到我们跟前来!”
父亲与小叔都是正值壮年,为人勤勉,干得动农活,家里自然衣食不缺,都是心疼方重山的长辈,尽管方重山一再劝说,方远与方笛依旧固执己见,一副再瞧见你往家里拿钱就不许进家门的凶悍模样,直把方重山弄得既好笑又好气。
上一回的十两银子被原封不动的打发回来,方重山这一回照样不肯死心。
“你们要是不收工钱,那我可就不要你们帮忙了。”
“反正繁阳城里那么多闲人,赶明儿我叫小药童到街上随意贴几张告示,招人来做活就好了。”
“不过,到时候这银子可就要落到外人手里去了!”
方重山故意摆出悠悠闲闲的姿态,他说起话来轻描淡写,反倒是把方远方笛憋的一肚子火气,暴脾气的方远猛的一锤桌子,高声呵斥道:“你敢!”
十两银子,平常的农户忙活大半年都够不着的财富他说起来就像是一文不值,方远虽然鲁莽,但也知道这是儿子一番苦心。
方笛摆手止住方远,温声说道:“大哥,难得重山有这份心,咱们就顺着他一回吧。”
总算是把事情敲定,父子难得见面,总归要多说上几句,方远对现在的方重山放心的很,几乎很少过问他生活上的事,只是想起上一回方重山回家时提起的事情,忍不住把话再问了一遍:“我听你奶奶说,你准备开春和小然再办场婚礼?”
方重山点头。
方远的眉头不由皱的更深,他实在是理解不了儿子这莫名其妙的想法:“不是已经操办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