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戈却没有收:“送你了。”
军师却一把拿过那直升机玩起来:“哎哟,这个直升机好久没看到还真有点儿想念。”他一下冲到单杠上,爬上爬下的,像只皮猴。
“军师,你怎么还这么吊儿郎当,这么喜欢爬上爬下的,干脆去学体育好了。”周鱼鱼打趣。
军师从双杠里探出脑袋:“嘿,周鱼鱼你别说,我还真想过报体育学院。只不过分太高了,有点儿为难。”
“鱼鱼,你可不知道,现在军师可爱学习了,发誓要抱最后的佛脚呢。”白芝接话。
“那敢情好。”周鱼鱼乐了。
军师摆摆手:“还差得远,我再挣扎一下。”
几个人说说笑笑,顾之戈却一直没说话。
周鱼鱼觉得奇怪,用眼神问两人,两人也挤眉弄眼。还是白芝反应快,她拉着军师走到一旁,把空间留给二人。
军师走之前在周鱼鱼耳边轻声道:“你问问他,这小子最近不太对,整天无精打采的,排名都降了。”
两人走了,周鱼鱼转过身看顾之戈,只见他穿着蓝色外套,双手插兜,头发软软塌塌,就连之前臭屁喷的发胶都没喷了,的确有点儿萎靡不振。
现在想想,好像很久没看见他了。
“你在生气?”
顾之戈看她:“没有。”
有点儿嘴硬,周鱼鱼叹气:“你这人吧,最喜欢装没事,你有没有事儿我还看不出来吗?顾之戈,咱们现在不能意气用事,你给我打起精神来,等我考完了就回学校接着复习文化课了,到时候还要你给我补习呢。”
见他不回话,周鱼鱼干脆踮起脚,伸手揉他的脸:“顾之戈,你到底怎么了?”
顾之戈被她揉痛,却也不阻止:“你回来了也不告诉我,这段时间没人给我欺负了,好无聊。”
周鱼鱼无语。
不再客气,小丫头直接一掌拍到他胳膊上,好像当初那个火辣辣的姑娘又重回人间。
“行了你,少撒娇,明知道我最近忙得要死,你自己好好学习,等我回来。”
顾之戈揉着胳膊不说话,最后还是在周鱼鱼死盯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那你最近的考试是哪个?”
“后天中传复试。”
“那我陪你一起吧。”
周鱼鱼摆手:“不用了,我爸陪我,他看见你又要多想了。”
顾之戈的脸色立马转阴。
周鱼鱼:“行行行,不过看见我爸你就躲远点儿。”
顾之戈点头如捣蒜。
谁知道复试那天下了大雨,周年因为单位有事儿让周鱼鱼先去,他办完事再去接她。
然而直到周鱼鱼出了考场,人潮人涌中,等着她的只有顾之戈,周年不仅没来,甚至手机都打不通。
“周鱼鱼,你站过来点儿,别淋湿了。”顾之戈几乎把伞全部倾向女生那边,自己肩膀却湿透了。
看他被淋湿,周鱼鱼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你自己也遮点儿。”
两个人让来让去,紧挨着身体钻进了出租车。
谁也没想到,这一幕居然被出差回来的林晓萃看见,她本想着女儿考试,连忙赶过来,看到的居然是这一幕,她黑着脸,立马掏出手机给周年打电话。
依旧无人接听。
而周年那边确实出了点状况,雨一直下着,他办完事正要去找周鱼鱼时,没想到前面一老大爷双腿一弯,直接倒了下去。
“嘿,大爷!”周年伞一丢,跑了上去。
居然是顾老爷子,他躺在地上,嘴里还在不住嘀咕着什么。
周年费力地想拉他:“老爷子先起来,起来。”
“腿……腿疼。”顾老爷子指了指自己的腿,或许是真的痛得太厉害,居然白眼一翻晕倒过去。
周年心脏差点儿没吓出来,慌忙打了个出租车,费了好大劲才把顾老爷子送上车,带去了医院。
顾老爷子是多年的老寒腿,疼得受不了才倒下的,加上摔倒在地又伤了脑袋,这下直接住了院。
挂号拿药一大堆事儿,周年忙上忙下,顾老爷子才醒了过来。
“周家爸爸,别忙了,我这是老毛病了。”顾老爷子喊。
“您也知道啊,下雨天还出去干吗去啊?”周年忍不住埋怨。
“甭提了。这不是我儿子今天回来嘛,我这把老骨头最近在床上躺累了,也想去看看,谁知道……”
“这么大的雨,你老人家也真是犟。”
又说了几句,周年才想起正事儿,猛然一看手机,好家伙,十几个未接电话。
周年急忙打了电话过去,只可惜林晓萃已经不接了,他左等右等,最后顾家人来了之后才冲回了家。
家里一片寂静,静得可怕。
“老婆?鱼鱼?你们回来了吗?”周年试探。
“哟,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忘了有这个家呢?”林晓萃从卧室里出来。
周年脸都红了,这才一五一十解释给她听了。
林晓萃听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心里的气还是没完,冷嘲热讽:“就算你忙着帮人家,你也该想想你闺女,这么重要的考试!再说她今天和那个……算了我不说了,周年你就跟年轻时一个德行。”
周年皱眉:“我年轻时什么德行?”
“嗐,就是喜欢帮帮对面女邻居,丢下刚生产的我和你女儿呗。”林晓萃一说就停不下来。
说到这个,周年就不乐意了,站了起来:“不是,林晓萃你什么意思?这个事情我们之前说好了吧,你是不是就想和我吵架?”
他语气不好,林晓萃脸也黑了:“吵又怎么样?咱们之前又不是没吵过。”
周鱼鱼中传的考试其实并不顺利,此刻的她心情和外面的大雨一样,潮湿、沮丧。
她能听见外面的争吵,连绵不绝。
周年一次又一次强调:“林晓萃,咱都复婚了,你还是对那事儿耿耿于怀。我说了我和小秦就是邻居,只是她离了婚,又一个人拖着娃娃,家里不能没有水和气,我才去帮帮她的。”
“我没说不相信你,是你从来就没有变过,当初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叫你去接鱼鱼也坚持不了,我和女儿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
一阵沉默之后,周年好像是叹了一口气:“我不想和你吵。”
然后就是无止境的沉默。
客厅有一个挂钟,平常根本听不见声响,但是今夜,周鱼鱼的脑海里全是滴答滴答的声音,根本睡不着。
六岁那年,他们这样吵架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敢说,如今十八岁,还是什么都不敢说。
整个家陷入了冷战的氛围。
再没人来喊吃早饭,周鱼鱼只得穿着衣服起床,眼睛因为熬夜干得要命,眨巴眨巴就眨出了眼泪。
她打开门一瞧,家里一片清冷。
冰箱门上有林晓萃留下的便笺条:鱼鱼,早饭在冰箱里,你好好练习,过几天南艺我陪你去。
沙发有些乱,茶几上放着一个烟灰缸,堆满了烟头。
周年戒烟已经几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抽了起来。
实在不想在这里待着了,周鱼鱼出门晃悠。
刚开门,对面也开了门,居然是好久不见的顾华。
“顾叔叔,您回来了?”周鱼鱼礼貌地打招呼。
顾华点了点头,也带着笑意:“鱼鱼,好久不见。”
周鱼鱼心情不好,不太想说话,点了点头要走,却被他喊住:“鱼鱼,你待会儿有事吗,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顾华不是个多话的人,周鱼鱼也无暇说话,两个人在出租车里安安静静,有些尴尬。
“上次你说的话,叔叔觉得很有用,谢谢你。”顾华突然说。
周鱼鱼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微微转头:“不用了叔叔,您和阿姨都很爱顾之戈,相信他会知道的。”
“鱼鱼,你真是个好孩子,你父母一定很爱你。”顾华笑了笑。
周鱼鱼不说话了,望向窗外。
顾老爷子住院了,顾之戈在医院照顾他。
周鱼鱼买了点儿水果带去,又和老爷子说了一会儿话,顾之戈就站在旁边,和顾华隔了十万八千里。
“哎哟,周家姑娘,还劳烦你来看我。昨天要不是你爸爸,我这把老骨头还没人看见呢。”顾老爷子拍拍她的手背。
周鱼鱼笑道:“爷爷,您别这么说,好好注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