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别人看来很是冷漠。
可他就是这样的人，并且不打算改变什么。
他的心本就很小，能装得下的东西不多。
能被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很少。
钱滚滚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沈老板考虑得怎么样了？”
“若是你与东道楼合作，以后等我掌管了钱家，给你们带来的利润是不可想象的。”
他对自己能接管钱家的态度，显得势在必得。
忍让了那么久，牺牲了那么多。
也该到他收获的时候了。
桃李镇的东道楼落入他的手中，只是第一步。
至于这第二步，便是与饮食楼合作。
等他把东道楼经营好，让父亲看到他的能力，便会对他更加信任，也会对他委以重任。
再加上罗家的支持。
架空钱富有只是迟早的事情。
钱家早晚会落入他的手中。
沈秋忽然笑了。
“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还只是桃李镇上的东道楼的老板，而不是整个东道楼的老板。”
“这样一来，饮食楼与你合作，其实也得不到什么利益，反而会分走一部分客人给你们，再从你那里拿提成，得到的还没有自己挣的多。”
“桃李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饮食楼就够了。”
“你现在找我们合作，不是让我们向东道楼下注，而是向你个人下注。你若是接手了整个东道楼，我们得到的利润可想而知。”
“可你若是接手不了，我们在你身上下的注必将血本无归。”
“我这人天生喜欢稳妥，不好赌，钱老板请回吧。”
合作也得讲究眼缘。
媳妇不喜欢的人，他就不喜欢。
既然不喜欢，就没必要与之合作。
又不是非他不可。
钱是挣不完的，开心才最重要。
钱滚滚早就料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并不因沈老板下了逐客令而气馁。
“我知道以沈老板的能力，就算不与我合作，也迟早把饮食楼开遍大江南北，不拿出绝对的诚意来，无法打动你。”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契约。
“沈老板把契约看完，若是还不愿与我合作，我便不纠缠，也不会动用从饮食楼学到的菜方。”
沈秋把契约拿过来一看，神色既诧异又奇怪。
他这次没有立马拒绝，沉吟片刻才谨慎道，“容我再思考三日，三日后再给你答复。”
钱滚滚唇瓣勾起，站起身拱了拱手。
“钱某便回去静候佳音了。”
“告辞。”
他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陆烟儿眼看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好奇地问道，“他在上面写了什么？你怎么忽然又改变主意了？”
沈秋把手中的契约递到媳妇面前。
“你一看便知。”
陆烟儿一目十行地扫过去。
脸上惊讶的表情一览无余。
“他是不是脑子傻了？那么大的家业竟然要拱手让人一半？正常人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吗？”
沈秋摇了摇头。
“我曾打听过钱家的情况，钱家家主钱富有一共有四个孩子，前面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是他的结发妻子所生。”
“还有另外一个说法。”
“钱富有的妻子很难生育，前面两个女儿是妻子的贴身侍女所生，即便是为他剩下两个孩子，也未给那侍女名分，两个孩子刚生下就抱到妻子膝下当作嫡女抚养。”
“三儿子是他妻子为他生的唯一一个孩子。”
“生下这个孩子后，身体就熬不住去世。”
“他一直觉得这个孩子是妻子拼了命生下来的，所以对三儿子格外宠溺和看重，一心把三子钱广进当作钱家下一任家主培养。”
“传闻他的结发妻子长得美若天仙，他对这个结发之妻宠爱备至，在妻子在世之时从不纳妾，钱滚滚却是个例外。”
陆烟儿以前逛街的时候，倒是见到过钱富有。
长得肥头大耳，身上穿金带银。
妥妥的暴发户形象。
她宁愿相信第一个说法是真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是发妻所生。
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还蛮痴情？
大多数男人一但有钱就变坏。
纳妾更是家常便饭。
能忍住不纳妾的，都不是一般人。
“什么意外？”
难道钱滚滚是下人爬床的产物？
沈秋没什么表情地继续陈述自己所打听到的。
“钱滚滚是青楼女子所生。”
第338章 全家福
陆烟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我还以为他有多痴情呢！”
“不纳妾是不纳妾，原来是他根本不需要纳妾，想玩一玩就直接去逛青楼，逛完之后回到家里装作无事发生！”
“他的妻子也太惨了，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吧？”
沈秋戳了戳媳妇脸颊上鼓起来的肉。
神色颇为无奈。
他在讲正经事，媳妇却当作故事听？
“外界传闻都是加以润色的，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陆烟儿愣住了，眉头也高高皱了起来。
“你知道实际情况？”
沈秋点点头。
“先前东道楼屡次找饮食楼的麻烦，我便自己去打听了一下东道楼的情况，顺便了解了一下钱家的事情。”
“江兄不放心钱家，怕钱家有背后势力，便派人到京城打听，从曾今伺侯董氏的丫鬟口中得到了可靠消息。”
陆烟儿眼带催促，推了推丈夫的手臂。
“你快别卖关子了，继续说呀！”
沈秋正在喝茶润嗓，被媳妇这一推，茶杯差点掉落在地。
他嘴角止不住抽搐。
女人都喜欢听这些吗？
他打听这些，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只有清楚敌人的底细，才不至于完全处于被动地位。
“董氏是户部尚书之女，虽然只是个庶女，却是宠妾所生，很得户部尚书的宠爱。原本给她定了大将军的嫡次子，却在一次花灯会上对钱富有一见倾心。”
陆烟儿眼皮子不自觉地跳了跳。
“竟然还有人对钱富有一见倾心？”
长得这么磕碜的人，也有人对他一见倾心！？
眼神真的没毛病？
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
沈秋好笑地瞅着媳妇不敢置信的小表情。
“钱富有年轻的时候，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到了中年后，才逐渐发福，越长越丑，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陆烟儿倒吸一口凉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丈夫。
眼神也颇为依依不舍。
沈秋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为什么用如此眼神看我？”
陆烟儿心虚地收回视线。
“我想趁你还风华正茂、容颜依旧的时候，多看你己眼，这样等你以后变丑了，我也好跟孩子们口头描述，你曾今长得有多好看。”
沈秋嘴角狠狠一抽。
“你分明就是舍不得我这张脸！若是我真的变丑了，你还会像现在这般粘着我吗？”
陆烟儿撅着嘴狡辩。
“我什么时候缠着你了？分明是你一直缠着我！”
沈秋知道自己争不过，便也不准备继续争辩，眼底不经意流露出不舍和感慨，更多的却是对身旁之人的宠溺。
“既然如此舍不得，那便多给为夫画几幅画像吧。”
他希望自己真的变丑后，媳妇看到画像，想起自己现在的样貌，心底对他还是喜欢的。
谁也不知道，多年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可以控制自己不发胖，却不能停止岁月的流逝。
日渐苍老，皱纹满面。
人总会老的。
老了就不好看了。
陆烟儿并不清楚丈夫心里在想什么，听他如此说，觉得非常有道理，立马做下一个决定。
“我不但要给你画全身像，还要给家里人每个人都画一幅。”
她说完后觉得不够，便继续补充。
“以后每年都给你们一人画一幅！这样一来，你们每年的变化都被画像记录得清清楚楚！”
沈秋摇头否定。
“画像不必如此多，我只要一幅便够了。”
太过清楚，反而不好。
他不想看着自己变老，也不想活得太焦虑。
人不能活得太明白。
像媳妇这样迷迷糊糊、大大咧咧地活着才是最好。